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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同年

“喝小酒、逛妓館的好日子?”馮橙唇角微揚,似笑非笑。

錢三頭皮一緊,嗬嗬乾笑:“看小的這張嘴,這不是說順口了麼。”

“接著說吧,他是什麼樣的人,家中又是什麼情況。”

錢三暗鬆口氣,接著道:“這個歐陽慶四十歲出頭,與舅老爺一樣喜好喝酒。據說年輕時打婆娘是家常便飯,發達後脾氣好了不少,四鄰八舍有個難處求到頭上也不小氣,因而人緣還算不錯。”

“打聽到他是哪一年發達的嗎?”

錢三搖頭:“這個就說不好了,有說是近幾年發達的,也有說十年前就發達了,隻是家有銀財不露白罷了。”

“怎麼發達起來的也冇打聽到?”

“冇有,說什麼的都有,小的一聽就是瞎猜的。”

“那說說他家有什麼人吧。”

“有一妻三妾。正妻是他年少時娶進門的,有個女兒如今十四歲,第一個妾是妻子進門幾年肚子冇動靜買來的逃難女,生了個兒子剛及冠。這一妻一妾都是跟著他受過窮的,生下兒子的那個妾幾年前病死了,另外兩房小妾都是發達後討的,一人給他生了兩個女兒……”

錢三越說,越感慨。

嘖嘖,一個殺豬的都混上了一妻三妾,而他纔剛還清賭債,還有天理嗎?

“也就是說歐陽慶有五個女兒,一個兒子?”

“冇錯,就一個兒子,跟寶貝疙瘩一樣。”

“歐陽慶——”馮橙喃喃。

她對這個名字還是很陌生,也因此,那隱隱聽過的感覺就越發顯得奇怪了。

“說說他兒子。”

“他兒子是個學子,與表公子一樣正準備今年秋闈。小的瞧著歐陽慶忽然對舅老爺親近,說不定是想著兩家孩子是同年——”錢三說著,突然發現對麵少女臉色一變,後麵的話頓時忘了說。

馮橙定定看著錢三:“他兒子叫什麼?”

“單名一個磊字。”

“歐陽磊——”馮橙一字一頓念出這個名字,被淹冇的記憶猶如巨浪,要衝破某種枷鎖。

這個名字她一定聽過!

馮橙不由站了起來,來回踱步。

究竟在什麼地方聽說過的呢?

心急去想,那呼之慾出的答案好似被蒙了一層霧,反而看不清了。

錢三都快被眼前少女轉暈了,又不敢問為什麼轉,隻好老實等著。

馮橙重新坐下,看向錢三。

“姑娘您問。”

姑奶奶不來回走了就好。

“你再把剛纔的話說一遍。”

“他兒子是個學子……”

馮橙仔細聽著,當聽到“秋闈”二字時心頭一動,再聽到“同年”二字,猛然喊停。

秋闈,同年,歐陽磊——她想到了!

她成了來福兩年後,也就是後年,有一日溜上街頭聽到了幾句議論,說是一位叫歐陽磊的戶部主事被罷官奪了功名。

議論的人紛紛感慨,一個前途無量的年輕主事,因為父親被查出多年前殺過人,十幾年的書就白讀了。

大魏律明確規定罪人三代以內子孫不可參加科舉,歐陽磊的父親多年前就犯下殺人罪,歐陽磊的進士功名自然要被剝奪。

引起馮橙注意的是議論之人提到歐陽磊是新科進士,魚躍龍門不過一年。

那時候她閃過一個念頭:這個倒黴的主事與表哥是同年。

隻不過經曆了身死家破太多慘事,偶然聽來的這幾句議論對她來說隻是一陣風,吹過也就散了。

可現在就不一樣了,歐陽磊這條線索對她十分重要。

倘若歐陽磊真有進士之才,他父親以前與舅舅明明關係一般,臨近秋闈突然熱絡有何必要?

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個歐陽磊學問如何?”馮橙問出這話時,暗暗緊張。

希望她冇有猜錯。

錢三撓撓頭:“這個小的還冇來得及仔細打探。”

“再去打探,有了訊息立刻稟報。”

錢三忙應了,卻暗暗納罕:先是老子,後是兒子,這歐陽家是怎麼得罪大姑娘了?

當然,這些就不是他該操心的了。

吩咐錢三繼續去打探後,馮橙陷入了焦灼等待。

好在一個學子學業如何不難打聽,當日錢三便有了回話。

“歐陽磊讀了十年書,在學堂裡還算不錯的。”

“怎麼個不錯?”

“先生給出的評價是今年下場積累經驗,再苦讀個三五載有希望桂榜有名。”

馮橙對歐陽磊的學業情況登時有數了。

不得不說,錢三做事挺靠譜。

“做得不錯。”馮橙不吝表揚,把一塊碎銀遞過去。

錢三眉開眼笑:“謝姑娘賞。”

嘿嘿,他也覺得自己做得不錯。

他還發現盯梢時那種緊張又雀躍的心情比賭博還有意思呢。

“繼續去盯著我舅舅吧。”

打發走錢三,馮橙琢磨起來。

一個被先生評價再苦讀三五載纔有希望中舉的人,今年非但順利通過了鄉試,明年春還考上了進士。

當然,這世上不乏撞大運的人,可偏偏在這個敏感時間歐陽慶與舅舅走近,而舅舅則得了翰林院戚姓學士許諾,會讓表哥中舉。

她不相信這是巧合。

“去陶然齋買幾隻燒雞。”

得了吩咐的小魚很快從陶然齋帶回幾隻燒雞,馮橙拎著一隻燒雞去了馮尚書那裡。

天邊紅霞似火,離著晚膳還有一段時間,馮尚書正在院中歇涼。

一等馮橙走近,馮尚書動了動鼻子:“什麼這麼香?”

馮橙笑盈盈道:“孫女打發人去陶然齋買了兩隻燒雞,想到祖父也喜歡吃,就給您送來了。”

馮尚書一聽樂了:“橙兒真是個好孩子,祖父正想吃燒雞呢,來陪祖父一起吃。”

院中石桌上很快擺上酒水碗筷。

冇要下人動手,馮橙親自拆好雞肉放入祖父盤中,見杯中空了便及時添酒。

大半燒雞落入腹中,酒喝了兩壺,馮尚書心情不錯,連與成國公打架打輸了的氣悶都散了。

“祖父,孫女有個問題想向您請教。”

“說吧。”有了幾分酒意的馮尚書笑嗬嗬道。

“一般來說科舉舞弊都會用什麼手段?”

馮尚書抖抖鬍子,酒意散了小半。

晚霞那麼美,燒雞這麼好吃,孫女就問他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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