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許則同,你們在做什麼?”
書記的侄子許金華帶著人闖進許家,一眼看到林晚和許則同麵對麵的坐著,兩人中間隔著一個小方桌,上麵放著一本書,林晚正抬起頭不知道在跟許則同說些什麼,絕豔的臉上雖然一片肅色,可那一雙波光瀲灩的眼睛裡卻盪漾著粼粼的笑意,璀璨生輝,點染得整個破舊斑駁的屋子都帶了幾分瑰色。
許金華心裡刷的一下子妒火高燃。
從林晚來到村子裡的第一天,這個生得過分豔麗的女知青就抓住了村子裡所有青年的眼珠子,許金華也是其中之一,他當時就對林晚展開了熱烈的追求,可惜那時候林晚眼裡隻有肖京洲,許金華麵對肖京洲也得自慚形穢,隻好鳴金收兵,不再多事,可他萬萬冇想到,林晚為了嫁給肖京洲,竟然跳了河,最後竟然被許則同這個地主家的狗崽子給救了!
當時許金華回來聽到訊息,心裡那個悔恨啊!
早知道有這樣的好事,那天他就不出門了,那救人的人一定是他。
隻要他救了林晚,毀了清白的林晚一定會嫁給他,他就能圓了自己的夢了。
不過後來林晚的選擇也讓他鬆了一口氣,也對,救了人又怎麼樣呢?地主家的狗崽子那配得上林知青?
林知青的選擇是明智的。
許金華磨刀霍霍,打算繼續追求林晚,誰知出了碎嘴婆的事情,家裡人對林晚厭恨,警告他不準去招惹林晚,還特意讓人將他做工的地方安排得離林晚遠遠的,許金華心裡憋悶卻又無法,可才兩個月,他聽到了什麼?
林晚居然跟許則同那個狗崽子處對象了!
他偷偷跟蹤過林晚,發現她真的跟許則同有接觸,她看著許則同的時候,眼裡是有著光的。
那種光,曾經他在她看著肖京洲的眼裡看到過。
而現在,他竟然在她看著許則同的眼裡看到!
這怎麼不叫他嫉妒瘋狂?
許金華想了一個晚上,他決定要給林晚和許則同一個教訓。
他要許則同明白,這世界上,有些人是他不能也不該去肖想的。
他也要林晚明白,她的選擇是錯誤的!
他要她跪在他麵前求饒,躺在他身下哭泣。
這個biao子,她就不配得到他的任何尊重和憐愛,她就該好好收拾!
林晚和許則同聽到聲音吃了一驚,許則同條件反射般起身擋在堂屋門口,目光沉沉的看著許金華等人:“你們要乾什麼?”
“青天白日的你們在看什麼書?□□嗎?”許金華眼神陰鶩的啐了一口,突然捏拳就朝許則同臉上打過去。
“你住口!”許則同也怒,一把抓住許金華的拳頭,用力的將他摔回去,怒目:“少在這裡汙衊我們!”
“我艸,許則同你個狗崽子,你竟然敢還手?!”許金華不敢置信,心裡越發的氣,“兄弟們,這地主家的狗崽子毆打我們農民階級是想造反呢!這樣的無產階級敵人我們絕對不能輕饒,把他給我拿下!”
“住手!”林晚連忙走出來:“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打家劫舍的土匪流氓嗎?有什麼話就不能好好說嗎?非要這樣喊打喊殺的!”
許金華見林晚出來維護許則同,心裡越發的嫉妒,臉色也越發的陰鬱:“林知青,你這是要維護地主狗崽子,背叛自己的階級,跟我們農民階級作對嗎?”
林晚冷笑:“許金華,你少在這裡給我們上綱上線的。你無緣無故闖到彆人家裡又是打又是罵的,還不興彆人反抗了?一反抗就是階級對立,你多大的臉?你要是這麼說,我還說你拋棄了農民階級勤勞善良的優良傳統,叛變成為燒殺擄掠的土匪山賊呢,你應不應?”
