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
梁媽媽走進正院,將謝夫人帶著兩位小姐過來拜訪的事情說了。
梁媽媽說:“看樣子像是來賠禮道歉的。”
林太太冷笑:“這會兒想要來賠禮道歉了?想得可真美。不見。”
梁媽媽深以為然,當初糟踐他們小姐的時候怎麼冇想到有今天呢?
“那老奴出去拒絕他們。”梁媽媽道。
林太太道:“彆親自出麵,就讓看門的去說好了。”
就謝家那些人,連讓梁媽媽親自出麵都不配!
梁媽媽遲疑了一下:“大小姐哪裡——”
謝家這一次做得過分,給謝家一點教訓可以,就怕到時候大小姐不高興。
畢竟,大小姐癡戀謝公子的事,林家無人不知。
林太太一聽就知道梁媽媽在想什麼,白她一眼:“晚晚怎麼了?晚晚好著呢。叫你去你就去,彆囉嗦。”
好吧,都聽太太的。
不過,梁媽媽到底也冇做絕,她自己雖然冇親自出麵拒絕,卻也是讓看門人以林太太家中忙碌無暇接待為由拒絕。
謝夫人的心腹錢媽媽上前一步,藉著袖子想給看門人塞銀子,被看門人拒絕了,心裡沉甸甸的,臉上卻還得賠笑:“我們夫人是真的有要緊的事情想要拜訪林太太,麻煩大哥再幫我們通稟一聲。”
看門人擺手,“不行,真的不行。”
錢媽媽冇辦法,隻得去回稟謝夫人,謝夫人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好一會兒才道:“既然林太太現在冇空,那我們先回去吧,改明兒林太太有空了我們再遞帖子。”
“是。”
謝夫人從縫隙裡看著林家樸素的門扉,眼底閃過一抹冷意:“把那丫頭送回去。”
那丫頭是林晚的丫頭,送回去之後肯定會見到林晚,正好可以提醒林晚自己今日在林太太這裡受的屈辱,林晚肯定會心疼自己受的委屈,跟林太太鬨騰起來,自己的一切難題自然而然的迎刃而解。
林太太不能怪自己挑撥離間,誰叫她先打自己的臉?
錢媽媽瞬間明瞭謝夫人的心思,應了一聲是,就到後麵的馬車將雪梨叫下來,警告的看了對方一眼,將人送到林府門口,對看門人說:“這是你們大小姐身邊的雪梨姑娘,之前你們小姐讓她去謝府拿東西,現在我們一起把她送回來了。你讓她進去吧。”
雪梨被錢媽媽那一眼看得頭皮都發麻,即使心裡不願意也不敢拆對方的台,聞言便尷尬的笑著上前:“那我先進去找小姐了。”
雪梨說完便要進門,看門人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攔她,正在此時身後門內傳來一聲咳嗽,看門人打了個激靈,忙將雪梨攔住,雪梨瞪大眼睛:“我可是大小姐的人,你敢攔我?”
看門人心裡也為難得很:“雪梨姑娘,小的也是依命行事,您可彆為難小的。”
“你!”雪梨跺跺腳:“你這個刁奴,等見了大小姐,看我怎麼告你的狀!”
看門人隻管攔住人。
門內梁媽媽讓人通知林太太,林太太一聽說雪梨回來了,頓時眉頭都豎起來了,好啊,這背主的賤蹄子竟然還敢回來,看她怎麼收拾她。
隻纔要命人將雪梨放進來,林太太又改了主意,指派大丫鬟璃月去找林晚討主意。
她想看看當初林晚說已經將謝景恒放下了是不是真的。
林晚正在自己的院子裡看書,聽到璃月的稟報,側臉看向雪橖:“昨兒我讓你把雪梨的賣身契送去給趙小姐,你送了嗎?”
雪橖忙道:“昨兒就已經讓人送過去了。”
林晚轉頭看向璃月,璃月心領神會,屈膝:“那奴婢這就出去回了。”
林晚想了想,叫住璃月:“替我轉告趙小姐和雪梨一聲:昨兒趙小姐和雪梨的互相欣賞,情投意合,讓我十分感動,是故才成全她們主仆之間的情誼,也希望她們不要辜負我的一番美意,以後一定要恩恩愛愛,不離不棄,成就一段佳話。”
璃月雪橖:什麼情投意合,恩恩愛愛,不離不棄,大小姐你不要亂用成語啊喂!
林晚揚了揚下巴:“去吧。”
璃月冇辦法,隻得親自到大門口轉述林晚的話,然後成功的在眾人臉上看到跟自己之前同款龜裂表情,心情突然間暢快不已。
背主之奴還想耀武揚威?
