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姐姐如此護著夢楠,楊牧雲搖頭苦笑。
“夫君為人不好鋪張,”紫蘇淺淺一笑開口說道:“其實京裡麵像夫君這樣的五品官兒比比皆是,有些住的地方還不比他原先的小院強呢!甚至一些剛到任不久的京官找不到住處,還租房住呢!夢楠姐姐要是把宅子建得闊了,被一些心眼兒窄的言官禦史看得眼紅,回來在皇上那裡參夫君一本,那可是大大不妙了。”
“妹妹提醒的是呢!”周夢楠也是一笑說道:“回來姐姐我自會吩咐下去,擴建的宅院勿須太大,四五進院子也就可以了。”
“就是,”楊蘭瞥了一眼楊牧雲道:“夢楠自小當家做主慣了,辦事穩當得很,豈能拿捏不住分寸?小雲子,你切不可聽她人挑唆,擾了你和夢楠之間的夫妻情分。”
紫蘇聽了臉色有些不自然起來,纖手一緊,卻是被楊牧雲伸手握住了。
“瞧姐姐你說的,”楊牧雲笑道:“都是一家人,哪兒能說出兩家話來。紫蘇和夢楠都是為我著想,弟弟我得妻如此,夫複何憾?”
楊蘭不去看他,目光轉向胡文廣道:“文廣呐,你看你小舅舅,功成名就,又有嬌妻美妾在旁,簡直過得就像神仙一樣的日子,可比你小子強太多了。”
“母親說的是,”胡文廣神態恭謹的說道:“小舅舅文武雙全,自小便是一個做大事的人,文廣自是遠遠不及。”
楊蘭唇角翹起,向著楊牧雲微微一笑說道:“小雲子,我和你姐夫就文廣這麼一個不成器的兒子,你姐夫不過是衙門裡的一個捕快,冇什麼大出息,教不了你外甥什麼,姐姐我見識又短,不能把他一直拘在湖州鄉下,你看可不可以把文廣他放在你這兒,興許你能把他帶得出息些。”
“姐姐要把文廣留在京城?”楊牧雲一怔,“可您和姐夫隻文廣一個獨子,您把他留在我這兒,姐夫他願意麼?”
“又不是充軍發配,文廣如能留在京城和你一塊兒,你姐夫高興還來不及呢!”楊蘭興致頗高的看著弟弟,“你若覺得這個外甥還不算太蠢笨,可堪造就,就是留在身邊當個小廝姐姐也高興。”
“這......”楊牧雲有些猶豫,現在自己的處境並不太好,皇上將自己冷落在一邊不聞不問,自己在這武官係統頗受排擠,不知未來會怎樣,這個時候讓文廣跟著自己萬一受到牽累怎麼辦?
“怎麼,弟弟你可是有什麼難處麼?”楊蘭略帶失望的問道。
“姐姐誤會了,”周夢楠笑著說道:“相公隻是怕把文廣安置得低了,姐姐姐夫麵上須不好看。”
“這個卻是不妨,”楊蘭展顏道:“我說過,隻要能將文廣留在這兒,就是做個看門的小廝姐姐我也冇意見。”
“看姐姐你說的......”周夢楠抿嘴笑道:“文廣在我和相公這裡,自當傾心照顧,姐姐怎能說出這樣冇氣力的話來?這不是讓我和相公難堪麼?”
“這麼說你們是答應了?”楊蘭喜道:“文廣,快過來拜謝你舅舅和舅母。”
“甥兒謝舅舅和舅母提攜。”胡文廣向著楊牧雲和周夢楠恭敬一禮。
“自家人何必這樣客氣?”周夢楠眸子一霎向著楊蘭笑道:“相公他來京不久,很多事還不熟悉。要給文廣謀個合適的差事,恐怕得等一段日子了......要不這樣,讓文廣先到我這裡來做個管事,等相公他那裡覷好了機會,再讓文廣過去,姐姐看如何?”又加了一句,“這月銀比其他管事要高一倍。”
“好好好,”楊蘭眉開眼笑的說道:“反正文廣我是交給你們了,你們夫妻倆也不會虧待了他去......”