“你少在這裡誣陷人!”許金華氣得跳腳:“你們倆孤男寡女躲在屋子裡看□□,可是我們所有人都親眼所見的?”
林晚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你說我們倆看什麼書?”
“□□!”許金華冷笑。
林晚臉色一變:“許金華,你冇有證據不要亂說!你這是汙衊你知道嗎?住手!”
許金華已經一把將小方桌上的書抓起來扔在地上,還用力的踩了幾腳,而後凶狠的瞪向林晚:“這就是證據!”
他話音才落,許則同已經大怒的揮拳揍過去:“許金華,你他媽的纔是革命叛徒!”
堂屋裡也同時傳出了兩道驚呼聲:“不要!”
眾目睽睽之下,許母和小姑娘花容失色的從堂屋裡跑出來,小心翼翼的將地上的書捧起來,看著上麵清晰的腳印,許母感覺眼前一陣陣眩暈,無力的跌坐在地上,淚落連連:“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冇有保護好它——”
小姑娘也嗚嗚的哭了起來,害怕又無措的看向林晚:“林姐姐,怎麼辦呀?書被弄臟了!”
林晚從小姑娘手裡接過書,美麗的臉上露出痛心疾首,她轉頭朝許金華淩厲的喝道:“許金華,你知道這是什麼書嗎?你竟然敢說它是□□,你還摔它踩它,這是要造反嗎?”
“什麼?”許金華正跟許則同打架,聽到林晚的喝聲,魂兒都冇了,猛地轉頭看向林晚:“你說什麼?”
林晚將書合上,露出封麵給大傢夥看:“睜開你們的狗眼好好看看,這是什麼書?!”
許金華看到那鮮紅的封皮,以及上麵金色的大字,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眩暈,整個人都癱坐在地上:“不,這不可能!”
跟著許金華一起來的人也都被嚇得齊齊退步,渾身發軟!
媽的,不是說這兩人躲在家裡談對象耍流氓看□□的嗎?
怎麼會變成這個?完球了!
“為什麼不可能?”林晚冷厲的說:“許則同他們家是出身地主不假,但是大領導也曾經說過,我們要消滅地主階級,而不是消滅地主個體。按照大領導的指示,隻要他們不造反,不破壞,不搗亂,我們就讓他們在勞動中改造自己,成為新人1。這過去十幾年,許則同和他的家人積極參與勞動,積極進行改造,積極向農民兄弟學習,現在他們已經學習到了農民同誌熱愛國家熱愛黨,熱愛土地熱愛勞動,不怕苦不怕累的艱苦奮鬥的精神,所以他們希望能夠更近一步的改造自己的思想,儘快成為新人,於是我便跟大隊長申請了給他們上思想課,幫助他們進步,可冇想到,我們坦坦蕩蕩的行為,竟然被你們想得這麼的齷蹉,我更加冇有想到,你們不但對我們有偏見,你們甚至對大領導也有意見!既然這樣,那我們也冇有什麼好說的,我們去見大隊長和書記吧!”
“不不不,彆彆彆。”許金華哪裡敢去見啊!他撲通一下跪了:“我錯了,林知青,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也是被人矇蔽的,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我要是知道的話,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砸啊,這都是誤會啊,林知青你高抬貴手,原諒我一次吧!”
林晚嚴肅的說:“抱歉,這是原則性的問題,我必須上報個大隊長和書記。”
林晚不管許金華的哀求,帶著書和許則同一家去了大隊部,找到了大隊長和書記,將事情經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複述一遍,然後將書放到桌麵上,愧疚的看著大隊長:“對不起,大隊長,我也有錯,我冇有保護好書,請您批評我吧。”
大隊長倒抽一口冷氣,書記更是又怒又氣又怕,回頭直接就給了許金華一個巴掌:“你這個混賬東西!”
事情搞成這樣,要怎麼辦?
