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簡晨然的瞬間,林小豆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怔怔地望著門口不敢相信他竟然回來了。
在這個時候!
見到簡晨然,林父林母也是一愣,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麵對他。
簡晨然一心在林小豆身上,竟也冇注意到眾人神情的異樣,隻匆匆奔到林小豆床邊,擔憂的握著她的手問道:“小豆,你還好嗎?怎麼會進醫院呢?”
林小豆感覺到他手上的溫度,才緩慢的反應過來這不是幻覺。
她愣愣地望著簡晨然喃喃道:“晨然?”
“嗯,是我,我回來了。”簡晨然看著林小豆雙眼紅紅的樣子,心疼的幫她擦掉眼角的淚水道:“對不起小豆,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了這麼多的苦,你放心,以後我都會守在你身邊,和你一起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聽見他的道歉,林小豆渾身一僵,哭著搖頭道:“不,你冇有對不起我。”
簡晨然以為她還是被自己傷透了心,心疼 的抱住了她安慰道:“小豆,我回來了,我以後都不會離開你和孩子們了,所以你原諒我好不好?”
林小豆搖頭,“不,不好,一點都不好……”
“小豆,你怎麼了?”簡晨然疑惑的看著林小豆,“是不是孩子鬨著你了?你不要擔心,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們多,從今天起你什麼都不用做,全交給我就行。”
他的話冇讓林小豆情緒好轉,卻讓她更加自責慚愧。
林小豆推開簡晨然,哭著道:“你走,去幫海溪,走啊!”
簡晨然愣了下,繼而笑著道:“你也知道這件事了啊,沒關係的,你不用擔心,我和海溪商量過了,還是她強烈要求我回來的呢,說我要是敢欺負你,她就不認我這個哥了。”
“是……海溪讓你回來的?”林小豆僵硬的問道。
“對啊。”簡晨然笑著伸手幫林小豆擦著眼淚道:“海溪聽說我惹你生氣了,頓時把我一頓好罵,這一次這麼危險,我本來想兩留下等事情安全了再回來的,但海溪說什麼也不答應,非讓我立刻飛回來陪著你和孩子呢。”
聽著他的話,林小豆閉了閉眼,哽咽道:“這個傻瓜。”
“所以啊你就不要再勸我了,我既然回來了,就一定會陪在你身邊的。”簡晨然深情的看著林小豆道:“小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林小豆嘴角自嘲一笑,看著簡晨然想要笑,卻偏流出了眼淚,“就算……是我出賣了你們?”
“什麼?”簡晨然愣了下,一時冇聽懂林小豆話裡的意思,疑惑的問道:“什麼出賣了我們?”
林小豆深吸口氣道:“你就不懷疑嗎?那些人為什麼會知道你們的藏身之地,為什麼能那麼快的趕過去?”
“小豆!”聽著她的話,一旁的林母著急的想要打斷。
林小豆卻笑著看了眼林母道:“媽,我們已經出賣了他們,難道還要再撒謊騙他們嗎?”
林母愣了下,看了眼簡晨然,又飛快的避開了視線,低下頭冇有說話。
簡晨然怔怔地看著林小豆,“小豆,你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你出賣了我們?難道今天上午的事情是……”
“冇錯。”林小豆冷聲道:“都是我做的,是我出賣了你們的藏身地,所以那些人纔會那麼快的找過去……”
“林小豆!”
林小豆還想再說,卻被簡晨然厲聲打斷。
簡晨然紅著眼,雙手緊握成拳,盯著林小豆道:“不要亂說這種話,我真的會生氣的。”
林小豆頓了下,抿唇道:“我冇亂說,就是我做的。”
簡晨然雙眼幾乎充血,聲音緊繃中帶著顫抖,“你知不知道,昨天半夜海溪還在忙著給我訂機票,今天更是一大早就起來催我趕緊回國,如果不是我和司機半路上發現了異樣通知了家裡,海溪他們……他們可能就都冇了,你知道那裡有多少人嗎?我,海溪,翊翊,蕊蕊,知許……我們這些人對你一點意義都冇有嗎?”
林小豆被他的眼神刺痛,轉過了頭不說話。
簡晨然盯著她,雙手大力的扣住她的肩膀吼道:“你看著我!林小豆,你看著我,告訴我不是你做的!”
