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問題來了,斯大林同誌為什麼突然又想起了當年利沃夫的事情?難道是最近猶委會那些人的吵嚷引發了斯大林同誌的關注?
不,那可能性委實不大,那些猶委會的傢夥們,的確是在大肆宣揚法西斯德國對猶太人的迫害,他們所做的那些宣傳,的確也有很多觸動人心,甚至是感人肺腑的內容。
但是,真的有誰會關心那些猶太人的死活嗎?尤其是當年自願離開聯盟,前往德控波蘭地區的那些猶太人?維克托相信,冇人會在乎他們的,至少斯大林同誌不可能時隔多年,重新又把這件事想起來。
按照斯大林同誌的說法,維克托必須要慎重調查當年格斯滕麥爾的事情,既然要調查格斯滕麥爾,那麼調查所涉及的方向,大概應該會有那麼幾個方向:當年,誰與格斯滕麥爾聯絡密切;誰為他在利沃夫地區的宣傳活動提供了便利;誰從此人的一係列所作所為中受益了;為什麼當年會有那麼多的聯盟籍猶太人順利通過邊境;為什麼當年的邊防軍會無所作為等等等等,這一係列的問題,就是維克托必須要搞清楚的。
這是查舊案、翻舊賬,且不說這樣的案件偵查起來是不是會有難度,維克托首先要考慮的,還是斯大林同誌的目的是什麼。
不要說他舊事重提會冇有什麼目的性,那樣的想法太幼稚了,其要嘛是在針對某件事,要嘛是在針對某些人,事實必然如此,不可能有第三種可能。
“安德烈?亞曆山德羅維奇同誌,在之前的國防人民委員部會議上提出,隨著戰爭的局勢愈發明朗化,我們的工作重心也應該適當的做出一些轉變,”斯大林同誌接著說道,“雖然我認為考慮這些問題的時間還太早了些,但至少他有一項意見我是認同的,那就是戰後恢複以及清算的工作,必須列入我們的工作日程了。”
“日丹諾夫同誌是富有遠見的,”維克托能說什麼?他又不是國防人民委員部的人民委員,那裡的會議上談了什麼內容,誰支援、誰反對,他是一點都不知道,因此,隻能說的冇有營養的廢話了。
“戰後恢複的問題,我們一直都在談,相關的工作也一直都在做,”斯大林同誌也冇想聽他的意見,隻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而戰後清算的工作,此前也提到過,但具體的工作還冇有鋪展開,甚至還冇有著手去安排。”
維克托點點頭,關於清算的問題,他之前也聽貝利亞和馬林科夫談到過,這裡所謂的清算,包括了對叛徒、投降分子等若乾類人的清算。
在此之前,清算工作在原則上應該是由軍事委員會來主導的,而按照相關規定,各類需要被清算的人分為很多種,從偽政府官員,到通敵叛國者,再到戕害紅軍、遊擊隊員及聯盟情報人員的罪大惡極者等等等等,種類繁多,因罪名不同,處罰的力度也不儘相同,從槍決到流放、判刑,不一而足。
但是,這類規定在執行的過程中並不是很嚴格,因為參與處罰的並不僅僅是軍事委員會,畢竟軍事委員會自己也忙不過來。由此,相關的清算工作在執行過程中就出現了一種局麵——混亂。
前線作戰的部隊在做清算工作,遊擊隊也在做這類工作,新解放區的警察、民兵同樣也在做這類工作,甚至是普通民眾也參與了進去。
這種亂象,導致了一個結果,那就是有很多人利用清算的機會公報私仇、攀誣構陷,甚至是搶劫犯罪。
為此,早在將近兩個月前,聯盟最高法院院長伊萬?戈裡亞科夫同誌就提出過相關意見,他在《社會主義法學報》上發表了一篇文章,批評了新解放地區所出現的,打著清算的幌子所實施的違法犯罪行為,並建議在各類清算工作中,各級各部門應更多的尊重司法。
是的,不要以為如今的蘇聯冇有法製建設,相反,即便是在戰爭期間,聯盟司法部門的運作也依舊是順暢的,針對新解放地區的亂象,不僅戈裡亞科夫提出過意見,最高檢察長薩福諾夫、司法部長裡奇科夫,都向國防人民委員部提出過建議。
不過話說回來,新解放地區原本就是比較混亂的,尤其是在西烏克蘭,那裡的德國人雖然被趕走了,但還有數量不明的民族主義遊擊隊存在,而直到現在還冇有放下武器的民族主義遊擊隊,肯定是**的了。
諸多的現實擺在那裡,才最終導致了清算工作冇辦法按照既定程式合理合法的展開。
當然,在這裡,維克托也非常的清楚,斯大林同誌現在考慮的,肯定不是清算工作在執行過程中的合法性,他在考慮的,是如何通過清算工作來實現自己的目的。
“我的想法是,”猜測不到維克托內心的真實想法,斯大林同誌仍舊在繼續著他的話題,“在戰後重建以及清算工作中,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也應該更多的參與進去,尤其是在清算工作中,我的意見是,法院、檢察院、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以及內務人民委員部應該組成聯合的工作組,各司其職,一起來負責這項工作。”
維克托抿著嘴唇,沉默不語。
當斯大林同誌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他的腦子裡轉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當年他在舍普琴科沃險些被槍決的曆史,那時候,有一個所謂的“三人小組”,專門負責偵查、審判各種各樣的案件,難不成斯大林同誌又想弄一個“四人審判小組”出來,讓當年的血腥與混亂重演?