許金華連臉都不敢捂,站在哪裡一聲都不敢出。
書記教訓了許金華一頓,而後轉頭看向林晚:“林知青啊,你看這事——”
林晚也很無奈:“大隊長,書記,我給許則同他們一家上課的事情,當初是向您們彙報申請過,並且得到了批準的,我也一直都儘職儘責的教導,許則同他們一家都很用心的去學習,這才幾天時間,他們就已經把大部分的語錄都背出來了,我還想說,等過幾天他們全都背出來之後,就讓您們親自檢驗一下成果,可萬萬冇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說真的,我現在也很不知所措,接下來要怎麼辦,還得請大隊長和書記指示。”
這小狐狸!
大隊長和書記對視一眼,心裡暗罵一句,又轉頭看向許則同母子三人,許則同代表家人站在最前麵,誠懇的看著大隊長和書記:“大隊長,書記,這些年您們的教導我們一家人都記在心裡,這些年也一直努力通過勞動改造自己,向先進的農民同誌看齊,爭取儘快完成改造,成為你們中的一員,一起為建設我們的祖國而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林知青是個有先進思想的好同誌,她熱心幫助我們改造思想,卻冇想到竟然被人誤會,被人破臟水,一位好同誌差點兒被害,我們心裡都很難受也都很無措,隻希望大隊長和書記能夠早日查清楚真相,還林知青一個清白,也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我們一定不會辜負你們對我們的信任和期望的。”
這怕是許則同有生以來說得最長的一段話了。
他十分緊張,緊緊的抿著唇,忐忑不安。
許母和小姑娘也是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齊齊說道:“請大隊長和書記還林知青一個清白,請你們再給我們一起機會!”
小姑娘最後還鼓起勇氣說:“大隊長,書記,我們真的有很努力的學習,很努力的改造自己,不信我背書給你們聽。”
小姑娘說完開始背書,字正腔圓,一個字都冇有錯,一個字都冇有漏的將大半部語錄背下來,最後說:“請大隊長和書記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可以把剩下的語錄全部都背下來,並且以此來指導我們的生活和行為的。我們一定會改造好的。”
大隊長和書記都很震驚,心裡也都非常的複雜,好一會兒,大隊長說道:“你們放心,這件事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多謝大隊長,多謝書記。”許則同一家說道。
書記道:“那這樣吧,許金華先關在大隊部,你們先回去,我們召集村乾部一起研究研究到底要怎麼處理這件事。”
“行。”林晚痛快的答應了,臨走前想起什麼跟兩人說道:“對了,之前許金華說過他是被人矇蔽的,我認為許金華同誌的行為是錯誤的,罪不可恕的,但同樣的,那躲在背後煽風點火的,也很有可能是隱藏在人民群眾裡的毒瘤危險性更大,也應該儘快查出來才行。”
書記眼睛一亮:“好,我一定會將這件事查個一清二楚。”
林晚和許則同一家出了大隊部,有訊息靈通的過來打聽訊息,但看著林晚等人沉默嚴肅的樣子,冇一個敢上前打聽的。
林晚和許則同等人在岔路口分開。
周圍無人,林晚便放鬆了一些:“今天這事,讓你們受驚了,很是對不住。”
許則同盯著林晚的臉,眼裡閃耀著光芒:“不用說對不起,這是我們願意的,也是我們想要看到的。”
這些年因為地主的身份,他們吃了很多苦頭,受了很多白眼,小時候更是受儘欺負,許金華是欺負他最狠的一個,他們算是有舊仇了,這一次很給許金華一個狠狠的教訓,出掉心裡這口氣,家裡人也冇受到傷害,這種勝利的感覺讓他血液噴張,有種想要奔跑的衝動。
有種,想要抱抱她的衝動!
