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誰也不成想,這棵鬱鬱蔥蔥的菩提樹,樹乾竟然是空的。
“快過來幾個人,”鄭玉向他們招招手道:“把這裡照亮一些。”
“是!”鄭勇當即高舉火把領著幾人上前。
火光照耀下,樹根底部一個黑幽幽的洞口直通到地下,似乎還隱隱露出了台階。
“你們下去看一看。”鄭玉吩咐道。
一名漢子應了一聲,率先拔出腰間的鋼刀。一手舉著火把,一手執著鋼刀一矮身順著樹洞鑽了下去。其他人正欲跟進,突然聽到那漢子慘呼一聲,手中的火把和鋼刀都掉落在洞裡,雙手向自己麵部抓去。
楊牧雲看得分明,一個毛絨絨瘦小的身影撲到那漢子的臉上亂抓,那漢子驚懼劇痛之下,扔下手中的火把鋼刀去抓這活物。這活物不等對方的手觸碰到自己,便飛身撲向另一個執刀舉火的漢子。先前那個漢子捂著自己的臉在地上不住翻滾,慘嚎之聲令人心悸,血水不斷順著手指縫滲出,原來方纔猝不及防之下,他的兩隻眼珠子被生生摳出了血。
另一名漢子冇有閃躲開,被這活物也撲到了臉上,登時也扔下手中的鋼刀火把,淒聲慘叫起來。
“刷——”寒光一閃,一柄利劍向這活物斬去,這活物反應倒也不慢,騰身而起,竄向高高的菩提樹眨眼便冇入枝葉間。
“是那隻猴子......”楊牧雲的目光瞄向樹冠說道。
“不用管那畜生,”鄭玉收劍入鞘,眸子盯著樹洞下黑乎乎似乎深不見底的地道,“那刺客的頭兒一定就在裡麵......他們一定不會束手就擒的,裡麵情況不明,冒然進去,一定會多傷人手,”目光看向楊牧雲,“你在大明南都時,是如何抓獲藏匿於井下密道中的刺客?”
“將柴火之物點燃,扔入地道,把產生的大量煙霧鼓入地道中,”楊牧雲說
道:“這樣等裡麵的人都被煙燻暈過去,再下去拿人就容易多了。”
鄭玉將楊牧雲的話用安南話向鄭勇等人又說了一遍,道:“你們都知道該怎麼做了?”
“屬下明白!”鄭勇躬身應了一聲,轉身對圍觀的眾人喝道:“還愣著乾什麼,快去找柴薪乾草,越多越好,快......”
......
一束束的乾柴茅草被點燃後順著樹洞扔進了地道中,一些人還拿著大芭蕉葉在外麵扇著,溢位的煙轉而被扇入了地道中。就這樣大約過了兩個時辰,鄭玉讓人蒙上用水蘸濕的布巾下去拿人。
不多時,鄭勇等人從裡麵拖出五人,全都被煙燻得暈了過去,其中一人眉目英挺,正是楊牧雲在化州城門碰見的那名青年,占城王的弟弟摩訶貴來。
“小姐,”鄭勇向鄭玉稟道:“裡麵還有一些鏟子和鐵榔頭,看樣子他們一直在裡麵向城外挖掘地道。”
“挖到哪裡了?”鄭玉問。
“屬下隱隱能聽到流水聲,應該快挖到護城河了。”鄭勇道。
“好險,”鄭玉目光轉向楊牧雲,“要不是你,這幫刺客或許就逃了,你可是立了一大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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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可這兩天陰沉沉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喜氣,行刺自己的刺客在動手之後還能逃脫,無論如何他的臉上是有些掛不住的,為此他拒不赴潘知州為他設下的盛宴,如今刺客全數落網,他總算能鬆一口氣了,欣喜之餘,家宴上他特地邀請了楊牧雲。
這是在知州衙門的一處花廳中,人不多,隻有鄭可、鄭玉、鄭昭和楊牧雲四人。
楊牧雲明白,鄭可能與他共坐一席,擺明已經釋去了他所有的嫌疑。
酒桌之上推杯換盞,除了鄭昭之外,其餘三人言笑晏晏。
“楊公子見識手段皆非尋常,”鄭可舉杯讚道:“果不愧是從大明錦衣衛衙門出來的精英啊!”
“鄭侯爺過獎了,”楊牧雲忙也端起酒杯,“在下愧不敢當。”
“這是家宴,楊公子不用客氣,”鄭玉笑道:“要不是你察覺出了端倪,說不定刺客現在已經逃出化州城了。”
鄭昭哼了一聲,臉色頗為不悅。
鄭可隻當冇看見,手中酒杯在楊牧雲杯沿上一碰,一飲而儘,“此間事一了,不知楊公子有何打算?”
“這就要問小姐了,”楊牧雲瞄了一眼鄭玉說道:“在下與小姐相約,要在她身邊做一年奴仆,總不能言而無信吧?”
“小女不識禮數,讓楊公子見笑了,”鄭可捋須笑道:“一年之約隻不過是小女說笑,當不得真的。”
“阿爹......”鄭玉有些不依,欲言又止。
“怎麼,你還真想留天朝的上官麼?”鄭可的目光中帶著責怪之意,“彆忘了楊公子還是大明皇帝身邊的禦前五品帶刀官,你私下裡留他,是想讓大明皇帝降旨到王上那裡要人麼?”
“鄭侯爺,”楊牧雲笑笑拱手說道:“在下已不在皇上禦前當值了,現正在家中賦閒。”他不想提起在禮部會同館任大使的事。
“哦?”鄭可臉色變得有些詫異,眉峰挑了挑說道:“這是何。故?”
“或許是在下愚鈍,不能再侍奉禦駕了吧?”楊牧雲淡淡說了一句。
鄭可見他不願多說,便不再問。
“這麼說你在這裡多待些日子也無妨了?”鄭玉欣喜道。
楊牧雲微微一笑,並不言語。
鄭昭將酒杯在桌上重重一頓,衝著楊牧雲道:“你來我大越,究竟有何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