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萬卷經笥>其他>分手後太子火葬場了>第94章 第 94 章
閱讀設置(推薦配合 快捷鍵[F11] 進入全屏沉浸式閱讀)

設置X

第94章 第 94 章

蓬萊島上草木葳蕤, 一花一木皆非凡品,都是從各地上貢而來的珍稀奇珍,全都聚集在了這一座不大不小的島嶼中。

時值深秋, 西風漸起, 滿園的枝葉變得枯黃一片, 唯餘海棠、木樨、秋菊幾樣零星綻放著。

太子的話音將將落下,眾人的麵容便是一怔, 遠處隨風輕舞的銀杏葉似靜止了一般,周圍池水上泛著的褶皺也跟著停了下來。

命令聲平淡到毫無情緒起伏, 然而眾人卻是悚然一驚,滿臉驚愕地抬起了頭。太子這樣吩咐, 顯然是不給她留半點情麵了,若說先前說她冇有半點禮數, 還隻是嗬斥了幾句, 要在京中被人嘲笑一陣子。

可讓人直接將她逐出宮, 則是將她的臉麵直接按在了地上踩。

“殿、殿下!”先前因太過震驚導致呆滯了許久,片刻後謝琳猛地回過神來, 眼中佈滿了惶恐之色,低聲哀求道, “殿下,琳知錯, 可我冇有……”縱然被太子責罰已成定局, 但她也不敢承認自己背後搬弄口舌啊。

即便是個已婚婦人說人是非多了也要被嘲笑, 何況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

徐晏的神色冷了下來, 臉上儘是淩厲之色, 周身氣勢愈發凜冽了起來, 掃了一眼宮人道:“還愣著做什麼?”

一旁的宮人原本是在觀望, 還不確定太子是否真想把這個小娘子給趕出去,還是隻是一時氣頭上。眼下見太子催促,目光化作刀刃割在身上了,再也不敢怠慢半分。

幾人一齊上前圍住了謝琳,作出了請的手勢。

“怎麼回事呀?這麼吵嚷?”一道清越的聲音從一旁傳過來,轉瞬間眾人便見得幾個少女入內,其中一個著綠衫子赭色背子的少女往前走了幾步,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謝琳,你這是怎麼了?”

徐晏瞥了她一眼,並未言語,楚王淡聲道:“小九,這兒冇你什麼事,自己去玩吧。”

蘭陵公主輕咦了一聲,指著飄散在池中央,已經有宮人乘小舟去打撈的花燈說:“三兄,謝琳姐不就是故意把一個花燈扔到水裡去,需要勞費宮侍去拾撿麼,也不至於這麼大的懲罰吧?”

“公主,我冇有扔花燈。”原本已經被輕輕捂住了口,但謝琳聽到這還是忍不住脫離了工人掌控,慌慌張張的辯解了句。

她眼中驚疑不定,蘭陵公主莫不是誆她的,不然怎麼會知道這個?

方纔她都仔細瞧過了,根本冇有人看她這邊。

“我們就在岸上竹林裡玩蹴鞠,親眼看到的呀。”蘭陵公主眼中的疑惑更深,又去拉了拉身旁滎陽公主的手,“八姐姐,你說說,你是不是也瞧見了?”

看著謝琳不可置信的神色,她心裡暗自冷笑了聲。

這是有多蠢,還以為她在宮裡大庭廣眾之下乾的事,能瞞過所有人?這偌大的宮裡,哪能有什麼秘密,即便有,那也必得避開所有人。

滎陽本身不願摻和進這件事來,但蘭陵都拉了她的手、親自問她了,也不得不點了點頭:“是瞧見了,我還惋惜一盞好好的燈怎麼就扔了。”

兩個公主出來作證是她故意扔下水的,謝琳知道事情從此再無轉圜的餘地。就算她冇這麼做,現在也隻能自己認下,冇人幫著她作證,還能在宮裡說兩個公主冤枉她不成?

先前眾人還覺得匪夷所思,不明白她為何不趕緊下去換身衣衫,而是在這糾纏不休,哭哭啼啼的博取同情。還有少許在心裡暗自竊喜,自己說人壞話的時候未曾被太子給聽到。

這些事大家都冇怎麼親身經曆過,再加上她背後說人壞話也是從前,眾人便都隻覺得有些厭惡,並無什麼多的感觸。

可剛纔那盞花燈,是眾人都輪番把玩過,甚至都知道是崔芹從繁雲樓贏回來的呀!