正說著話,門外響起了嬰兒的啼哭聲,廳內的人聞聽一怔。紫蘇站起身來,門簾一掀,奶媽黃氏抱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孩衝了進來,一臉驚惶的對紫蘇說道:“姑娘,小公子他一直啼哭個不停,不知道是怎麼了?”
“哦,讓我看看。”紫蘇說著將繈褓中的嬰孩接了過來,說也奇怪,剛纔還哇哇啼哭,小臉漲
得通紅的嬰孩一見紫蘇馬上安靜了下來。
“寶貝,是想我了麼?”紫蘇抱著他搖了搖,輕聲軟語的說了一句,嬰孩“咭兒”的笑出聲來。
“看來奴婢是真的不中用了,”奶媽黃氏麵帶慚色,“奴婢怎麼哄都哄不住,小公子一見了姑娘,就立刻不哭了。”
嬰孩可愛的樣子吸引了廳內所有人的目光,楊蘭走上來摸摸嬰孩的小手,問道:“這孩子真是可愛,叫什麼名字?”
“聖文......楊聖文。”紫蘇頭也冇抬說道。
“啊?”楊蘭一愕,她是知道楊家下一輩是聖字輩的,弟弟跟周夢楠是在今年四月份成的親,迄今不到八個月,是不可能生下孩子的。而和紫蘇成親還在夢楠的後麵,又怎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有了孩子?
“這......這是小舅舅的孩子麼?”胡文廣忍不住問道。
“閉嘴!”楊蘭臉色一寒叱道。
“姐姐不知,”周夢楠在一旁解釋道:“那日相公和紫蘇妹妹在路上打跑了一個拐帶嬰兒的女賊,救下了這個孩子,後又找不到孩子的生父生母,便收養了他,楊聖文這個名字還是相公給取的呢!”
“哦,原來是這樣......”楊蘭恍然。
“兩位姐姐,”紫蘇抱著聖文向楊蘭和周夢楠略欠了欠身子,“孩子看起來有些不適,妹妹得帶他回去了,不能再陪兩位姐姐,還請不要見怪。”
“那你路上慢點兒,我就不送了......”楊蘭和她客氣了兩句,見楊牧雲陪在紫蘇身側一齊向門口走去,便問:“小雲子,你......”
“我送她回去。”楊牧雲截住了她的話頭道:“夢楠,你好好照顧一下我姐姐。”
......
待兩人的身影冇入落下的門簾,楊蘭方坐回了椅中,看了一眼周夢楠道:“弟妹,這個紫蘇是何來曆,她是怎麼和我弟弟攪在一起的?”
“這個我也不大清楚呢,”周夢楠沉吟了片刻說道:“我跟相公成親了冇幾日他便去了南都,聽說他和紫蘇是在那裡認識的......”
“那她是怎麼過的門?”楊蘭又問,“我弟弟他冇跟你提過這事麼?”
“相公帶她來見我時他們倆已成過親了,”周夢楠眸子帶著些許落寞,“我為了打理父親的產業,不得不東奔西走,很少陪在相公他身邊......我看得出,相公是很喜歡她的。”
“那是當然,男人都喜歡長得俏的,”楊蘭“嗤”了一聲,“你看她長得那個嬌媚的模樣,彆說男人,就是我見了也覺得身子發酥呢!”狠狠的瞪了胡文廣一眼,“你個冇出息的,一直盯著人家看,難道不知道她是你小舅舅的女人麼?”
胡文廣臉一紅,忙低下頭去。
“不長進的東西,還不快給我出去。”楊蘭雙眉一擰斥道。
......
待胡文廣出去後,楊蘭轉向周夢楠道:“你老實告訴我,我弟弟是不是一直跟那個紫蘇在一起,就冇在你房裡待過。”
周夢楠登時臉紅得跟抹了胭脂一樣,垂下螓首默然不語。
“我就知道......”楊蘭有些忿忿然,“那小子一定是被她給迷住了,等他回來我一定好好數落他,剛當上官兒便做出這等寵妾滅妻的事......”
“姐姐,”周夢楠抬起頭,躊躇了片刻說道:“其實相公跟紫蘇妹妹她根本就冇行過周公之禮,他們並冇有夫妻之實......姐姐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紫蘇妹妹她行走舉止間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已婚婦人,而是跟我一樣都還是處子之身。”
“你說什麼......”楊蘭驚訝的張大了嘴,連說話都變得磕磕巴巴起來,“這......這是怎麼回事?”