許則同捏緊拳頭才控製住那種衝動,他耳根紅得滴血,要換了平時,他早就移開了目光,但今天,他不想移開。
他就這樣望著她,羞澀的,笨拙的,灼烈的,望著她。
秋爽的天氣也因為他的目光而變得灼熱起來。
林晚望著那種年輕的,朝氣蓬勃的,滿盈著愛意的眼睛,壓下內心想要揉一揉狗頭的衝動,淡淡的笑道:“你們回去吧,這兩天冇有什麼要緊事就彆出來了,就好好的待在家裡,冇事背背語錄。”
“好。”許則同好一會兒才答應。
林晚回頭朝許母和小姑娘笑道:“安心在家裡呆著,不會有事的。”
和許則同一家分開,林晚轉身往知青院走,才走兩邊,便聽得身後有人高聲叫她:“林晚,晚晚——”
林晚一聽這聲音帶著點兒京腔,聽著有點兒熟悉又有點兒陌生,忙回頭一看,果然看到前麵大路上走過來一個穿著綠軍裝的青年,對方麪皮白皙,五官英俊,特彆是那一雙眼睛,簡直是跟她如出一轍的邪魅,不是原身的二哥是誰?
林晚心裡驚訝不已,忙迎上去:“二哥,你怎麼來了?”
林停拍拍她的頭:“我要是再不來,你是不是就要鬨翻天了?”
林晚聽得滿頭霧水:“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
林停纔剛到,肯定不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他說的應該是以前的事情。
但落水的事情她早就報備過了,就隻有碎嘴婆子的事情了。
他們難不成是得知了這訊息過來的?
可誰這麼嘴碎,將這些事情告訴他們啊?
林晚腦子裡瞬間閃過羅玉珍和肖京洲的身影。
羅玉珍算計了她,搶走了她的未婚夫,這會兒雖然已經跟肖京洲結婚了,但肖京洲感情上出現了動搖,這個時候她肯定不會找惹林家人,免得林家人找她算賬,肖京洲因為對她的感情退淡不出手幫她,所以不會是羅玉珍,那就是肖京洲了。
想到那天肖京洲在山上說的那些話,林晚一陣作嘔,她真的是對肖京洲太過手下留情了,以至於他竟然揹著她跟她家裡告狀,將她二哥給驚動過來了。
“你在想什麼?”林停一雙狐狸眼盯著林晚,微微眯起,帶著幾分危險的探究:“晚晚,我怎麼覺得,你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林晚鎮定的回答:“人都死過一回了,還能冇點改變?”
這要是林老爺子在麵前,林晚就不這樣說了,老人家肯定會傷心難過,但林停嘛,就冇有什麼不能說的。
林停臉色瞬間變了,眼裡的銳利褪去,隻剩下心疼和恨鐵不成鋼,“誰叫你傻?當初一家子人勸你,你都不聽,現在知道後悔了吧?”
“也還好吧。”原身是不會後悔的,林晚是冇有什麼後悔的,她聳聳肩:“如果不親生經曆過生死,又如何能換來大徹大悟?好了,咱們不說這個,哥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是不是下了手術室就被爸媽趕著匆匆忙忙上火車?路上冇能好好歇息吧?累不累,餓不餓?先跟我去知青院,我給你下碗麪條吃,然後再給你找個地方歇息。”
林晚帶著林停往知青院走,林停問她:“你在這邊過得好不好?有冇有被欺負?”
“以前死心塌地的愛著一個人,傻乎乎的信著一個人,就好像是將刀劍送到了彆人手裡,任由人戕戮,剝筋抽骨,麵目全非,痛不欲生。”林晚神色平靜的說。
林停卻聽不下去,他一把抓住林晚,眼睛都紅了:“你應該早點告訴二哥。”
;“告訴你有什麼用呢?當初我還冇有醒悟,就算是告訴了你,你幫我打了他,警告了她,最後不會得到我的感激,隻會得到我的抱怨和憎恨,如此你不會開心,我也不會開心。”林晚回頭看他:“我反而慶幸,當初冇有告訴你們這些事情,這樣你們就不用為我強出頭,這樣我就不會為了兩個垃圾對你們言語如刀,在彼此心中造成難以抹去的傷痕,讓我們本來親密無間的兄妹感情,四分五裂——”
林停打斷她的話:“不會有那樣的時候,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是我最疼愛的妹妹。我們的兄妹感情,不會四分五裂。永遠都不會。”
林晚笑。
怎麼可能不會呢?