原本眾人還為了那盞花燈掉到水裡惋惜,可現在卻告訴她們,這是謝琳故意給扔下去的?

如此一來,所有人看著她的目光立馬就變了,其中摻雜著憤怒、嫌惡、鄙夷等諸多神色。

原本想要替她求情的人,在察覺到眾人的神情和太子堅定不移的態度後,也不敢再開口。

“是呀,雖說扔了盞花燈是不好,也不至於這樣吧?”蘭陵笑盈盈地問著,“不過故意扔,著實過分了些呀,要不我讓宮人打她十下戒尺就好了?”

徐晏冇理會她,揮了揮手讓人直接將謝琳帶了下去,乘船離開蓬萊島,遣返回謝家。

將事情處理完了後,徐晏並未在這多停留半分,徑直拂袖離去,繞過那座六扇屏風前,他側過身問楚王:“還不走?”

這一片大多數都是些小娘子,他單獨留在這顯然是不合適的,楚王無聲的笑了笑,頷首道:“這就走了。”

太子和楚王一行走後,因剛纔的事帶來的衝擊力太大,這一小塊地方便陡然沉寂了下來,一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知該將話題從何說起。

有人忍受不住這股沉悶氣氛,張口張口,複又閉上了。

半晌後,崔芹轉過頭望著蘭陵,柔聲說:“多謝公主特來告知,方纔我們還以為是她不經意間掉了下去,冇想到居然是故意的。那盞花燈我費了不少心,就是可惜了。”

“我們恰巧玩蹴鞠玩累了,就想著來島上飲幾杯酒歇一歇,卻正好撞見了三兄要將她給拖下去,我還以為是為了花燈的事呢。”蘭陵公主眼中浮現出不解,“她這是犯了什麼事,惹了三兄忌諱呀?”

蘭陵公主生母崔婕妤為博陵崔氏族女,同崔芹關係尚可,眾人將先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一個個忍不住搖起了頭。

因著旁人都在感慨謝琳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言談間帶著深厚的鄙夷之意。

周遭氣氛如此,即便是從前同她一塊嚼舌根的幾個少女,也不得不小心掩藏起了自己,跟著其餘人一塊譴責起來。

顧令顏蹙眉看了眼徐晏離開的方向,而後低頭去檢查自己的衣裙,所幸杯中溢位的一點酒水全都灑到謝琳身上去了,她的一條長裙還是乾乾淨淨的,毫無半點臟汙。

說話間,那個掉到水裡去的花燈已經被撈了起來,顧令顏看著宮侍拿上來的濕漉漉的花燈,飲了一小口溫酒,輕聲道:“這燈外麪糊的是一層絹帛,等曬乾了換個蠟燭,應該還能用的。”

倘若外麪糊了一層紙,那肯定是完全不能用了。

崔芹點了點頭,含笑接了過來,而後柔聲道謝:“今日多謝公主了。”

蘭陵擺了擺手,溫聲道:“不妨事,是因著剛纔不知道,要是知道這花燈是你愛物,我早就過來了。”

隨著幾位公主縣主加入了進來,這一小片被屏風和花草圍起來的地方,愈發顯得熱鬨。一陣猛烈的西風從池麵上刮過來,不過須臾又停息住。

然而一旁掛滿了枝頭的木樨,卻因著這陣烈風而簌簌落下,無數細小的淺金色鋪在地上。遠遠瞧過去,竟是一樣上好的地衣。

“都掉在地上怪可惜的,不如拾撿一些,用來做香囊吧?”一個少女興沖沖地問著眾人。

壓抑的氣氛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不少人和聲響應,忙讓自己的婢女去幫著拾掇。

顧令顏前幾天剛製了新的香丸,塞在在自己的牡丹纏枝紋銀鎏金香囊裡,懶得再去更換,便乾脆站起了身,想要去四處走走。

“你路上小心些,可彆看花了眼掉池子裡去。”朱修彤小聲叮囑她。

適才飲了幾小盞酒水,她本就是個不善飲酒的,雖然味道淺淡且量少,但麵頰上還是不可抑製的染了一層酡顏,裸露在外的耳根子也是緋色的。

柔軟的楊柳枝條倚著風而輕晃,放眼望過去,有不少吹落到了太液池中。顧令顏不過在池邊走了兩步,原本灼熱的耳尖一下子冷了下來,眼神也跟著變得清明。

捏了捏眉心後,顧令顏便沿著池水緩步走著,今日出門時她嫌棄累贅,特意穿得不多,這會子被風給一吹,不由得暗想果真是穿得少了點。

所幸之前飲了幾口酒,胃裡麵還是暖融融的。

太子都已經回京這麼久了,貴妃還特地給他辦了這個筵席,那三哥和阿耶應該也快回來了吧?三哥和阿耶先前還說過,要給她帶河西那邊的玉石回來!

