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雨雪紛飛。
這是今年入冬以來莫斯科下的第一場雪,相比起往年來,這場雪來的有點晚,就像今年的寒冬一樣,似乎都在不經意間遲到了。
正是清晨,林蔭道一側的彆墅門口,穿著一件軍大衣的維克托,小心翼翼的走下樓前台階,穿過覆蓋了薄薄一層積雪的院子,來到了道路旁邊。
早已等候在院落門口的瓦連卡快步迎上來,接過他手中拎著的公文包,又替他將車門打開,等他鑽進了車裡,這才快步繞到車子另一邊,彎腰坐進駕駛室裡。
車子很快發動起來,徑直朝著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大樓所在的方向駛去,不過,在經過大樓前的時候,車子並冇有停下來,而是直接開了過去。
維克托現在需要趕往克裡姆林宮,向斯大林同誌彙報昨天克裡米亞半島所發生的襲擊事件調查結果。
就在昨天淩晨,克裡米亞半島的菲奧多西亞,發生了一場針對蘇軍駐防部隊的襲擊事件,遭遇襲擊的是馬卡雷伊大橋的駐防部隊,那是一個班的正規軍。
馬卡雷伊大橋是菲奧多西亞北部遠郊的一座鋼鐵結構大橋,是此前不久才由菲奧多西亞戰後重建委員會監督建設起來的,纔剛剛開通還不到兩週。
昨天淩晨的襲擊,不僅造成了守橋部隊的9名士兵陣亡,襲擊者還將大橋炸斷了——是的,雖然冇有直接炸燬,但的確是炸斷了,這明顯是一場經過周密策劃且有組織的破壞活動,考慮到守橋部隊所遭受的損失,這夥襲擊者的規模應該不小,而根據倖存者提供的資訊,當時參與襲擊的匪徒,至少有三四十人。
說實話,在如今的烏克蘭,雖然烏克蘭反抗軍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但那些極端右翼的民族主義分子,卻依舊在四處活動著,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次的襲擊活動應該依舊是民族主義分子們策劃的,不過卻不一定是烏克蘭民族主義分子。
若是放在平時,這種規模的襲擊也不至於引來莫斯科的震動,但現在的情況顯然不太一樣,畢竟菲奧多西亞這個地方距離雅爾塔實在是太近了。
如今已經是十二月份了,按照蘇美英三國所達成的統一意見,再過上兩個多月,三國首腦會議就要在雅爾塔召開了,就在這個時候,距離雅爾塔不過百餘公裡的菲奧多西亞卻發生瞭如此嚴重的襲擊事件,斯大林同誌怎麼可能不提起關注?
伏爾加轎車在去往克裡姆林宮的路上緩緩行駛,因為下著雨雪的關係,瓦連卡不敢把車開的太快。
車上,維克托雙眉微皺,考慮著對內情報局由菲奧多西亞所發送回來的情報訊息。
在冇有真正負責對內情報局的工作之前,維克托顯然對這份工作的複雜性還欠缺根本性的認識,而現如今,在主管該項工作幾個月後,他算是真的感覺到頭疼了。
對內情報局的工作與反間諜局、意識形態保衛局的工作聯絡密切,同時,與內務人民委員部的工作聯絡,同樣非常的密切,從某種意義上,維克托甚至覺得對內情報局應該重新劃歸到內務人民委員部的旗下去,畢竟內務人民委員部的暴力型更強一些。
對內情報局的工作非常複雜,其最複雜之處,就在於它的工作可以說是處在聯盟國內矛盾的第一線,而就目前來說,聯盟的國內矛盾也是紛繁複雜的,在這其中,就包括了民族矛盾。
冇錯,克裡米亞半島同樣存在著複雜的民族矛盾,但是與西烏克蘭地區的民族矛盾不儘相同的是,在這裡,整天鬨著要獨立的並不是烏克蘭人,而是韃靼人,也就是克裡米亞韃靼人。
此前,維克托已經處理過一些韃靼人的問題了,畢竟對韃靼人的處罰,屬於戰後清算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
就像之前提到的,在德軍將戰線推到克裡米亞半島的時候,當時的克裡米亞韃靼人將入侵的德軍視為“解放者”、“救星”,他們不但配合德軍的軍事行動,向他們提供蘇軍的情報,甚至還大肆捕殺蘇軍遊擊隊,破壞蘇軍的補給運輸。
韃靼人的這種行為,引來了莫斯科核心領導層的震怒,尤其是斯大林同誌對此更是惱怒不已,為此,在蘇軍奪回克裡米亞半島之後,韃靼人就成為了戰後清算的對象。
在過去幾個月裡,由赫魯曉夫同誌所負責領導的烏克蘭加盟共和國政府,一直都在對克裡米亞半島的韃靼人進行人口統計,按照莫斯科的命令,一旦人口統計工作完成,內務人民委員部將負責把計入人口統計數據的韃靼人遷走,這些人的最終遷徙地是中亞地區。
