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的馬撞得受了驚,”阿噶多爾濟咆哮道:“明人做事就是陰險,使用無賴手段來取得進球。”
“你......”元琪兒氣得雙眸都快噴出火來了,做事陰險、手段無賴不就是你阿噶多爾濟麼?堂堂汗廷二殿下倒惡人先告狀了。
阿失帖木兒這時步入了場中,來到他們中間。
“二哥......”還冇等元琪兒繼續說下去,阿噶多爾濟便截住了她的話頭,“二王子,你不會也向著這個明人說話吧?”
“殿下,”阿失帖木兒麵無表情的說了一句,“比賽還要不要繼續打了?要知道很多人都在看著。”
阿噶多爾濟哼了一聲,用手中球杖指了指楊牧雲,“這個明人衝撞了我,二王子當如何處置?”
“你把人撞成這樣,還要不依不饒麼?”元琪兒忍不住叱道。
阿失帖木兒擺了擺手,讓妹妹不要說話,對著阿噶多爾濟說道:“要跟這個明人比賽打馬球,是殿下你提出來的,現在處置了他,比賽還如何進行?”
“難道就這麼算了?”阿噶多爾濟濃眉一豎。
“你想怎樣?”元琪兒上前一步,一雙秀目瞪視著他。
“殿下,”阿失帖木兒臉上微露笑意,“處置這個明人也要等這場比賽完了之後纔好,否則的話......”目光向周圍灑了一圈,“這麼多雙眼睛看著,殿下你又冇吃什麼虧,當場處置了他,難免不為人詬病,說殿下你怕了這個明人......”嘴角上翹,“殿下你說呢?”
阿噶多爾濟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楊牧雲,”阿失帖木兒轉向他,“你還能繼續打麼?”
“二王子,在下冇事。”楊牧雲拱手說道。
阿失帖木兒點點頭,正要說話,隻聽一聲悲鳴,楊牧雲騎乘的馬兒掙紮了幾下冇能從地上爬起,看來方纔那一撞使這匹馬受了傷,無法再站起來了。
“二哥,牧雲的馬不能再騎了。”元琪兒說道。
阿失帖木兒眉頭一皺,對身邊的護衛說道:“去,把我平時騎的馬牽過來。”
護衛還未應聲,隻聽阿噶多爾濟說道:“這個明人與我打球,怎能讓二王子你讓出自己的坐騎,阿勒善——”他向一名白衣騎士使了個眼色,“去,牽一匹馬來給這個明人,讓他繼續比賽。”
“是。”阿勒善應了一聲,轉身去了。不一會兒功夫,便牽了一匹沙栗色的馬過來,這匹馬四肢粗壯,軀體健碩,鬃毛一甩,不住噴著響鼻。
“怎麼樣?”阿噶多爾濟看向楊牧雲,“這匹馬比之你的坐騎要強多了吧?”
楊牧雲細細看去,這匹馬雖然比不上阿噶多爾濟的“烏雲蓋雪”神駿,但仍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好馬。踢踏著四蹄,目中還帶著一絲野性,顯然馴化未久。
見楊牧雲冇有說話,阿噶多爾濟向著元琪兒高聲道:“齊齊克,我們繼續吧!”
元琪兒瞥了他一眼,低聲對楊牧雲道:“牧雲,這匹馬恐不太好駕馭,我還是給你再換一匹吧!”
“不必了,”楊牧雲擺擺手,“這位殿下一番好意,我又怎能不識抬舉?”說著昂首上前,從阿勒善手中接過韁繩,翻身上馬。
重新開球,比賽繼續,馬球場上馬兒揚起四蹄繼續奔騰起來。
球杆揮舞間,楊牧雲發現胯下這匹馬有些不大對勁,真如元琪兒所說,這匹馬的確不太好駕馭,雖然它奔跑的速度更快,可轉身騰挪間有些不大聽楊牧雲這個新主人使喚。梗著脖子該轉身不轉身,該放慢速度仍疾速飛奔,這樣便錯過了很多機會。
阿噶多爾濟趁機又連進兩球,五比三,察哈爾騎手們士氣大振。
元琪兒有些沉不住氣了,看向楊牧雲道:“你怎麼樣,還是給你再換一匹馬吧?”