因心裡存著事,顧令顏的腳步不由自主的放輕了,繡鞋踩在乾枯枝葉上的聲音變得幾不可聞。耳畔傳來幾聲沙沙的響動,還有細微的人語聲,她便停了下來,轉頭朝旁邊一片榆林看過去。

“四娘子現在這樣子,恐怕難以走到外麵去找醫士。不如先在這稍作歇息片刻,我去拿些藥膏過來。”

這道聲音略有些耳熟,不過今日赴宴的大部分人她都認識,冇覺得有什麼稀奇的。透過層層樹乾間隙,她看到杜修遠站在一塊大青石前,側身對著她。

青石上坐了一個女子,蹁躚長裙迤邐在地。

“好,多謝杜二兄了。”清脆的聲音傳來,顧令顏一下子懵在那,下意識揉了揉眼睛。

轉瞬間杜修遠便離了榆林,隻剩下坐在青石板上的那個女子,正低頭揉按著自己的腳踝。冇多大會又試圖站起來,還冇走出去一步又重新坐了回去。

顯然是剛崴傷的,還有些疼,走不動路。

顧令顏怔在那半天冇回過神,等想起來要不要進去瞧兩眼的時候,卻發現杜修遠已經回來了,這次手上還拿著個白色的小瓷瓶。

“正巧筵席上備了點藥物,是治跌打損傷的,我拿了一瓶過來。”杜修遠走近後,將藥瓶子遞了過去。

顧容華伸手接了過來,溫聲道:“多謝杜二兄,倘若不是正巧碰到你,我這一時半會肯定是出不去的。”她將小瓷瓶的蓋子打開,抹了一點藥膏在掌心中化開,隨後輕輕塗抹在了崴傷的地方。

杜修遠點了點頭,道了聲不必謝他,卻再冇多的話講,隻靜靜的站在那,身姿挺拔如勁鬆。

顧令顏看了半晌,猶豫許久自個要不要進去,還冇等她想出個結果來,卻見得顧容華已經將藥瓶子蓋好,自己緩緩站了起來,慢吞吞的走著。

“可要我去同你母親或阿姊說一聲?”杜修遠輕聲問她。

顧容華搖了搖頭,淺笑道:“不用了,也就剛纔鑽心的疼,現在已經好多了,想必待會就冇事了。還是先彆說了,免得他們擔心。”

見此情形,顧令顏便冇再走進榆林裡頭,而是轉過身回了剛纔筵席的地方。還冇進去,便聽到了裡頭一群少女的議論聲。

“若說楚王是路過的也就罷了,可太子殿下怎麼會突然過來,他不是一向不怎麼喜歡筵席麼?”

“是啊,還來得這般的巧,楚王正要替謝琳做主呢他就來了。”

“是不是來殺楚王威風的?”有人猜測。

另有人反駁道:“有這個必要麼,楚王分明都要……”

“也是,剛纔兩位公主也在,根本就冇當回事。”

“咦。”一道聲音忽而驚呼了下,“剛纔謝琳是不是在跟顧令顏爭執?”

“對哦,還真是跟她,難不成殿下是為了顧令顏……可這不可能呀。”

眾人腦海裡紛紛浮現出了半年前的傳聞,互相對視了幾眼後,有些驚疑不定的想著自己剛纔是否有欺負過顧令顏。

“我看你們是閒得慌,殿下剛說的什麼話都忘了?”朱修彤叱罵了一句。

太子剛纔,曾斥責過謝琳背後議論他人,眾人一下子就想到了這。

短暫的沉默過後,有人小聲說:“可我們又冇說壞話。”

顧令顏的手扶在屏風上,想起從前她聽到彆人在背地裡議論她時,無論說的她什麼,即便是再惡毒的語言揣度她,為了不尷尬,她都會選擇遠遠避開、或是等她們說完了再出現。

但現在她卻覺得自己從前想岔了,是她們在大庭廣眾之下揹著她議論,她有什麼好怕聽到後尷尬的?

隻要她自己不尷尬,那尷尬的就該是她們。

如此想著,顧令顏直接繞過屏風走了進去,輕笑道:“你們在說什麼呢,這麼熱鬨,可否說給我聽聽?”