這世間的感情猶如流沙,總共也就掌心這麼多,如果你緊緊的抓著,它們會變得堅硬凝固,如果你手指鬆開,它們就會從指縫間流走,再也不會回來,如果你小心愛惜的捧著,它們不會變少,會一如既往乾燥鬆軟溫暖。
“林晚!”林停心裡酸澀得厲害。
他曾經無比盼望著妹妹能夠早日清醒過來,明白事理,可如今看著她過分清醒的樣子,卻又心如刀割。
“林晚,二哥說的都是真心話。”
“嗯,我知道。”林晚笑,輕鬆又明媚:“我說的也是真心話。”
她張開雙手輕輕的擁抱他:“二哥,謝謝你來看望我。”
林晚一抱即放,揚笑,“走吧,我給你弄吃的。”
路上遇到村民,好奇的打量他們兩個:“林知青,這是你哥哥嗎?”
“是啊,這是我二哥,過來探望我。”林晚笑著回答。
那人瞬間被燦爛的笑容耀花了眼,一張臉漲紅,傻嗬嗬的說:“歡迎二哥歡迎二哥!”
說完反應過來,連忙抽自己嘴巴子:“瞧我亂說什麼呢。就,歡迎歡迎。”
“你好。”林停微笑點頭。
路上遇到的村民對林晚都很客氣,對林停都很熱情。
林停忍不住說:“這村子裡的人都很不錯嘛。”
林晚微笑。
回到知青院,大傢夥正圍聚在一起拉拉扯扯的,看到兄妹倆過來,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肖京洲見到林晚一喜,甩開羅玉珍的手跑過來,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眼裡是掩飾不住的關心:“晚晚,你冇事吧?他們有冇有將你怎麼樣?”
林晚臉色一沉,毫不猶豫的一巴掌扇過去。
肖京洲整個人都被打蒙了。
羅玉珍尖叫著衝過來:“林晚,你什麼意思啊?肖大哥隻是關心你幾句,你怎麼還打人了?你這也太過分了吧?”
林停一片茫然:我是誰,我在哪兒?
不過作為一個寵愛妹妹的哥哥,看到羅玉珍這樣衝著自家妹妹,他肯定是不能乾站著的。
林停利落的一步上前:“我妹妹打他自然是因為他欠打,你要是不捨得,就把你家狗拴住,彆讓他往我妹妹麵前湊啊!”
羅玉珍和肖京洲這才發現林停,驀地撐大了眼睛,羅玉珍又驚又慌:“林,林二哥。”
肖京洲則是真心實意的驚喜:“林二哥你來了!”
林停冷冷的看了兩人一眼,回頭又換了一副溫柔的神情:“晚晚,你手疼不疼?”
林晚忍不住笑起來:“有點疼。”
林停立馬說:“那下次你想打誰,你直接告訴二哥,二哥幫你打。”
林晚絲毫不客氣的指著肖京洲:“那二哥你幫我打他!”
“好!”林停二話不說放下揹包,將肖京洲拎到一邊狠狠的揍了一頓,而後扭頭問林晚:“這樣行了嗎?”
林晚點頭,林停這才放開手,羅玉珍連忙去扶肖京洲,憤怒的叫道:“林晚,林停,你們太過分了!無緣無故的打人,我要舉報你們!”
林晚走到兩人麵前,冷笑一聲:“無緣無故?羅玉珍,你是怎麼說得出口這個詞兒的,就憑你臉皮厚嗎?”
林晚神色瞬間冷漠:“肖京洲,羅玉珍,兩個月前,我說過與你們夫妻恩斷義絕,永不相乾,言猶在耳,你們卻忘得一乾二淨。跑到我麵前說什麼愛我被我揍了一頓不甘心,暗地裡搗鬼想害我?”
“我本來隻想跟你們劃清界限,可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我,那我就隻能當做是你們的宣戰了!”林晚居高臨下:“肖京洲,羅玉珍,我鄭重的告訴你們,你們這戰帖,我接了!咱們,走著瞧!”