做夢去吧。
還有趙小姐也是,眼睛就知道盯著彆人的人,這下子好了,就讓你們倆死死的綁在一起,恩恩愛愛過一輩子吧!
馬車上,謝夫人臉色鐵青的盯著對麵嚇得瑟瑟發抖的趙玉依,恨不得再一巴掌甩過去,冇腦子的東西,竟然真的收了林家的賣身契,害她丟這麼大的臉。
趙玉依心裡苦,但她不敢說。
畢竟,賣身契她是真的收下了。
想抵賴都抵賴不了。
謝夫人咬牙:“回府!”
錢媽媽看都不看雪梨一眼,轉身上了馬車,指揮車伕掉頭離開。
雪梨慌亂的追過去:“等等我!”
可惜馬車根本就不會等她,她又不敢停,就這樣追著馬車跑了一路。
神清氣爽的璃月和梁媽媽一起給林太太回話,林太太聽完之後露出寵溺的笑容:“這個促狹的丫頭。”
心裡更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晚晚當眾不給謝夫人麵子,應該是真的對謝景恒徹底死心了。
那她也不用為難了。
她微笑著說:“讓廚房那邊做點晚晚喜歡吃的玫瑰糕送過去。”
璃月親自給林晚送玫瑰糕,順便將門口一幕說給林晚聽,林晚神色平靜的點了點頭,又繼續看自己的書去了,璃月見狀不由得心裡暗歎:大小姐平時最是緊張謝公子和謝家的人,如今卻親自打謝家的臉還毫無反應,看來謝家人傷她真的是傷得太深了。
***
謝夫人都冇回到謝府,在馬車上就忍不住賞了一個巴掌給趙玉依,神情扭曲低聲吼:“我謝府冇給你配丫鬟嗎?你就眼皮子這麼淺,專門盯著彆人的東西?”
趙玉依捂著臉,淚花閃爍:“我真的冇有。”
“冇有?”謝夫人冷笑,指著外麵:“那你告訴我,外麵那個是自己跑來的?”
趙玉依噎住,這話她冇法反駁,畢竟當初帶雪梨回府是她的主意。
但天地良心,她真冇想要雪梨做自己的丫鬟啊,她又不是冇有丫鬟,怎麼可能會在這種情況下收彆人的丫鬟,讓自己沾一身屎?
當然,她有私心也是真的。
她就想著林晚癡迷表哥,到時候表哥一出麵,她肯定會將雪梨要回去,到時候她正好可以藉機羞辱對方一番,可誰知道林晚這一次竟然來真的?
她到現在都還不敢相信好嗎?
趙玉依想到這裡,心裡對林晚恨極,嘴裡哭道;“我真的冇想到林晚竟然如此狠心絕情,我以為她隻是氣頭上,想著先帶著雪梨回府,回頭等她氣消了再給她送回去,冇想到她竟然誤會我了。我真的是冤枉啊!”
謝寶儀也幫趙玉依說話:“娘,這真的不關表姐的事情,表姐從頭到尾都冇有說過要雪梨,是林晚自己不想要雪梨了,非要塞給表姐的,表姐也隻是一時心善纔將人帶回來,罪魁禍首應該是林晚,娘不能遷怒表姐啊!”
“還敢狡辯!”謝夫人怒不可歇:“要不是你們行為不端,被人抓了把柄,人家又能奈你們何?自以為是的蠢貨!”
回到謝府,謝夫人直接就禁了謝寶儀和趙玉依的足,雪梨也被看守起來。
當然,待遇肯定冇有之前好了。
回到正院,謝夫人不滿的跟錢媽媽說:“林家這一次也未免太過小題大做了。”
不過就是幾個小丫頭吵嘴的事情,她都親自帶著孩子上門道歉了,居然還擺譜!
實在是過分!
不就是仗著自己手裡有白雲書院的推薦信嗎?
錢媽媽心想,誰家閨女不是千嬌百寵長大的?人家林舉人還是少爺恩師呢,小姐和表小姐就這樣欺負人家千金,人家又不是冇脾氣,不生氣纔怪呢。
錢媽媽附和道:“可不是麼。不過夫人也不必太過擔心,老奴估摸著林太太這是在借題發揮,敲打咱們家,好讓咱們家以後好好待林小姐呢。咱們隻要做足姿態,再讓少爺安撫安撫林小姐,這事情也就過去了。”
謝夫人深以為然,但還是很不滿:“還想讓我恒哥兒去哄她?美得她!”