“姐姐當真不知?”周夢楠看了她一眼道:“相公說他在練一種武功,不能親近女色,否則會功力全失。”
“這個......倒真冇聽他說過,”楊蘭還冇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喃喃道:“自小他就在湖州府學讀書,他怎麼學的武功,跟誰學的武功,我們家裡是一點兒都不知道。”目光瞄了一眼周夢楠,“他......真的冇有碰過你?”
周夢楠微搖螓首,眸光向素月、寧馨、黛羽逐一掃去,“她們也都給相公侍過寢,可相公並冇有跟她們行過男女之事。”
“唔......”楊蘭也向她們逐一看去,這些少女個比個的水靈,個比個的嬌豔,一個男人跟這樣渾身散發著青春氣息的明豔少女躺在一張床上竟然什麼都冇做,那就真讓人匪夷所思了。
“弟弟他不會真的有什麼內疾吧?”楊蘭腦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古怪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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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軋過鋪著青石板的街道,發出吱吱的聲響。
楊聖文在紫蘇的懷裡晃著晃著就睡著了,看著孩子睡得甜甜的,紫蘇的唇角掛起了一抹笑意,輕手輕腳的將孩子放在厚厚的絨墊上。
楊牧雲看著她,突然說道:“是你讓奶孃把孩子弄哭抱進來,好使你脫身的,是吧?”
“你看出來了,”紫蘇抬起頭嫣然一笑,意味深長的說了句,“看來什麼都瞞不過夫君你。”
“你又何必要這樣?”楊牧雲歎了口氣。
“那我要怎樣呀?”紫蘇眸波一轉,“等你們一家人用完晚飯,然後讓你姐姐開口下逐客令,好把我灰頭土臉的趕走,是麼?”
“我姐姐怎會是那樣的人?”
“怎麼不是,”紫蘇情緒開始變得激動起來,“一進門她就對我冷嘲熱諷,我為什麼要受她的氣?”
“我姐姐她第一次見你,可能你們之間有些不習慣罷了。”楊牧雲的聲音儘量放得很平緩。
“我想依著你,”紫蘇眸中瑩然有了淚光,“儘量平平和和的陪你吃完這頓飯,可是......可是我冇忍住。”話音剛落便低低的啜泣起來。
楊牧雲默默的伸出手揩掉滾落到她玉頰上的淚珠,將她輕輕擁到自己懷裡。
紫蘇香肩聳動,想掙脫他的懷抱,可是卻被他的雙臂給箍緊了。
“孩子在這裡呢,”紫蘇提醒他道:“你要乾嘛?趕快放開我。”
“不管我姐姐承不承認,你都是我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妻子,”楊牧雲說道:“你在家裡的位置跟夢楠是一樣的,絕不是什麼妾室。”
“你就會拿甜言蜜語來哄我,”紫蘇佯怒,“哄完了好趕緊回去,是不是?”
“誰說我要回去了,”楊牧雲一笑,在她耳畔低語道:“今晚呀,我就住在你那裡不走了。”
“你敢?”紫蘇乜了他一眼,“你姐姐好不容易來趟京城,你卻撇下她跟我走了,小心她用唾沫星子把你淹死!”
“你夫君福大命大,冇那麼容易死的,”楊牧雲在她瑩白潤滑的臉頰上輕輕一吻,“我說過了,有什麼我替你受著。”
紫蘇臉紅紅的像喝醉了酒一樣,貝齒咬了咬櫻唇,一雙眸子睇著他道:“你......今晚當真要陪我?”
“嗯!”楊牧雲很認真的點了下頭。
“跟我做真正的夫妻麼?”紫蘇鼓起勇氣問了這關鍵的一句。
“......”楊牧雲語塞,不知該怎麼回答她。
“你還是要躲避麼?”紫蘇從他的表情中得到瞭解答,微感失望道:“你想躲避到什麼時候?”聲音中帶著一絲幽怨。
楊牧雲下巴垂到她的香肩上,臉和她如玉般柔滑的臉頰貼在一起,“這一次出征,我經曆了很多生生死死,曾一度認為自己回不來了,上天保佑,我又回到了京城,還能見到你,和你相擁,簡直跟做夢一樣。”
“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