舍韋列耶夫提議將資訊委員會改組為特彆勤務總局,以保障人民委員會下屬各個部委的資訊保安,切不管他是不是受了什麼人的唆使,也不管他的根本出發點是什麼,總之,他的這項提議是觸動了維克托的利益,一旦提議獲得通過,分化的將會是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權限。
那麼從實際情況出發,舍韋列耶夫同誌提出的這個建議有冇有道理呢?本著聯盟利益至上的原則,這個提議當然有道理,因為資訊保安這個話題,在聯盟層麵來說,是一個比較新的話題,任何針對這方麵的提議,都是新穎的考量,都代表了進步。
那麼從聯盟內部來說,資訊保安這個概念是從什麼時候出現的?這個得好好捋一捋。
在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第二次獨立構建之前,全聯盟內負責國家安全的部門有很多,其中最主要的一個部門就是內務人民委員部以及政治保衛局。而真正負責情報工作的,主要是內務人民委員部的對外、對內情報局,除此之外,還有蘇聯科學院的科技情報局、總參謀部的軍事情報局等等。
但是說到底,在維克托統領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對外情報局之前,聯盟各個情報機構、國家安全機構,主要的工作目標還是對內的,說具體一點,就是專門針對國內的叛亂以及反諜反特的,而在對外的情報蒐集方麵,相對來說要弱的很。
正是在維克托執掌了對外情報局之後,通過大量蒐集來自英美以及德國的軍事、科技情報,令聯盟嚐到了甜頭,同時,也提高了警惕。各個相關部門都意識到,間諜以及潛伏情報人員的存在,對於國家安全的危害有多麼大,關鍵性資訊的安全對於國家來說,有多麼的重要。
正是在這種情況,人民委員會才組建了一個資訊委員會,專司各個部位的資訊保安工作。
從這個過程來看,資訊保安這個概唸的確不是由維克托提出來的,也不是由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提出來的,而是由人民委員會歸納總結,並率先提出來的。
但無可否認的是,首先在資訊保安方麵有所作為的,卻是維克托所領導的對外情報局,這個部門在資訊諜報戰方麵的經驗,無人能及,至少在聯盟範圍內是這樣的。
由此,既然舍韋列耶夫能夠提議將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部分職能部門,併入資訊委員會,並以此來加強資訊保安方麵的工作能力,那麼維克托自然也能提出動議,將資訊委員會併入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並在委員部的下屬機構中,組建一個全新的司局,專司負責資訊保安的工作。
資訊保安工作,說到底就是情報工作的一個組成部分,更準確的說,它其實就是反諜報工作的一部分,隻不過是反諜報工作的細分罷了。隻要確定了這個工作性質,那麼由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負責這項工作,顯然纔是最為合適的。
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就是負責情報工作的,它分為對內、對外兩部分,對外是情報獲取,對內則是情報保護,從廣義的職能劃分來說,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既然如此,那麼還有什麼必要在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之外,再專門成立一個負責資訊保安的特彆勤務總局呢?如果這個特彆勤務總局成立起來了,並且開始負責中央委員會以及人民委員會下屬各個部門的資訊保安工作,那麼他們要不要負責反諜工作?如果隻負責資訊保安,卻不負責反諜工作,那麼又談何安全?若是他們還要負責反諜工作,那麼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還留著乾什麼?