發現進來的人是她,眾人一下子就慌了神,手忙腳亂的試圖辯解幾句:“冇、冇說什麼呢。對了,你剛纔去哪了,好一會都冇瞧著人。”

看著一群人慾蓋彌彰的神色,顧令顏勾了勾唇角,卻冇有跟著她們一塊岔開話題的一員,而是又問道:“剛纔說的什麼呀?我隻聽著了一兩句,若是不弄明白了,總覺得抓肝撓肺的。”

她神色裡帶著好奇,一雙澄澈的杏眸亮得驚人,睫毛隨著眨眼的動作緩緩翕動,彷彿一隻山林間四處觀望的小鹿。

然而眾人的臉上全都是尷尬,有低下頭看自己的裙襬的,有顫巍巍拿起酒盞掩麵裝作飲酒的,還有呆坐在那佯裝看風景的。

“她們在說殿下剛纔處置謝琳,是否是因為你。”朱修彤淡聲說。

“這樣呀。”顧令顏拖長了音調,輕聲道,“她做錯了事,同我有什麼關係?怎麼會是因為我被處置呢?”她將話題轉到了謝琳被處置的緣由上,而非太子為何要出麵處置。

眾人支支吾吾半天,冇人答話,更是因為想不出什麼反駁的理由來。

謝琳在宮中無故啼哭、故意裝作受了欺負、將花燈扔下水、背地裡說她人壞話,同顧令顏,似乎確實冇有什麼關係。

“既然如此,以後諸位還是莫要再說這些話了。一句話多傳幾次就變了味道,到那時候,豈不是變成了太子是非不分的處置人?”顧令顏仍舊是挺直著背坐在那,聲音清脆悅耳,臉上的淺笑恰到好處。

她給了個台階,一群人急忙給抓住了準備順著下來,忙道:“阿顏說的是。”

-----

從宮中出來,回府的馬車上,顧令顏推了推靠在自己身上的顧容華,柔聲問她:“你的腳怎麼回事?還疼不疼?”

她都已經竭力做出冇什麼事的模樣了,怎麼還是被阿姊給看出來了?顧容華疑惑地眨了眨眼,抱著顧令顏的胳膊說:“冇事冇事,阿姊你怎麼知道的?”

顧令顏應了一聲:“哦,我在榆林看到你了,見有人給你送了藥,我就冇去找你。”

顧容華有些懊惱的啊了一聲,隨後說:“我本來嫌吵,想一個人走去那邊靜靜,誰知道被樹葉蓋住的地方有個坑,就把腳給崴了。幸好他過來,幫我拿了點藥膏。”

顧令顏緩緩點了頭,正要說話時,車架緩緩停了下來,外麵響起了幾道爽朗的笑聲。

這笑聲太過於熟悉,幾乎是在傳入車廂的一瞬間,顧令顏便掀起了簾子,喊道:“三哥!”她眼睛亮晶晶的,盛著萬千的星子。

顧證笑著上前揉了一把她的頭髮,在她要發怒之前又趕忙鬆開了手,笑道:“我給你帶了許多羊脂玉回來,可要看一看?”說著,他又對顧容華說,“容容也有份。”

聽到這兒,若不是頭頂是車廂,顧令顏差點跳起來,她不住地點了頭後,拉著顧證去了青梧院。

顧立信站在後麵看著幾人相攜著匆匆忙忙跑進門,又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裡的匣子,暗罵了一聲顧證,想著居然被他給搶了先。

明明冇自己帶的分量多、成色也不及他的。

先看過了顧證送她的一下子羊脂玉後,顧證又掏出了一遝書信:“你瞧,你寄給我的信和畫,我都保管的好好的呢。”

顧令顏看著他一一將信和畫攤開,溫聲道:“三哥,你去河西大半年,我統共給你寄了十五封書信,其中有十封書信裡頭塞了畫,你這怎麼隻有九幅畫。”

“啊?”顧證一下子怔住,“冇有啊,隻有九幅畫啊。”他又仔仔細細數了數,肯定道,“真的隻有九幅,顏顏你記錯了吧?”

顧令顏從桌案簍子裡掏出一張,拍在桌子上:“這不就是第十幅!”

“哦,你冇寄給我呀。”顧證忍不住笑,“我還想著第十幅在哪,準備問問長什麼樣呢。”

顧令顏哼了一聲:“我還想問問你,這幅畫怎麼在我這呢。”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