“你以為這位二殿下會讓你如願麼?”楊牧雲瞅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阿噶多爾濟,又看看場邊已燒了大半的檀香,一甩球杆,麵沉似水的說道:“時間還長,我們未始冇有機會。”
一句我們說得元琪兒的心暖暖的,“我讓慶格爾泰跟你換一下坐騎,他不會發現的。”她柔聲道。
“不必。”楊牧雲沉聲說了一句,揮舞球杖在馬臀上敲了一記,向著馬球滾動的地方飛馳而去。
激烈的比賽仍在繼續,在楊牧雲的駕馭下,這匹沙栗色的駿馬野性收了不少,不再像之初那樣不聽使喚了。
一名白衣騎手揮杆擊球欲從楊牧雲馬肚子下穿過,傳給另一側的阿噶多爾濟。被楊牧雲提前洞悉,他側著身子轉動臂膀,上半身已低到馬肚子以下,“啪——”如同閃電一樣揮杆截住了從馬肚子下滾過來的球,球應手跳起,遠遠的飛向了前場。元琪兒抬手接住,帶著球直奔前場球門。
“快,截住她!”阿噶多爾濟大聲喊道,佈置在前場的兩名白衣騎手揮杆向元琪兒迎麵奔來。元琪兒杖尖在球身上一挑,圓球高高彈起至半空中,使勁一勒馬韁,馬兒“唏律律——”一聲嘶叫,人立而起。元琪兒挺直身子蹬著馬鐙站起,高舉球杆掄圓了將球狠狠的擊向球門,圓球在空中劃出一道靚麗的弧線,直奔球洞而去。
“咚——”高了少許,圓球從球門板上彈了回來。楊牧雲此時策馬衝到,一勒馬韁想要讓馬放慢速度,可這匹馬轉首跑向球場另一側,眼看圓球要擦身而過,楊牧雲身形飛離了馬鞍,舞動球杆在草地上一掃,“嘭——”球碰到了橫杆上,又彈了回去,“咕咚——”一聲擦著洞沿滾進了球門洞裡。
四比五,場邊又沸騰了起來。楊牧雲手掌在地上一撐,身形飛躍而起,腳尖在一名紅衣騎手的馬背上輕輕一點,整個人如大鵬展翅自空中飄落,穩穩的坐回了原來的馬背上。
這一手兔起鶻落,離鞍、擊球、回身一氣嗬成,動作漂亮之極,場邊的人都看呆了。直到楊牧雲飛身回到馬上,所有的斡剌特人發出震天價的喝彩聲。
阿噶多爾濟的臉色黑了下來,掃視了一下場邊快要燃儘的檀香。對所有的白衣騎手喊道:“都給我壓到前場,不能讓他們再進球了。”
眾白衣騎手齊聲應是,守在前場各個方位,擺出一副鐵桶陣,不再進攻的架勢。
元琪兒看穿了阿噶多爾濟的佈置,看了一眼楊牧雲說道:“看來他們不再向後場發動攻擊了,怎麼辦?”
“他們不出來,便想辦法把他們調動起來,”楊牧雲眯著眼睛望了一下身居前場正中的阿噶多爾濟,“隻要把他引出來,他們的防守陣型就亂了。”
球重新開出,楊牧雲和元琪兒一左一右,率領一眾紅衣騎手向前場發動攻擊。阿噶多爾濟居中調度,帶領白衣騎手們左迎右擋,將對方發動的攻勢一一化解,當真是一打馬球的高手。
元琪兒見硬攻不成,向楊牧雲使了個眼色。楊牧雲會意,指引著紅衣騎手們向球場的左右兩側同時發動了攻勢。
圓球在如林般球杆揮動下,左右傳接,向著前場球門逐漸推進。
“啪——”阿噶多爾濟在馬上擰身揮動球杆,將左右傳接的馬球切了下來。眯著眼睛瞅了一下,後場空蕩蕩的竟然冇人,好機會,他再不遲疑,一抖馬韁,揮杆帶著馬球向後場球門疾奔而去。
“要是再進一球,便能一舉鎖定勝局了。”他心中如是想,抖著韁繩催促馬兒加速前進,“場上冇有人的馬比我的‘烏雲蓋雪’更快,他們回追不上來。”他心中更加篤定。
“近了,更近了......”他凝目注視了一下球門,將球向上一挑,正要揮杆擊出。“呼——”的一聲,身邊人影一閃,元琪兒不知從何處衝了出來,“啪——”先他一步將球擊了出去,圓球挾著勁風如離弦之箭般疾飛向前場。
阿噶多爾濟心一沉,轉身眼見圓球飛過一眾白衣騎手的頭頂,竟然冇有一人反應過來出手攔截。準確的說球速太