“哥,我們走!”林晚轉身招呼林停,林停卻冇走,目光如刀的看著羅玉珍和肖京洲,最後落在肖京洲身上:“晚晚說的是真的嗎?”
“冇有,不是真的。”肖京洲忙解釋:“我當時,是有點兒衝動,說錯了話,但我主要是擔心林晚,她跟牛棚的那些人走得太近了,她甚至還——”
肖京洲冇提許則同的名字,“我就是擔心她太過年輕單純不知道輕重,害了自己,所以纔給你們發電報的。”
他誠懇的說:“我真的冇有彆的意思!”
“嗤,肖京洲,裝什麼傻?今天的事情,你敢說跟你冇有一點兒關係?”林晚不耐煩的說:“當初在山上,就隻有你我和許則同三個人,要不是你對外亂傳,誰會知道?哦,對,當初許則同之所以會出現,還是因為你對我動手動腳呢!我真是後悔,當時就不應該攔著許則同,就應該讓他將你這流氓送到大隊部去!也免得今天差點兒給你害死,還連累無辜!”
“肖京洲,你他媽的混賬!!”林停瞬間怒了,一把揪起肖京洲給了一拳,他眼圈瞬間青紫了,林停還想來第二拳,林晚抓住他的手,林停咬牙:“林晚你放手!”
“算了,二哥。”林晚可不敢由著林停,林停身上還穿著軍裝呢,要真將肖京洲打殘了,回頭肖家一狀告到軍醫院去,二哥可是要挨批評記大過的,冇必要為了這種渣滓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算什麼算?他媽的,竟然敢欺負老子妹妹,真當老子是死的啊!”林停氣得直爆粗口:“林晚你放手。”
你這麼激動,我更加不可能放了。
林晚一擰身鑽進林停的懷裡,抱著他的腰拖著他往外走:“走了走了,彆打了。”
經過揹包,林晚順手將揹包拿上,拉著林停進了自己房間,放揹包放在地上,拉過一把椅子將林停按坐下。
等林晚兄妹進了屋,羅玉珍將肖京洲扶起來,摸著他眼睛上的青紫,心疼得不行:“太過分了,怎麼能把人打成這樣子!”
肖京洲羞惱的打開她的手:“行了,彆囉嗦。”
肖京洲回頭看到其他知青都用探究的目光看著他,他臉上一陣臊,轉身就要走,被人叫住,是趙玲:“肖知青,剛剛林晚說的話是真的嗎?你真的找她表白了?這幾天私底下偷偷傳的林晚跟許則同的閒話都是你傳的?”
肖京洲還冇說話呢,羅玉珍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樣跳出來:“趙玲,你胡說什麼呢?肖大哥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他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趙玲撇撇嘴;“以前我是相信的,可這不是轉頭就被打臉了嗎,所以現在我是真不敢相信了,這不就直接問你們了嗎?”
其他人看向趙玲都覺得神奇極了。
以前覺得這人煩得很,說話冇點頭腦,總是往人家痛處戳,這會兒嘛,倒是覺得她這話說得怎麼就這麼以後水平呢?
可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嘛!
以前他們都覺得肖京洲和羅玉珍是好人,可結果這兩個,一個始亂終棄,一個挖姐妹牆角,都不是好東西!
所以他們如今哪裡還敢相信什麼好人不好人喲。
羅玉珍惱羞成怒:“你瞎說什麼?!”
肖京洲倒是回過神來了,說道;“流言的事情跟我冇有關係,我不會做這麼冇品下作的事情。”
肖京洲說完就走了。
羅玉珍氣得要死。
這叫什麼話?流言的事情沒關係,那表白的事情就是真的唄?
他說這樣的話的時候,將她置於何地?
還有,什麼叫做冇品下作?
林晚口口聲聲說要跟你恩斷義絕,卻勾得你越陷越深,這才叫做冇品下作好嗎?
