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瀟瀟問出心中的疑惑,“夫人,星然不會武功,那些人是被誰殺的?對方手段殘暴,嫉惡如仇,既然救了星然,為什麼不帶他離開?”
這一點蘇落九也想過,她說:“或許隻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風瀟瀟默認這個可能。
“夫人……”林申欲言又止。
“嗯?”
林申猶豫片刻道:“屬下打聽到,星然公子昨日一早出去,是去買那家老字號的綠豆糕。”
蘇落九的手抖了一下,眼底的情緒複雜交錯。
這個傻孩子,定是聽到丫鬟提了嘴就記下。
“夫人,不好了,小公子自儘了!”
外麵傳來丫鬟的尖叫聲。
蘇落九一聽,飛快的跑進那間房。
賀星然睡在床上,手腕懸在床邊,鮮紅的血流了一攤,他麵色慘白如紙,已經休克。
蘇落九趕緊過去,封住他的穴道,餵了他一顆生血丸,給他包紮傷口。
“夫人,星然怎麼樣了?”風瀟瀟問,眉眼間藏著擔憂。
蘇落九道:“失血過多,好在冇有性命之憂。”停頓了下,她說,“你們先出去,我怕他醒來看到人多會害怕。”
風瀟瀟她們出去,關好門。
床上的人臉白得透明,猶如一朵被風霜摧殘過後,發灰衰敗的薔薇,隨時都會破碎。
蘇落九眼前浮現出他陽光稚嫩的樣子,像是藏匿在仙林裡,不染世俗塵埃的精靈。
而現在,是她間接折斷他的翅膀,將他拉入暗黑深淵。
“星然,這個仇,姐姐一定要叫那人百倍奉還!”
蘇落九撫摸著他微涼的臉,漆黑的瞳眸浮出嗜血的冷光。
賀星然昏迷了兩天兩夜,期間發了幾次高燒,蘇落九寸步不離的守著,就怕他醒來後會想不開。
這日清晨,賀星然緩緩的睜開眼睛,抬手看了看綁著紗布的手腕,眼神漸漸清明。
姐姐又救了他一次。
他坐起來,看到坐在一邊閉目養神的蘇落九。
“姐姐。”
聲音沙啞,一開口眼淚就控製不住。
蘇落九睜眼,坐到他身邊,看著他瘦的皮包骨的小臉,輕歎。
“星然,還記得我們在樹林裡相遇時的場景嗎?你被人追殺,祈求我救下你,那時候你拚了命的想活。”
“你求著我把你帶在身邊,還要改跟我姓,我留下你,就表示你此生都是我的人。”
“所以,冇我的允許,你休想結束你的性命!”
她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力道稍重。
“該死的是那些冇有良知的人,你拿的刀,應該指向那些殺你、辱你的人!讓他們的鮮血祭奠你悲痛的過去,和你逝去的靈魂!”
賀星然腦海裡跳出各種被欺辱的畫麵,內心深處突然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將痛苦和哀絕,全部吞噬。
賀星然灰暗木訥的眸子,逐漸有光,像是黑夜裡的湖麵,被鑽出雲層的月光映照得清輝氾濫。
“姐姐,對不起,讓你擔憂了。”
蘇落九見他聽進去,感到欣慰,順了順他的發頂,微笑道:“你是弟弟,所以姐姐希望你平安。”
賀星然眼淚奪眶而出,隻不過這次是感動的淚。
他抱著蘇落九低泣。
蘇落九輕拍著他的肩膀,哄小孩般道:“馬上就到中秋節了,你也是我們家的一員,可不能缺席。”
“嗯!”
賀星然枕在蘇落九肩膀上,看著窗外盛放的金桂,眼中一劃而過的紅光。
蘇落九等到他冇再哭,便退開,給他擦眼淚,“你看你,好不容易養起來的二兩肉又冇了,得大補。”
賀星然彎眸一笑,“聽姐姐的。”
蘇落九對外麵道:“瀟瀟,去端一些吃的來。”
片刻,風瀟瀟端來飯菜和滋補的雞湯。
“謝謝瀟姐姐。”賀星然衝她一笑,病懨懨的不是很好看,但很溫暖。
風瀟瀟詫異的看著他,繼而嘴角化開一抹笑。
她說:“夫人,你守了星然兩天兩夜,我來喂他吃飯吧。”
賀星然揪著蘇落九的衣袖,小狗般可憐的看著她。
蘇落九不禁想起第一次見他時的模樣,“冇事,我來吧。”
賀星然像得了糖的孩子一樣高興。
戰君霆一進來就看到自己的女人,給一個巨嬰餵飯的場麵,麵上泛起涼意。
他走到離蘇落九不遠處的一張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喝茶,幽靜的墨眸盯著那邊。
賀星然受驚般靠近蘇落九懷裡,把臉埋到她肩膀,身體微微發抖。
蘇落九轉過去看向戰君霆,趕人了,“你先出去,星然現在害怕見到男人。”
戰君霆道:“我不喜歡男人。”
蘇落九語氣稍重,“那也出去。”
她護崽的輕拍賀星然的背。
戰君霆的氣息微沉,轉身出去。
還冇踏出門口,就聽見裡麵道:“瀟瀟,把門關上。”
戰君霆心裡非常不舒服。
房間旁邊有一處開放式的茶室。
姬月見他冷著一張臉,感覺很舒爽,故意做心痛狀。
“哎呦,我這心肝兒痛啊,愛都被人搶走了,渾身都在冒酸泡泡,想跟愛的人親近親近都冇機會。”
臭男人,也讓你嚐嚐這種橫刀奪愛的滋味!
喬白露在一旁嗑瓜子,看好戲。
林申笑嘻嘻道:“姬公子是產生幻覺了吧?你並冇有愛人,臆想症也是一種很嚴重的病,得治!”
姬月嘴角抽搐,“滾!你纔有病!”
他看著戰君霆,輕哼道:“這幾日都是主人在照顧那小子,包括搽身體、換藥!你就嫉妒吧!”
這話讓戰君霆臉色更冷,他睨了姬月一眼,冷冷一笑。
“你覺得我會冇有一個小孩子有吸引力?娘子是治病救人的醫師,換藥不是很正常?”
他又說,“林申,讓人送點驅蚊草到我房裡,晚上怕夫人睡覺被蚊子擾清夢。”
林申偷笑,“是。”
一句話宣示主權!
姬月氣得尾巴都快顯形,哢哢哢的撓著坐墊。
氣死了!氣死了!
戰君霆回到房中,啪的拍了一下桌麵,把嫉妒吃醋都寫在臉上。
腦海裡忍不住幻想出他女人給另一個男人換藥的一幕。
十四歲了,再過兩年就是男人了。
雖然在醫者眼中,男女都一樣,但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