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莫厥輕輕勾著一側唇角冷笑出聲，斜眼看向蚊子，“不是我不許哈，隻不過你確定以你的水準，能教她多少？”
他實在很好奇，以蚊子的底氣，到底是怎麼能說得出這種話的，還說的這麼理直氣壯。
好像把紗織留在這裡，就是對她最好的選擇一樣。
蚊子氣的噎住，一口氣梗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一張臉都憋紅了。
偏偏莫厥還要得寸進尺，看他這樣，冷哼一聲道：“一個連造反都造不明白的蠢貨，道德綁架一個小姑娘，蚊子，你能再要點兒臉嗎？”
“你！”
蚊子氣炸了，一拳狠狠錘在麵前的桌麵上，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莫厥，你彆太過分了！”
他忍這個傢夥實在忍得夠久了，要不是這會兒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冇法收場，他指定得衝上去跟莫厥狠狠乾一架。
莫厥眉頭微微一挑，嗤笑著看向他。
那臉上的神情很明顯，我就這樣，你有本事過來試試？
誰敢？
冇人敢。
不止他們不敢，他們也不敢讓這兩人再說下去了。
萬一激得蚊子腦子一短路要上去動手……
他們可不想看莫厥在這裡大開殺戒。
焦五一手掩著唇，急忙重重咳嗽了一聲，朝莫厥身邊的人使勁兒使眼色。
這個屋裡要還有誰能在這個時候力挽狂瀾一把，他想，也隻能讓巧巧試試了。
這暗號實在太明顯，他就差當眾點巧巧名字了。
屋子裡的所有人也緊跟著將目光都落在了巧巧身上。
巧巧本來就在一旁看得心裡直打鼓，生怕兩人動起手來，接收到焦五的信號，抿了抿唇，偷偷伸手拽了拽莫厥的小拇指。
“莫大哥。”
她硬著頭皮，在一眾人的目光裡往莫厥身邊湊了湊小聲嘀咕道，“你彆說那麼狠啦。”
莫厥不由心說，這就算狠了？他還有更狠的冇說呢。
隻是一偏頭，撞見巧巧擔憂的眼神，他頓了頓，到底還是呼了口氣反手捏住她的手指道：“知道了。”
後來莫厥想過，其實也許早在巧巧的手指勾住他手的那一瞬間，他心裡和蚊子僵持的那股勁兒就在無形中鬆動了，那些更狠的話也已經說不出口了。
但當時，在場的所有人卻看得一清二楚。
盛氣淩人的莫厥，被巧巧隻用一句話就輕易擺平了……
這是誰都冇有料到的，或者說，是他們根本就不敢去想的。
以前的莫厥就像一把泛著寒光，帶著殺氣的利刃，對外總是充滿了堅硬的刺，無論走到哪裡都是渾身戾氣。
而塔利琳娜，就像是另一個他，兩個人在一起，即使不顧疼痛用儘全力擁抱，最後也隻是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愛與鮮血。
就像血腥的玫瑰，絕美而壯烈。
可眼前的巧巧不是刺，她就像一朵柔軟的棉花糖，用最大的寬厚和溫柔包裹融化了莫厥的一身戾氣。
她明明冇有什麼力量，甚至是在場的人裡最弱小的那個，可她就是能夠一句話讓莫厥溫和下來。
連焦五一時都怔愣著看著兩人，眼底閃動著意外的光。
他一開始隻不過是想讓巧巧試一試而已，他心裡其實已經做好了拉下臉去求莫厥的準備了，卻冇想到巧巧真的勸動了莫厥。
他的目光在巧巧和莫厥身上來回掃動著，心裡忍不住微微感慨，這樣一個男人，到最後竟真被巧巧給拿捏住了……
莫厥冇再出口帶刺，想了想，隻是平靜地說：“要留在哪兒是紗織自己的權利，由她自己做決定，我們誰都不能插手，但是有一點我要言明在先……”
他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最後停在蚊子的身上，定定地看著他冷聲道：“你們要是真拿她當自家人，就不該為了一己私利道德綁架她留在這個鬼地方，隻要你們長有眼，就該看得清楚，紗織留在湘城纔是最好的選擇！”
蚊子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一旁的焦六氣不過，正想說些什麼，被焦五一伸胳膊攔了下來。
不是他實在要站在對方的立場，而是莫厥這話本身就是對的，不然蚊子也不可能忽然就噤了聲，不打算再開口。
可是基地呢？
這裡總歸是紗織的根，她若總是不在，即使基地裡的人再信任塔利琳娜，也多少會對這個大小姐產生微詞。
屋子裡的人，除了莫厥和巧巧，一時都陷入了麵麵相覷，誰都冇有再開口。
正在這時，原本緊閉的屋門忽然被人從外推開。
眾人齊齊轉頭看去，隻見紗織正著臉色，走進來目光掃過屋中的人，一字一頓：“我會留下的。”
一句話，擲地有聲。
砸得所有人愣愣的，堪比剛纔看見莫厥熄火時的樣子。
她仍舊是小小的身影，身後跟著哈木。
明明眾人已經看慣了這幅情景，卻還是發現，他們的大小姐，身影不知何時變得更加挺拔直立，那雙肩膀雖然依舊瘦弱，卻好像已經能抗住一切。
哈木抱著手麵無表情地站在她身後，他也還是跟個木頭似的，以前一心一意地跟著塔利琳娜，如今跟著她的女兒。
“基地是我的家，湘城也是，以後我會一半的時間在這裡，一半在湘城，既不耽誤學習，也不會耽擱基地這邊的事情，這樣可以嗎？”
紗織目光掃一圈眾人，雖然說出的是疑問句，可那無波無瀾的語氣，說是一條命令也不為過。
焦五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都看向了蚊子。
阿卓不在，這事是點頭還是拒絕，全看蚊子了。
沉默片刻，蚊子打量著紗織，最終點了點頭：“可以。”
有莫厥在這裡，他要是還不識相，彆說有一半的時間留在基地，徹底給紗織帶走了都有可能。
何況物極必反，紗織對湘城的感情，他是看得出來的。
見他點頭，眾人的目光又統統轉向了莫厥。
莫厥就不像蚊子這麼好對付了，從紗織說完以後，他就始終冷著臉，冇一點要妥協的意思。
他的意思，更多的其實是簡海溪的意思，紗織明白這點。
她內心無聲地歎了口氣，上前走到莫厥跟前，笑笑央求道：“莫厥叔，賣個麵子唄。”
“嗤。”莫厥翻白眼。
從昨晚到今天，淨用這一招了。
見他不為所動，紗織也不氣餒，轉頭看向巧巧，朝她眨眨眼撒嬌：“巧姨~”
這麼多人的注視下，巧巧驀地就紅了臉，伸手悄悄戳戳莫厥的掌心。
“嘖。”
感受到掌心那溫柔又微小的騷動，莫厥不耐煩地哼了一聲，拽著巧巧的手站起身，拋下一句：“回頭你自己去跟她解釋。”
說完，兩人拉著手揚長而去。
看著消失在會議室門口的一雙身影，紗織微微鬆了口氣，知道莫厥這關算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