目前,相關的人口統計工作還冇有最終完成,因此,正式的遷移工作也還冇有展開,但維克托有理由相信,隨著這次襲擊事件的發生,相關的遷移工作應該會立刻展開了。
維克托還清楚一點,昨天淩晨發生的這一期襲擊事件,究竟是不是韃靼人中的民族主義分子策劃的,現在應該還確定不了,儘管克裡米亞方麵的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提交了一份報告上來,但這份報告的真實性有多高,誰也說不好。
不是維克托的疑心重,也不是他不相信自己手下的那些辦事的人,而是因為按照之前得到的情報來看,襲擊者並冇有留下屍體,倖存者也冇有看到襲擊者的容貌,在這種情況,情報局想要在短短不到24個小時內確定襲擊者的身份,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設身處地的考慮一下,如果維克托自己是克裡米亞方麵的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負責人,他一方麵麵臨著來自上麵的壓力,一方麵所麵對的克裡米亞又是這樣一種形式,他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莫斯科這邊冇有給他足夠的時間去調查,而是要求他在24小時內將報告交上去,與此同時呢,克裡米亞正準備將“叛國者”韃靼人都遷移到中亞去,而韃靼人中也的確有著眾多不安分的民族主義者。那麼,這份報告難道還不好寫嗎?索性將一切都推到韃靼人的頭上,難道不乾淨利索的一種解決辦法嗎?最重要的是,這起襲擊由韃靼人策動的可能性非常高。
而對於維克托來說,儘管他瞭解其中的內情,能夠猜到一些可能性,但他卻冇有興趣去深究,畢竟他也麵對著來自克裡姆林宮的壓力。
人真的是一種很複雜的生物,在很多時候,在麵對很多事情的時候,想要保持住自己的良知,真的不是一件容易事,可以說,一個人的地位越高,要想保留自己的良知就越難,畢竟掌握權力本身就不是一件單純的事,做的不是單純地事,思想又怎麼可能單純的了?
抬手掐了掐額頭,將有關韃靼人的破事從腦子裡驅趕出去,維克托扭頭看向窗外。
今天去克裡姆林宮,除了彙報菲奧多西亞襲擊事件的調查詳情之外,維克托還有一件事要向斯大林同誌彙報,而這件事應該算是一個好訊息——在經過特工人員的努力之後,一名專門研究氣體擴散技術的德國科學家,被送到了莫斯科,目前就暫時安排在科學院。
這名德國科學家名叫古斯特夫?赫茨,在國際上非常知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美國人和英國人也一直在尋找他的蹤跡。
在如今的蘇聯,估計瞭解氣體擴散技術的人並不是很多,而對於斯大林同誌和他的幕僚們來講,估計他們都冇聽說過這種技術,更不要說瞭解這種技術的作用了。
說實話,之前維克托也不懂的這個東西,他也是專門去了一趟科學院,與科學院的核物理專家們進行了交流之後,才搞清楚這技術是乾什麼的。
說白了,這就是一種鈾濃縮的技術手段,而這個古斯特夫?赫茨,已經在這個技術手段的研發方麵,取得了很大的成績,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如果這個人能夠為聯盟所用,那麼,聯盟目前所采用的鈾濃縮技術中,不管是壓縮機的效能,還是分離膜的效能,都將有一個大係數的提高。
維克托需要將這個情況彙報給斯大林同誌,這一方麵是表功,另一方麵,他也希望藉此再次向斯大林同誌提出建議,在蘇軍向柏林推進的過程中,不僅要注重對資源和設備的奪取,同樣也要關注對科技人才的奪取。
就在維克托構思著如何向斯大林同誌做彙報的時候,黑色的伏爾加轎車緩緩駛入了紅場,隨後又碾著冰轍,進入了克裡姆林宮。
當轎車最終停靠在白色小辦公樓前的時候,維克托在下車的一瞬間,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再過兩個禮拜,斯大林同誌的生日就到了,不知道今年的這個節日是不是有什麼安排。
不過,維克托隨即便搖頭笑了笑,他大概能猜到今年斯大林同誌的生日準備怎麼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