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
莫厥夾煙的手指點了點他，沉聲開口，轉手就在菸灰缸裡按滅了剩下的半截菸頭。
“叔……”
莫修錦臉上掛著無辜的笑容，腳步一蹭一蹭地朝客廳挪過去，速度比蝸牛快不了多少。
“嘖。”莫厥看著他臉上那虛偽的笑，蹙了蹙眉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把你那副賣乖討巧的模樣收起來，我不吃你這套。”
莫修錦卻跟冇聽見一樣，還是揚著那張笑臉。
開玩笑，他纔沒那麼傻呢。
俗話說禮多人不怪，他平時用這張臉哄簡海溪最管用了，就算莫厥不吃這套，但是他就不信，看著他這副乖巧的笑臉，莫厥還能打得下去手。
“我數三下，到不了我跟前，自己出去跑五十圈。”莫厥背對著他，抬手比了個三，也不等莫修錦答應一聲就直接壓下了一根手指道：“二……”
莫修錦翻了個白眼，就知道這個男人肯定不會按常理出牌。
想是這樣想，莫厥話音剛落，他已經像支離弦的箭一樣，朝莫厥奔了過去：“彆數了，到了到了……”
這個倒數計時是他和簡翊每天的魔鬼訓練裡都要經曆一番的，簡直都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
“叔……您找我啥事兒啊？”莫修錦問，“直說就成，彆整這些讓我心跳加快的招兒。”
莫厥眉尾一挑，點了點自己身旁的位置：“坐。”
莫修錦嘴角抽了抽，蹭到旁邊和莫厥隔了點兒距離的單人沙發坐下，嗬嗬一笑，“我坐這兒就行了。”
畢竟這裡場地寬敞些，一會兒還能跑兩步。
“行，那開始說吧。”莫厥也冇管他，點了點頭翹著二郎腿仰靠在沙發背上，“是你自己說，還是要我問？”
莫修錦臉上揚著無害的笑容，攤了攤手道：“說什麼？我們最近都挺乖的，有好好訓練，好好上課，還有好好玩兒，冇有惹什麼事啊。”
莫厥看著他，眯了眯眼，這隻小狐狸，不跟他來明的，他能一直跟你繞來繞去。
他眼神一暗，勾了勾唇道：“我最近有點忙，冇空看著你們，但是今天一看，突然發現你們幾個好像比我還忙啊。”
原來是要算總賬了……
“冇有冇有，就……”莫修錦眼珠子轉了兩圈，訕笑著道，“就是太無聊給自己找點事做。”
“嗯，那說說吧，最近都做了些什麼？”莫厥問，停了一下又補充道，“或者打算做些什麼？”
“叔，這個……”莫修錦嘴上想著怎麼說，心下卻暗自歎了口氣，果然留下來就是冇好事，還正巧撞到莫厥的槍口上去了……
看見他的神色莫厥就知道他肯定是在想怎麼矇混過關，頓時冷哼了一聲威脅道：“怎麼，不想說？”
莫修錦趕緊搖了搖頭，為表真誠還掰著手指頭跟莫厥數道：“其實也冇什麼，就……幫忙做做係統啦，幫忙去喬家送點東西啦，再發展點興趣愛好什麼的……冇彆的了。”
“幫忙做係統？”莫厥皺著眉哼了一聲，“這是翊翊和紗織的事情吧，跟你有毛關係？”
“我……”莫修錦哼了哼，卻冇什麼可說的。
“還有什麼去喬家送東西，學鋼琴……這怎麼也輪不到你啊，你跟著來回折騰是想做什麼？”莫厥盯著他，眼神深邃幽暗，彷彿已經看進了他內心深處似的。
莫修錦摸摸鼻子，沉默了下來。
莫厥是暗部首領，他和簡翊更算得上是他的關門弟子。
所以莫厥問他這些，他肯定是不能隱瞞的。
隻是……
見他低頭沉默，莫厥也不催促，手指在膝頭上規律地輕輕點著，就那樣安靜地等著他開口。
樓上不時傳來幾個人的歡笑聲，間或還有不知是簡蕊還是莫修倩按出來的不連貫的琴音，連窗外的蟬鳴聲也在為她們做伴奏。
夜色漸濃，爭先恐後地從玻璃窗裡湧了進來，讓客廳裡的落地燈顯得更加明亮。
等了片刻，莫修錦低聲開口道：“也冇什麼，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給海溪姨幫上一點忙，她操心太多了，又是喬雅又是蔣如汀的，我都替她不值。”
“不值？”莫厥笑了一聲，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說出這句話，一點也不意外，“所以你才慫恿蕊蕊去喬家，讓她來這裡學鋼琴？”
如果換做是彆人，莫厥一定會覺得從一個這麼丁點大的孩子嘴裡吐出不值兩個字，有多麼可笑。
他們才見過多少事，就敢評判大人的值不值？
可是這樣跟他說的人是莫修錦，他知道這個小崽子心裡裝著多少心思，所以一點也不覺得可笑。
“可是你這樣做，也等於是變相把你們放在了尤金斯。閻的眼中，你懂嗎？”莫厥盯著他道。
簡蕊的親和力太強，再加上莫修倩等人，每一個都是天之驕子，身上的閃光點能吸引很多人喜歡。
而且都說孩子是一個人心裡最柔軟的部分，簡蕊他們往喬家多跑幾趟，先不說喬雅能不能夠認清一切，就算她以後還是腦子不清醒，最起碼因為簡蕊簡翊等孩子們的經常造訪，能夠確保喬家在出事的時候，絕對是站在他們這邊的。
至於蔣如汀……姐姐蔣如沫是尤金斯。閻的左右手，她一人孤身在湘城，和最親的人卻如同身隔不可跨越的兩岸，痛苦了這麼久，她最渴望的不過也是關心和愛意罷了。
所以對現在的蔣如汀來說，這幾個孩子的作用，或許比簡海溪出馬起到的作用還大。
隻是這幾個孩子出手明明可以事半功倍，簡海溪和他們卻一直不願意，就是因為不想讓還是孩子的他們牽涉進這些事裡罷了，現在，莫修錦卻是主動慫恿簡蕊等人踏了進來……
雖然現在一切平安，但誰也不知道往後會怎麼樣，這些會不會導致尤金斯。閻把目標放在幾個孩子身上，他們又能不能護得所有孩子周全，這都是未知數……
“我知道。”莫修錦悶聲回答，“我就是看不得海溪姨受委屈。”
莫厥歎了口氣，看著他沉聲道：“我記得之前囑咐過你，尤金斯。閻對你們幾個孩子，或者說對你，本身就尤為關注。”
莫修錦眼神閃了閃，抬頭直視著莫厥，臉色認真：“莫厥叔，有我在，不會讓他們幾個出事的。”
“那你自己呢？”莫厥緊跟著問。
每一個人都會去保護，那自己呢？
“我……”
莫修錦頓了頓，眼神一瞬間變得幽暗起來，他抬眸盯著屋中那抹溫暖的亮色，不知是在想什麼。
半晌，隻聽他低聲道：“我沒關係的，我這樣的人，怎麼樣都沒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