“目前,利沃夫就是新解放區之一,”斯大林同誌繼續說道,“我希望你們的工作能夠從那裡率先展開,包括我剛纔所談的那個遺留問題,都應該納入調查的範圍。”
轉過身,麵對著維克托,他加重語氣,說道:“我的態度是,對於當年那些在戰爭前就與德國人展開合作,背叛了聯盟,背叛了蘇維埃祖國的人,我們堅決不能放過。而對那些在戰爭中向德國人投降,為德國人工作,甚至迫害同胞的人,我們更應該給與最嚴厲的懲罰。哪怕有一個原本應該接受懲罰的人,最終逃脫了懲罰,都是我們的無能和失職,都是我們的恥辱。”
這番話,斯大林同誌說的是鏗鏘有力,由此可見,他在這方麵的態度是堅決的。
“是,斯大林同誌,那我稍後就與戈裡亞科夫、薩福諾夫以及謝羅夫三位同誌聯絡一下,確定一下基本的工作原則,”維克托麵色一整,站直身子說道。
“謝羅夫同誌暫時不會參與這項工作了,”斯大林同誌從口袋裡掏出菸鬥,一邊低頭擺弄著,一邊輕描淡寫的說道,“之前接到佩哥夫和尤馬舍夫的報告,遠東有些事情需要他去處理,所以,內務人民委員部的工作暫時由梅爾庫洛夫同誌負責了。”
說到這,他語氣頓了頓,這才接著說道:“況且,在戰前的時候,西烏克蘭地區內務人民委員部的工作就是由他負責的,有人反映,當時他與格斯滕麥爾的關係似乎非常不錯,兩人之間的往來也很頻繁。所以,接下來對利沃夫的調查,他也有迴避的必要。”
在這一刻,維克托的隻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響,他總算是搞明白斯大林同誌舊事重提,針對是什麼人了,毫無疑問,這是對著謝羅夫去的,當然,更準確的說,這是對著赫魯曉夫去的。
維克托記得很清楚,當初聯盟收複利沃夫之後,赫魯曉夫也冇少往那跑,當然,斯大林同誌倒是不可能拿這件事直接針對赫魯曉夫,他的目的,應該是首先拿掉謝羅夫,而後,再從謝羅夫的身上,將赫魯曉夫牽扯出來。
最近兩年,謝羅夫與赫魯曉夫之間的密切關係,已經不再是什麼秘密了,從某種程度上,這甚至已經是個公開的事實了。另外,當年的謝羅夫之所以能夠進入斯大林同誌的視野,也是因為由赫魯曉夫的舉薦,這一點,彆人不清楚,斯大林同誌肯定是再清楚不過了。
格斯滕麥爾事件發生的時候,正好是赫魯曉夫頻頻光顧西烏克蘭的時候,也是謝羅夫主持西烏克蘭內務人民委員部工作的時候,因此,要想將格斯滕麥爾事件與他們兩個人扯上關係,尤其是與謝羅夫扯上關係,簡直不要太簡單了。
但若是再往深處考慮一下的話,當時的維克托在乾什麼?他是利沃夫內務人民委員部的負責人,如果說謝羅夫在這個事件的調查中需要迴避的話,那麼他難道就不需要迴避了嗎?
冇錯,他當然也應該需要迴避,但斯大林同誌卻偏偏讓他去調查這件事,那麼,這個安排的背後有冇有更深一層的意思?
維克托相信是有的,而且他非常肯定,自己與這個事件有冇有關係,完全取決於自己將來提交的調查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