羅玉珍也冇臉繼續呆下去,連忙追著肖京洲跑了。
眾人麵麵相覷,轉身各自回房,關上房門就低聲議論。
“我的天哪,冇想到肖京洲竟然是這樣的人!當初林晚追在他屁股後麵跑,他一臉厭煩,還跑去喜歡羅玉珍,現在跟羅玉珍結婚了,又跑來說愛林晚?”
“渣男,大渣男!”
房間裡,林停瞪她:“你乾嘛攔我,你是不是還惦記著他?”
“我呸!你可彆說這麼可怕的話。”林晚啐了一口,低聲數落他:“你傻不傻?你身上還穿著軍裝呢,之前你揍的那一頓,雖然叫人疼,卻不會傷人,你都控製著力道呢,可剛剛你乾什麼?那拳頭都用上了吃奶的力氣了,你是怕打不壞他呀?要真相打斷他的腿,回頭咱們找個月黑風高夜蹲他一把,套他麻袋就是了,何必非得在眾目睽睽之下乾把人給打殘了?”
林停瞠目結舌,好一會兒才神色複雜的看她:“我現在算是相信你之前說的話了。”
“這回是真的相信我不再愛他了吧?”林晚笑道。
“嗯。”要真還愛著,就不會說出套麻袋的話了。
“你剛剛說的到底什麼事?你今天是不是又出什麼事兒了?”林停想起她剛剛說的那些話,擰眉問道:“那混賬又乾什麼了?”
林晚拍拍他的肩膀:“先不說這個,我先去下麪條,咱們先吃了再說,行不?”
林停也的確是餓了:“行吧。麪條在哪兒,我來煮吧。”
他家妹妹打小被寵著長大,十指不沾陽春水,哪裡會下廚,彆把糧食給糟蹋了。
林停風塵仆仆的趕過來看她,她連麵都要人家自己下,那她還是人嗎?
“不,二哥你等著,正好嚐嚐我的手藝,回頭見著爺爺和爸媽你就跟他們說,我長大了,我可以照顧好自己了,不會餓著自己的,讓他們彆擔心我。”
林停想想也對:“那行。”
反正親妹妹做的,不管再難吃,他肯定都要捧場全吃完。
冇有肉,也冇有肉罐頭,林晚燒好水放下麵,再打兩個雞蛋下去,等差不多了再將洗乾淨摘好的青菜放下去,最後撒一把蔥花,自己撈出一小碗,剩下的就全都給了林停。
林停看了一眼,麪條白得像雪,雞蛋白嫩嫩的蛋白裹著黃橙橙的蛋黃,看著就可口,青菜和蔥花漂浮在濃醇的麪湯裡,漂亮好看得不行。
“看著還不錯嘛!”林停驚奇不已,嚐了一口,湯清麵滑菜香,好吃得不行,林停忍不住伸出大拇指:“厲害啊小丫頭。”
林晚挑眉:“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待這個世界,看待我,知道嗎?”
林停終於開心起來:“知道了,小丫頭。”
兄妹倆吃完麪條,將碗筷洗乾淨放置好,林晚回了一趟房間拿了東西,便帶著林停往山上走去。
兄妹倆爬到山頂,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眺望著遠處的山巒原野。
林停回頭看林晚:“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吧?”
林晚問:“你能不能先告訴我,肖京洲給你們發什麼訊息了,讓你這麼匆忙的趕來?”
林停道:“他給媽發電報,說你在這邊被人矇騙,要嫁給對方。”
“那你們怎麼不給我打電話問清楚,就直接過來了。”林晚皺眉:“你們不應該對我連這點信任都冇有呀?”
林停無語:“你覺得,你在感情上,能有什麼可讓我們信任的?”
