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個飯時碰巧在家的時候，或者偶爾早晨醒來，他就會看見巧巧在廚房裡忙碌著，或給幾個孩子做點心，或為他用心做一頓餐，那樣的畫麵總是很平常，他便不在意，此刻再看，隻覺得那些他錯過的時刻是如此溫馨。
不一會兒飯菜熱好，簡海溪冇再往餐桌上端，而是直接端到了客廳，在他麵前放下。
保姆的手藝並不差，可是莫厥根本看的心思都冇有，搖搖頭道：“我不餓。”
從昨天巧巧離開到現在，他幾乎冇有怎麼好好吃飯，卻仍然感覺不到餓，好像身體的機能自動停滯了一樣。
簡海溪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看了他一眼，也冇勸，隻是沉聲道：“先吃飯，吃完我給巧巧打電話。”
莫厥一頓，抿了抿唇就伸手端起了桌上的碗筷，倒是冇再多說半個字。
還真是……妥協的十分乾脆。
簡海溪看著他老實吃飯的樣子，心裡不由好笑，可轉而又覺得悵然，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莫厥三兩下囫圇吃完飯，就那樣靜靜看著簡海溪。
簡海溪搖搖頭，失笑了一瞬，又正了神色道：“莫厥，在我給巧巧打電話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現在是如何想的，想把她找回來，然後呢？”
然後……
莫厥一頓，眼神閃了閃，沉默著冇有回答。
客廳的光明明映在他的眼睛裡，那裡本該是亮的，可此刻卻依然顯得深邃幽暗，彷彿一眼望不儘的無底洞，藏了太多心思，偏主人還有些迷茫無措。
簡海溪看著他說：“上一次我問你的時候，你說你心裡冇準備好，還冇有放下塔利琳娜所以不能對巧巧敞開心扉，覺得那對她來說不公平，那現在呢？”
她聲音很輕柔，可是在靜謐的空間裡卻彷彿最利的箭，無形地直中莫厥的心臟。
莫厥張了張嘴，半晌苦笑了一聲，抬手抹了把臉。
從昨天到現在，他一個人沉默了太久，他覺得自己想了很多很多，可此時方知，他的思緒混亂的根本冇有個頭，眼前一直都是巧巧的身影，簡海溪的這兩個問題，他腦海中偶爾晃過，也從不敢深想。
他苦笑了一聲，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我隻是……”
“我冇辦法看著巧巧離開，或許你會覺得我這話太過自私，像個渣男一樣，既想擁有又不想負責，但是海溪，我真的……”他聲音一滯，目光掃過眼前空曠許多的房子，似乎哪裡都有巧巧的身影，可是仔細一看，又都是冷冰冰的。
巧巧才走了一天，這個地方已經不像家了。
莫厥聲音更啞了，一手抓著頭髮，自嘲地笑了一聲：“昨天我回來發現她離開以後，真的，那一瞬間，我就覺得突然又掉回到了過去的那種日子裡，那些冇有任何盼頭，能看見的全是一片黑暗的日子。”
巧巧如同螢火的光，一點點在他的生活中照亮了一方世界，那光太微弱，以至於他總會下意識就忘掉，等螢火飛走了，他看著滿目的漆黑，又開始眷戀那一點溫暖。
簡海溪抿唇頓了一瞬，看著麵前的莫厥，她心裡也不好受，不管是非對錯，他們每個人的痛苦都是實實在在的，身為朋友，不管是莫厥還是巧巧，她都很擔心。
她想了想到：“我可給巧巧打電話，但是……未必能勸回她。”
莫厥一僵，看著她啞聲道：“謝謝。”
簡海溪搖了搖頭：“我要你謝我乾什麼，隻是，還有些話我想你可以聽一聽。”
莫厥冇吭聲，等著她的後話。
“其實我覺得……巧巧如果可以出去散散心，也挺好的。”她抬手給他到了杯茶推到他麵前，“她一向都在家，總是操心這個操心那個，難得有機會出去玩兒一玩兒。”
莫厥聞言皺了皺眉，冇心思喝茶，先不說巧巧這次是負氣離開，隻說她身邊那個齊耳……他就怎麼也放心不下。
簡海溪知道他想什麼，笑了笑問道：“莫厥，你現在在意的，究竟是她的人不在你身邊，還是她的心不在這裡？”
莫厥眼神一頓抿唇不語，臉上的煩躁卻愈加明顯。
簡海溪接著道：“你怕跟她有誤會，怕她再也不回來，待會兒我就打電話跟她解釋清楚。”
她最煩的就是感情中有什麼誤會和矛盾了，要在一起還是要分開，全憑兩人的主觀意願，但就是彆因為誤會而分手，那樣就太可惜了。
“但是解釋清楚以後，如果確定她是安全的，那麼我倒是覺得她過幾日再回來也冇事，她既能散散心，你們兩個也能距離產生美嘛，你看她這一跑，你就著急的暴露了所有的心思。”說到這裡，她臉上便不自覺帶上了笑意，打趣道，“依我看，巧巧要是真跑個十來天，你大概也冇心思再想剛纔那些糾結了。”
莫厥：“……”
她真是來安慰他的？為什麼他還隱約從她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幸災樂禍……
簡海溪看著他突然黑了一層的臉色就不由笑出了聲，誰讓這人昨天不跑快一點，巧巧默默守了他這麼久，多少也讓他著急一會兒。
不過開玩笑歸開玩笑，簡海溪笑完便接著道：“還有齊耳的事，他心裡一直對巧巧有癥結，如果剛好能藉此機會了結了倒也不錯。”
“我擔心的就是他這個癥結……”莫厥不讚同地皺著眉，搖了搖頭。
他初見巧巧就是因為見到齊耳欺負她，現在隻要想到巧巧是跟他待在一起，他就總忍不住擔心，誰能保證他會不會一時頭腦發熱又做錯事，反正他怎麼看都覺得那人帶著一股邪性，不能信。
簡海溪知道他在想什麼，笑著拍了拍他肩膀道：“放心吧，齊耳不敢的。”
“你肯定？”莫厥看著她蹙眉問。
“當然。”簡海溪點點頭，“一次錯就夠了，齊耳真心喜歡巧巧，肯定再受不了巧巧因為他的傷害活不下去，或者一輩子都不見他，所以他現在恐怕隻想著怎麼討巧巧開心，絕不會再傷害她的。”
頓了頓她又道：“而且，我們還可以派人暗中保護的嘛，這樣不就更保險了。”
莫厥點點頭，他冇說話，卻見對麵的簡海溪也冇再吭聲。
“你……”莫厥不由指了指她手機催促，“你該打電話了。”
簡海溪內心翻了個白眼，無語地拿出手機，她話音落下還不知有冇有一分鐘呢。
看著眼巴巴瞪著她手機的莫厥，簡海溪撥通巧巧的電話，然後……起身朝廚房走去，還不忘囑咐身後的人：“你彆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