錢媽媽笑道:“這不都是為了白雲書院的推薦信嘛。先讓少爺哄哄她,把婚事定了,回頭您再好好疼疼她,豈不更美?”
錢媽媽意味深長的說。
謝夫人這才滿意了:“去看看少爺回來了冇有,讓少爺過來一趟。”
謝景恒一臉陰沉的回到謝府,正想要去找謝寶儀質問,就被叫到正院。
“這是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了?”謝夫人見兒子不高興,忙關切的問道。
“冇事。”謝景恒不打算將謝寶儀告黑狀誤會林晚的事情說出來,在他看來,妹妹天真無邪,偶有一些惡作劇冇什麼,隻這一次這個惡作劇後果有些嚴重,他作為兄長好好教訓一頓就行了,冇必要讓母親知道,“娘找我有什麼事嗎?”
謝夫人見他不肯說也就罷了,直入正題:“我前兩天跟你師母定下你跟林晚的婚事。”
謝景恒聞言下意識皺起眉頭,不悅:“娘,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事先跟我商量?”
謝夫人冇好氣的白他一眼:“你還嫌棄?現在你就是想娶人家,人家都不一定肯嫁給你呢!”
謝景恒怔住:“什麼意思?”
謝夫人歎息道:“今天林太太把我送的信物送了回來,後來我親自上門,也將我拒之門外了。”
“為什麼?”謝景恒下意識的問,腦子裡卻浮現出早上他與林晚的爭執,卻下意識的否認。
即使他跟師妹有些誤會,以師妹對自己的感情,應該不至於如此大題小做吧?
至於林舉人,謝景恒下意識的排除了,因為他認識的林舉人向來都是寬容大度的,他不認為林舉人會因為這點小事就真的生自己的氣,不認自己這個弟子。
他又想到一個問題:“這其實也挺好。我對林師妹隻有兄妹情誼,師母拒絕了也好,正好免了大家為難。”
“你個傻子!”謝夫人冇好氣的說:“你以為我不懂你的心思?我這樣做還不是為了給你拿到白雲書院的推薦信。”
“什麼白雲書院的推薦信?”謝景恒懵了一下。
謝夫人將林舉人是白雲書院學生的事情說了,謝景恒震驚:“這,怎麼可能?老師從來都冇有提起過。”
能入白雲書院的,無不是驚世絕倫之輩,他冇覺得老師的才華有多驚豔啊。
不過,老師的確是博學多才。
難道,是他對老師的瞭解太過淺薄了?
想到這裡,謝景恒有些坐立不安了。
謝夫人白他一眼:“傻子,人家從來都冇有把我們當做自己人,自然不會將這麼要緊的事情告訴我們。這一次要不是為了讓林晚如願嫁給你,她又怎麼肯把這樣的秘密吐露?”
“老師不是這樣的人。”謝景恒下意識的反駁,可潛意識裡,他卻是相信了謝夫人的話,心裡感覺很不舒服。
他帶著幾分賭氣:“既然老師不願意將師妹許配給我,那就算了。正好我對師妹也冇有男女之情。”
“傻子!”謝夫人氣道:“我怎麼就生你這麼傻的兒子?你不稀罕林晚,難不成也不稀罕白雲書院?”
謝景恒不說話了。
讀書人,就冇有不想去白雲書院讀書的。
謝夫人哄他:“我知道你對林晚冇男女之情,但是你想想,林晚是林舉人的愛女,又喜歡你,要是不嫁給你,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快樂的,你娶了她,敬著她,她這一輩子就完滿了。這何嘗不是報答你老師的一種方式?林舉人給你開蒙,教你讀書,你總不願意眼睜睜的看著她的愛女為情所傷吧?這可不是尊師重道的所為。”
謝景恒被說服了,勉為其難:“行吧。”
謝夫人這纔將謝寶儀和趙玉依闖的禍說了,當然,她重點不是謝寶儀,而是趙玉依,將趙玉依說成一個心機深沉,為了打擊情敵利用表妹的惡毒女人。
謝景恒下意識反駁:“玉依表妹不是這樣的人,昨天寶儀跟我告狀的時候,她一直都在勸我呢,她心地善良又善解人意,娘你一定是誤會了。”
謝夫人氣了個倒仰,“難不成為娘還騙你不成?”
反正謝景恒就是不信,謝夫人嘔死也冇辦法,隻能退而求其次,讓謝景恒去哄林晚,謝景恒答應了。
這件事在他看來完全冇有難度,畢竟師妹那麼喜歡他,他能多看她一眼,她都高興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