林晚想想原身,啞口無言:“好吧。都是我的錯。”
林停溫柔的看著她:“沒關係,誰年輕的時候不犯點錯呢?隻要醒過來就好了。”
林晚歎息:“我就是這樣被你們寵壞的啊。”
林停:“我們隻願你一世無憂,隻可惜,我們冇保護好你。這是我們的錯,爸媽,很內疚,我和大哥很內疚。如果當初我們多關心你一些,或許你就不用遭受這一切了。”
林晚望著遠處不說話了。
那是原身的傷和痛,她冇有資格代她去原諒誰。
林停心裡難過。
他們說再多的對不起,妹妹的傷害已經造成,她不願意原諒他們也是理所應當。
他不怪她。
他以後會對她更好的。
好到,可以彌補這些遺憾。
可以讓她重新快樂起來。
林晚回過神來:“不是要說我的事情嗎?還聽不聽了?”
“聽。”
林晚便將這十幾年來,原身和肖京洲和羅玉珍之間的恩怨糾葛說了,林停聽完氣得眼睛都紅了,隻恨自己剛纔下手還不夠狠。
“你可控製著點,這裡可是山頂,彆摔下去了。”林晚按住林停,林停紅著眼看她:“晚晚——”
“停!”林晚抬手阻止他:“二哥,我告訴你這些,不是為了讓你難過愧疚,不是為了讓你憤怒暴狂,我隻是覺得,你應該知道,我們林家的人都應該知道。”
“這是一個教訓,對於我如此,對於我們林家人也是如此。”
“我希望以後大哥二哥結婚有了孩子,可以保護你們的孩子,彆讓他們受到我這樣的傷害。”
“這種被人當做傻子一樣耍的教訓,有我一個就夠了。”
林停抱住林晚,一滴淚滾下來,他說:“好。”
肖家,此仇不報我就不叫林停!
林晚又說了最近發生的事情,她重點說的是許秀婉:“我特彆喜歡她,因為她是最陰暗潮濕糜爛的角落裡,長出的最純潔的花。”
“可她的身份——”林停看著林晚,忽地又住了口:“沒關係,你要是真喜歡她,二哥幫你想辦法。”
“這個倒是不用。”林晚笑道:“我就是跟你說一聲,回頭要是有機會,我讓你看看那孩子,要是冇有機會也冇有關係,以後總會有機會的。”
林停無所謂,他對小姑娘冇感情,他唯一關心在乎的隻有他的妹妹而已。
“今天的事情你還是太冒險了。”林停不讚成的說:“你可曾想過,稍有不慎會發生什麼事情?”
“晚晚,你經曆了那麼多,如果有一個人能夠令你開心,令幸福,我不想阻止你,但是晚晚,咱們不要挑戰太高難度的行不?”林停忽地說。
林晚知道他指的是許則同,他應該是聽出來她對許則同動了心思,所以勸阻她。
林晚笑道:“哥,我還小呢。以前轟轟烈烈,粉身碎骨我不後悔,現在怦然心動我也不畏懼,我欣然嚮往。”
這話讓林停再也說不出一個反對的話來:“行,你高興就好。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你說。”
“不要傷害自己,如果你決定要跟他結婚,你要先告訴二哥,讓二哥過來看過人,點頭同意了,你們再結婚,行嗎?”
“可以。”
書記為保許金華,下了死力氣去查這件事,最後查到了羅玉珍身上,但是羅玉珍矢口否認,又因為冇有真憑實據,最終也拿她冇有辦法。
許金華的事情,最後經過討論,認為他是受人矇蔽,但也的確是犯下了極大的思想錯誤,所以必須接受懲罰,正好前段時間上麵下來一個通知,省上要修建一個水庫,需要抽調民工,因為時間很長,條件也非常的艱苦,所以基本上都是自願原則,書記就將許金華送去修建水庫,冇有三五年是回不來的。
至於肖京洲和羅玉珍,書記要收拾他們,有的是辦法,接下來一段日子,她過得水深火熱。
林停見結果還算滿意,假期也差不多到了,私底下匆匆見了一次小姑娘之後便走了。
又過去兩個月,廖老頭的腿終於完全長好了,林晚最後一次給他看完診,準備要走的時候,廖老頭出聲:“林晚,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作者有話要說:備註:1,參考《□□選集》
慢了一點點哈。
猜猜廖老頭要教林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