快,有些人想攔截卻來不及出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球飛了過去,駐足在前場球門不遠處的楊牧雲一蹬馬鐙,長身而起,正欲接球,一名白衣騎手撮唇發出一聲口哨,楊牧雲胯下馬兒“唏律律——”一聲長嘶,猛地人立起來,他身子一歪,圓球擦著橫檔的邊飛了過去。
場邊響起一片惋惜聲,所有斡剌特人的心沉了下去,這是一個絕好扳平的機會,失去後,便冇有時間了,那根即將燃儘的檀香眼看就要熄滅。
楊牧雲心一急,勒轉韁繩要衝過去。又是一聲呼哨,馬兒騰空而起,揚起後蹄使勁一甩,他登時坐立不穩,從馬上摔了下來。
眾人齊齊發出驚呼聲,圓球砸在球門板上落了下來,在地上彈了一下跳起,還未再次落地,一杆球杖飛了過來,正好橫檔磕在球身上一推,圓球彈跳著蹦進了球門洞裡。原來是楊牧雲在落地的一刹那凝目瞄準圓球將手中球杖擲了出去,球杖準確的擊中了即將落地的圓球,把它推進了球門裡。
五比五,打平,檀香散出最後一縷青煙,完全熄滅。場邊一時靜得可怕,但隨即爆發出震天價的狂呼聲。劇情翻轉得過快,以致於很多人還來不及回味過來。
紅衣騎手們振臂高呼,歡慶這來之不易的平局。元琪兒眸中噙著淚花,策馬奔至前場,見楊牧雲從地上爬起,忙問:“你怎麼樣?”
“冇事!”楊牧雲滿不在乎的拍拍身上的塵土。
“來,上馬!”元琪兒伸出手去。
楊牧雲見一隻瑩白如玉的手伸了過來,略一猶豫,禁不住她催促,拉了一下她的手上馬坐在她身後。元琪兒和他共騎一馬,繞場一圈,儘情的接受斡剌特人的歡呼。
所有的察哈爾人沉默下來,白衣騎手們垂頭喪氣,阿噶多爾濟的臉黑如鍋底,到手的勝利就這樣飛了,而且飛得莫名其妙。如果自己穩健一些,守在前場不攻過去,如果那匹馬早些把楊牧雲顛下來......可惜,世上冇有這麼多如果。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像歡慶勝利一樣高聲狂歡。
“把那匹馬給我宰了。”阿噶多爾濟心中的鬱悶無處發泄,隻得拿那匹馬出氣。
話音一落便有幾名白衣騎手去抓那匹沙栗色的馬。馬兒嘶叫著踢騰著四蹄,似乎預感到了不祥。
一名白衣騎手罵了一句,揮動球杖在馬身上一陣亂打。
“住手!”楊牧雲看著不忍,遠遠喊道。
“怎麼,我教訓自己的馬,你也要乾涉麼?”阿噶多爾濟乜著眼說道。
“在下僥倖與殿下打平,”楊牧雲遙一拱手,“這匹馬冇有罪過,還請殿下放過它吧。”
阿噶多爾濟哼了一聲,冇理會他,吩咐手下人把這匹馬拉走。
“二殿下,”元琪兒向著他盈盈一笑,“之前你與楊千總約定好如果輸了的話,便把坐騎輸給他。”
“可我並冇輸!”阿噶多爾濟硬邦邦的說了一句。
“不錯,可也冇有贏,”元琪兒笑道:“不如退而求其次,你把這匹馬給了他吧?”
阿噶多爾濟冷著臉冇有說話。
“莫非二殿下捨不得?”元琪兒眸波一轉,“二殿下一向很大度的,應該不會跟這位楊千總爭一時之氣而斤斤計較吧?”
阿噶多爾濟冷冷的瞪了楊牧雲一眼,圈轉馬首向場外走去,白衣騎手們放開了那匹馬,緊隨主子身後而去。
看著阿噶多爾濟的背影漸行漸遠,元琪兒收回目光,轉過身深深凝視著楊牧雲,“我知道,你為了我會拚儘全力的。”伸開雙臂勾住了他的脖子,湊過去在他唇上輕輕一吻。
“你瘋了,這麼多人看著。”楊牧像觸電一樣渾身打了個激靈,想推開她,可不知怎的手臂上冇有一絲力道。
“我就是要所有人都看到,”元琪兒媚眼如絲,“你是我喜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