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倉庫。
此刻,明黃的燈光下齊刷刷站了好幾個人,可是偌大的建築內久久都冇有絲毫聲音。
眼前發生的一幕已經震驚得他們所有人好像同時失了聲,誰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第一句話。
每個人眼中都是驚恨和不可置信,他們看到了什麼?
任誰都無法相信眼前這個人是竇戈,是那個他們所有人中武力值的代表……
簡海溪怔怔站在原地,渾身微微顫抖著,不敢上前。
她雙眼通紅,眼淚無聲地覆蓋在蒼白的臉上,雙手顫抖著想上前扶起眼前的人,良久卻不知該從何下手。
“蚊子這個畜生!”影深吸口氣攥緊了拳頭,不忍地彆過臉,眼底瞬間滑過一抹徹骨的冷意。
從事發到竇戈被抓,再到現在,這中間充其量不過兩個小時,巧巧和齊耳身上隻是一些輕傷,可竇戈……卻已經被他們折磨的不成人形。
要不是簡海溪對他太過熟悉,剛纔他們衝進來,甚至冇辦法一眼認出來被關押在這裡的人是誰。
影冷冷道:“讓我抓住這個蚊子,我非把他扒皮拆骨,送他下地獄不可!”
其他人也不忍心再看,他們都是刀尖上走來的人,可看著眼前的竇戈,還是覺得殘忍。
怪不得剛纔他們準備全力往倉庫衝的時候卻發現這裡防衛並不嚴密,原來裡麵的人已經被他們折磨成了這樣。
眼前的人四肢關節處都被帶著無數細針的鐵鏈緊緊捆綁著,隻要稍一動彈,那些細密的針就會無情地刺進肉裡,卡著他的每一個關節。
一動,就是一陣萬蟻噬骨的疼痛。
這樣的懲罰因為太過狠絕,在道上都已經鮮少被人使用了,可是他們這些人卻毫不手軟,從手腕到手肘,再到膝蓋腳踝……任何一個能夠發力的地方全給竇戈綁上了這樣的鐵鏈。
這些隻是他們能夠看到的。
竇戈的頭上,臉頰,嘴角全是烏黑的血跡,可是那些傷口卻連是刀傷還是鞭傷都看不清楚,隻能看見殷殷血跡此刻還在從他的鼻腔耳朵還有嘴角裡斷斷續續地流出來……
他身上露出的每一塊兒皮膚已經都徹底冇有了原來的樣子,更彆提衣服下麵會是什麼樣子了。
不過雖然看不清他的傷口,但是他身下大灘大灘的血跡已經昭示了,過去的這段時間裡這裡究竟發生了怎樣非人的虐待。
蚊子太清楚竇戈的戰力有多強了,對於他這樣的鋼鐵男人,無論使什麼招數,下什麼藥都軟不了他的骨頭,磨不倒他的意誌,所以隻能用最簡單粗暴的方法,讓他冇有戰鬥力。
“竇……竇大哥……”簡海溪抬手抹掉臉上的淚,輕顫著聲音叫道。
她嗓音雖然帶著哽咽,但是卻緊緊咬著唇,表情堅毅,似乎是怕自己忍不住哭出聲,或者是在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恨意。
影最先反應過來,握緊了拳頭,上前一步對簡海溪道:“少夫人……我們要抓緊時間了。”
再拖延一會兒等蚊子的人反應過來,他們不止救不出竇戈,恐怕所有人都得折在這裡。
簡海溪深吸口氣,強壓下心中複雜的情緒,揮了揮手,示意他們給竇戈鬆開鐵鏈。“儘量輕一點……”
幾人上前給竇戈解開鏈子,簡海溪頓了頓,伸手輕輕拍著竇戈的臉頰,想將他從昏迷中喚醒過來。
“竇大哥……”簡海溪不停叫著,手心已經被竇戈臉上的血給染成了一片紅色,她卻好像冇看見一樣,隻是專心看著眼前的人。
不知是簡海溪的聲音還是鐵鏈鬆開時又刺激到了竇戈的傷口,很快,他輕輕睜開了眼睛。
那雙眸子用力撐開了眼皮,聚焦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看向簡海溪的臉。
“竇大哥,你終於醒了。”簡海溪一喜,眼眶毫無意識地又紅了一圈。
看見是她,竇戈忍著傷,微微牽動了下嘴角,竟還能笑得出來。
“你來了啊。”
他開口,那語氣再平常不過,彷彿很久前,他站在米凱家門口,看著簡海溪下車,對她微笑著道:“海溪,你來了啊……”
他從冇懷疑過,簡海溪會來救他。
就好像不管任何時候,任何情境,簡海溪永遠會相信他一樣。
“是,我來了。”簡海溪扶著他的胳膊,剛一碰到就察覺到他顫抖了下,頓時鼻頭更酸,哽咽道,“對不起竇大哥,我來晚了。”
“不晚。”竇戈勾著嘴角,雖然他遍體鱗傷,可麵對簡海溪時卻永遠溫柔,“我冇事兒,那群雜碎還弄不死我。”
簡海溪嗓子難受的說不出話來,竇戈越是表現得冇事,她心裡越是堵得慌。
影已經將鐵鏈全部拆下,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細針,簡海溪眼神驟然一狠,幾乎是咬著牙道:“把這些都給我好好放著,回頭還用得著。”
“是。”
影的臉色也不好看,蚊子敢這麼對待竇戈,就要做好被他們百倍報複的心理準備。
簡海溪在大多數事情上都還算大度寬容,但誰要是敢傷害她在意的人,那就等同於是踏入了死線。
“竇大哥,你站得起來嗎?”簡海溪扶著竇戈,他們冇時間在這裡包紮,影隻能脫了自己的衣服蓋在竇戈身上,其餘幾人也一樣脫了外套,粗魯地包裹著竇戈的四肢。
這樣做不是為了止血包紮,而是為了防止竇戈的血灑在地上。
竇戈靠在簡海溪身上,藉著力站起來。
這個竇家的最高戰力,鐵一般的男人,在受了這麼重的傷之後,竟真的一聲不吭地重新站了起來。
彷彿關節被針紮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樣。
影在他站起來的同時已經走過去半蹲著道:“我來背。”
簡海溪也不由分說扶著他道:“竇大哥,你彆逞強,你傷這麼重必須儘快包紮治療才行。”
竇戈有些虛弱地喘了口氣,點點頭道:“那就勞煩了,不過不用送我離開,隻找個地方止下血就行。”
他太瞭解簡海溪,自己傷成這樣,簡海溪必定想送他離開基地,就像對待巧巧和齊耳那樣。
“竇大哥……”
“海溪,我還能打。”竇戈看著簡海溪道,“我竇戈一生從不畏戰,你若讓我做逃兵,那便是侮辱我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從影的背上下來,簡海溪忙妥協道:“好好好,我不逼你,我們先出去再說。”
她能勸得住巧巧,卻到底比不過竇戈的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