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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第一封信

日子慢慢變得平靜,聖人的病時好時壞,萱兒帶著皇子公主們輪流過去陪伴。

元祿和元妃本是拒絕的,無奈聖人點了頭,便開了巳時整個時辰段,讓宮裡的皇子、公主們過去請安。

“塞外悲風切,交河冰已結。瀚海百重波,陰山千裡雪。迥戍危烽火,層巒引高節。悠悠卷旆旌,飲馬出長城。寒沙連騎跡,朔吹斷邊聲。胡塵清玉塞,羌笛韻金鉦......”

太宗皇帝的《飲馬長城窟行》,萱兒纔讀了一半,就聽見父親嗚嗚的抽泣聲。她將書冊放下,輕輕拍著父親的背:

“我說不念,您非要聽,這不是惹自己傷心嗎?”

聖上揮揮手道:“你去吧。難得你一片孝心,父親都知道。”他翻了個身不再說話,萱兒行了一禮,收好書冊,慢慢走了出去。

過了正月十五元宵節,又過了二月初一中和節,春天就算正式來了。

溫室殿、浴堂殿這一帶溫暖,春天來得更早,此時綠柳垂絛、素馨盛放,遠處的教坊司隱隱傳來絲竹之聲,大概是為上巳節在排練歌舞。

三月初三上巳節,也是京外官員回京述職的日子,賜宴必不可少。

鄭顥已經離京一個月,常規的軍情快報回來過一次,說是入了黔州,雖冇什麼內容,張彥希還是巴巴的跑了一趟公主府。

過了正月,聖上便下旨說不再具體管事,朝堂大小事宜,皆由監國的太子做主,唯獨保留了三位相公隨時呈請入宮麵聖的權利。

太子默許萱兒自由出宮,是因為他見不得妹妹沉默寡言,像變了個人。

正月裡,張直方便把公主說的二十個侍衛招齊了。他是範陽人,身材高大魁梧,招來的也多是燕雲之地的漢子。

公主府的本冇有合適操練的地方,李萱兒手一指,他們幾十個人便將前後院之間的那個大花園給平了,這個麵積,有點像宮裡的小校場,除了不能跑馬,練步弓、白刃、手搏、角力都綽綽有餘。

府裡的仆人開始都不敢相信,咱們這可是公主府耶,難道未來的駙馬是位將軍?

可當他們親眼看見,公主十次連中箭垛,他們腦子裡的將軍駙馬就無影無蹤了:要什麼將軍駙馬?我們公主就是女將軍!

“公主,恕在下直言,您這個射法就是目標固定還可以,一旦目標移動,您射出去的箭力度就不夠了。”

張直方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鄭顥也曾說過萱兒拉弓力度的問題,教了她一種用巧勁彌補的方法,但那也隻是彌補。萱兒笑道:

“那我以後每日午後來跟你們一起訓練,不過,我更想學白刃,否則敵人到了近處,我的弓便冇了作用。”

張直方看看她,點頭道:“確實,您是小娘子,又不可能像士兵那樣練臂力,弓箭這個水平已經很好了。若是練白刃......我可以教您練劍,學幾個殺招,多了您也練不出來。”

“以前練劍舞的時候,我倒是拿過劍,可宮裡舞劍,都是冇開過刃的,更彆說殺招了。好!我就跟你學劍術。”

公主在自己府裡練兵練劍,太子聽到了不過一笑:

“她愛折騰就讓她折騰去吧,身邊有幾個保護她的人,本太子也省得為她操心。阿楠,你去把我得的那一對鴉九劍送去給公主,讓她安心。”

“哎呀,太子殿下對萬壽公主還真是寵愛。臣聽說鴉九劍製法乃精靈所授,張鴉九一生鑄劍一十九把,唯獨一對為雌雄雙劍,不知可是此劍?”

夏侯孜雖為文官,但父親曾任駕部郎中,他對馬匹、武器都甚是喜愛,聽太子說“一對鴉九劍”,忍不住問了一句。

太子點頭:“不錯,正是此劍。”

看妹妹這情形,必是非鄭顥不嫁。鄭顥還在邊疆打仗,自己怎麼都要顯出大度一些,何況那是自己妹妹。

“報----播州軍報!”

太子收到了第二份衛**軍報。

鴉九劍和鄭顥的信,一前一後進了萬壽公主府。萱兒拿著信捂在心口上,讓張直方接了劍,自己轉身進了內殿。

這是他寫回來的第一封信:

萱兒吾愛:

辭彆二十日餘,馳騁二千裡,吾已過長江,從施州入黔,現盤於珍州北。

提前入西川的阿賢、阿榮,已與吾彙合。他們八個月來,已在西川、黔州做了大量準備,包括招募人手、囤積糧草,在播州、淅州城裡都埋下探子。

汝是否詫異,為何如此輕易能夠募兵屯糧?

播州邊境早已告急,可黔州、播州皆隱瞞不報,直到南詔蠻軍攻下了播州,朝廷纔得到訊息。而邊鎮儘失,各地豪強占山為王,募兵屯糧已不稀奇。

此處地形複雜,往往騎兵不能行,直接攻城,又怕蠻兵縮回南詔,反覆進犯,磋磨衛**意誌。

吾已派出探子,看能否包圍,最重要的是斷其退路,全殲於天朝境內。

我們佈下的暗探,也會在播州城內響應。如無意外,應該在幾日內發起進攻。

今日得閒,方能給汝寫信。

知汝擔心,吾亦日日思念,每每夢中見汝,巧笑嫣然,嬌羞可憐,乃吾心中支柱也。

入黔以後,陰雨天居多,行軍極為不利,好在無雨雪寒冷,崔公子也提前給大家熬煮分發了預防疫病之湯藥,應無大礙。

黃巢確實有膽魄,隨他一同前來的幾位“同黨”,也很有頭腦,假以時日,必堪大用。經此役後,吾將報請朝廷,薦他任播州守將,兼顧南詔邊境。

這兩日修整練兵之後,吾準備將他們分幾隊相互比拚,汝猜猜,誰領的隊伍會獲勝?若猜對,吾許汝一個願望,昂藏丈夫,決不食言。

一切安好,唯相思病入髓骨,非汝不能治也。

專此祝好,蝕骨永念!

這是他七日前寫的信,這時候他們已經發起攻擊了吧?萱兒又歡喜又擔心,將信紙蒙在臉上,試圖嗅出他的氣息。

良久,萱兒將信仔細摺好,放回信封。又找來紙筆,寫下“鄭硯”二字,也放入信封內。在內殿牆上打開一個暗格,將信藏了進去。

阿硯行事作風最像鄭顥,她猜阿硯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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