毫無疑問,如果從這方麵來看的話,舍韋列耶夫的提議實際上就完全冇有必要了,它除了會造成機構臃腫、職能交叉、相互扯皮的後果之外,估計起不到什麼正麵的作用。
當然,要對舍韋列耶夫的提議做出反擊,維克托也不能做的太過針鋒相對了,畢竟他現在也不確定斯大林同誌在這件事上的立場,如果說斯大林同誌真的是有意要削弱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權限,那麼他的任何反擊都隻會起到反效果。
為此,維克托必須迂迴一下,稍稍采取一些策略,先試探一下斯大林同誌的想法,然後再決定下一步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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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科市區,薩莫傑其內大街9號。
年輕的納烏姆?安德烈耶夫從公交站處下了車,他正了正頭上的寶藍色軍帽,緊了緊夾在腋下的報道檔案,這才抬頭朝街道邊那棟六層的辦公樓看過去。
那是一棟帝俄時期留下來的老建築了,很氣派,大樓的外牆上有各種人物浮雕,在現如今的蘇聯,這樣的建築已經很少了。
大樓的入口是一道高達四五米的圓形拱門,它處在一個由二十幾多級台階組成的平台上,遠遠看過去,可以看到平台上由持槍的警衛守在那裡。而在那道圓形拱門的右側,有一塊金屬牌,上麵用俄文書寫著“通訊技術設備研究院”。
安德烈耶夫遠遠朝著大樓觀望了一會兒,這才咳嗽兩聲,邁開大步朝著階梯平台的方向走去,他今天是來這裡報道的,作為一名無線電愛好者,同時也是莫斯科國立大學通訊專門的畢業生,他被分配到了這裡。
隻是讓安德烈耶夫感覺不解的是,這個看名字應該是研究院所的地方,為什麼會給他發了一身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製服,而且,在接受這份工作之前,他還前前後後簽了十七份保密檔案。
帶著這份不解,安德烈耶夫朝著這棟大樓走去,當然,此時的他還不知道,從今天開始,他將會在這個地方工作一輩子,到七十年代的時候,他將成為這個部門的最高領導,而在不久的將來,這個被他認為是研究院所的機構,將會有一個新的名字: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第16總局。
就在安德烈耶夫即將走到樓前平台的時候,一輛車身沾滿泥點的黑色伏爾加轎車從他身後開過來,緩緩停靠在平台的樓梯前。
看到駕駛座的位置上下來一名同樣穿著寶藍色製服,但領章卻是上尉的年輕人,安德烈耶夫下意識的放慢了腳步,隨後,他就看到這名上尉繞到車子後方,將車子右側的車門打開,從車內迎出來一位與上尉年齡差不多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穿了一件寶藍色的軍大衣,他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並冇有戴著帽子,直到下車後站穩了身子,安德烈耶夫才見他將一頂軍帽扣在了頭上。
年輕人戴上帽子,視線朝這邊掃過來,恰好看到了站在六七米外的安德烈耶夫,隨後,安德烈耶夫就見對方朝他點了點頭。
剛剛離開校園的安德烈耶夫還很青澀,見對方朝他微笑點頭,他下意識的咧了咧嘴,又抬起胳膊朝對方擺了擺手。但是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做錯了,因為他看到了對方的肩章是暗金色的,上麵還有兩顆星星。
儘管纔剛剛穿上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製服,但安德烈耶夫還是有些基本常識的,他知道暗金色的肩章是將軍的標誌,隻是不知道這是幾級的國家安全委員。
作為一名大士,他跟對方打招呼的方式應該是行軍禮,而不是招手。
幸運的是,那個年輕的過分的將軍,顯然冇有注意到他的失禮,在簡單的點頭示意之後,他便轉身朝樓梯上走去。
這個年輕人自然就是維克托了,當然,此時的維克托也冇有將年輕的安德烈耶夫放在心上,他同樣也不知道,這個與他擦肩而過的年輕人,在他前世的曆史中,也是一個進入了克格勃名人堂的牛人,但可惜的是,此人在蘇聯解體前夜自殺了。
現如今的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機構太過龐大了,林蔭道的那棟辦公樓,已經冇辦法將整個機構所有的司局都裝進去了,因此,一些後續組建的部門,就被安排到了彆的地方辦公。比如說薩莫傑其內大街9號,再比如說紮莫列諾夫大街24號,以及維爾納茨基大街4號等等。
所謂的“通訊技術設備研究院”,其實就是專司密碼破譯以及無線電解碼工作的特殊部門,過去這個部門在莫斯科市郊,半年前才遷移到這裡來的。目前,負責這個部門工作的,是一名蘇聯科學院的院士,名叫布魯耶維奇,冇錯,對敵無線電和雷達實施電子乾擾的構想,就是這個人最先提出來的,從某種程度上說,此人可以被稱為電子對抗之父。
步上樓前的平台,在四名警衛的敬禮中,維克托麵無表情的走進大樓,隨後,便走正對著樓門的階梯直奔二樓——作為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主席,維克托很少到這裡來,不過,他總歸還是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在哪裡辦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