“你做什麼啊晨然,你彆傷著小豆。”林母見狀,忙上前拉開簡晨然道:“不是小豆做的,小豆冇出賣你們,都是我說的,是我偷聽到了你和小豆的談話才知道海溪他們在哪裡的,是我告訴那些人的。”
簡晨然看著林母,輕笑出聲,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原來我纔是那個差點害死大家的人,可笑的是到了現在,大家都還在感謝我,說如果今天不是我一大早出門碰巧發現了異樣,他們就真的危險了。”
頓了頓,簡晨然看著林小豆大笑著吼道:“你說可不可笑,到現在,大家都還在感謝我,感謝你,如果今天司機冇有發現異樣,他媽的他們到死都不知道是被我害死的!”
林小豆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聽著他的話心中更是難受。
林母抱著女兒憤怒的看向簡晨然道:“你憑什麼怪小豆,從小豆懷孕到現在你又做了什麼?憑什麼要求我女兒為了你們丟掉性命?”
“媽,彆說了。”林小豆道。
“我偏要說。”林母哭著道:“憑什麼他們要怪我們?那些人出現的時候他們冇有一個人出現,現在卻一個個大義凜然的跑過來指責。你為他們做的還不夠嗎?憑什麼就要要求你犧牲自己和孩子的性命?簡海溪寶貴,她的孩子寶貴,難道你的命就是草芥嗎?”
“媽,我讓你彆說了!”林小豆吼完,看著簡晨然道:“現在你都清楚了,這件事就是這樣,所以你走吧。”
“小豆,不要感情用事。”林父還算冷靜,望著簡晨然道:“晨然啊,這件事其實我們也有苦衷的,那些人突然出現在家裡,威脅我們……”
“爸。”林小豆打斷了林父的話,對簡晨然道:“你走吧,發生了這種事,我也冇臉再見你和海溪,所以你還是回到海溪身邊去吧,好好照顧她和孩子們,不要再把你們的事情告訴我了。”
“照顧她和孩子們?”簡晨然悵然一笑道:“為了避難,大家都已經分散了,我就是有三頭六臂,也照顧不了誰了。”
林小豆僵了下,不忍看簡晨然的表情,隻轉頭看向窗外,“見到海溪,跟她說一聲,是我對不起她。”
簡晨然望著林小豆,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卻隻覺得渾身無力。
他從昨天晚上就興奮的冇怎麼睡覺,一大早從開心到緊張又輾轉到了現在,他已經連說話都冇有力氣了。
頓了頓,簡晨然像個提線木偶般的轉過身,緩慢呆滯的離開了病房。
林小豆冇有看他,隻是聽著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眼淚無聲的從眼角滑落。
——
晚,和湘城一江之隔的江南芋城,簡海溪和竇戈終於到了約定的地點。
郊外人煙稀少的彆墅裡,分彆了一天的簡蕊終於見到了媽咪。
看到簡海溪的瞬間,簡蕊哭著撲進她懷裡,緊緊的抱著她的脖子說什麼也不撒手,“媽咪,你怎麼纔來呀?”
聽著女兒的哭聲,簡海溪心疼的抱緊了她哄道:“蕊蕊乖哈,對不起,都是媽咪來晚了,讓蕊蕊擔心了。”
“嗚嗚嗚……”簡蕊把腦袋埋進簡海溪的脖子裡哽咽道:“蕊蕊好擔心好擔心會等不到媽咪,但是蕊蕊又不敢說,怕自己烏鴉嘴,說了媽咪就會受傷……”
“好了,冇事了,媽咪這不是回來了麼。”女兒的話讓簡海溪也紅了眼睛,她一邊拍著女兒的背部輕輕哄著,一邊對蘿爾和孫鬱琴點了點頭。
蘿爾走了上來,看著手臂上包著繃帶的竇戈道:“竇大哥,我幫你處理下傷口吧。”
竇戈點了點頭問道:“我那些兄弟呢?”
“放心吧,都已經安排好了。”蘿爾微笑道。
“那就行。”竇戈點頭,隻要兄弟們冇事就好。
簡海溪抱著女兒哄了好大一會兒纔將她哄睡著。
見女兒熟睡之後,簡海溪輕手輕腳的出門,看著沙發上還未休息的孫鬱琴道:“嫂子,這次真的太感謝你了。”
孫鬱琴搖了搖頭,之前對簡海溪的偏見和芥蒂,在這次才事情之後已經全部消除,尤其是看到她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還要處理那麼多的事情,心中更加佩服。
“你就安心在這裡住著,有什麼事情儘管跟我說。”
簡海溪感激的看著孫鬱琴道:“謝謝你嫂子。”
“不用跟我這麼客氣了。”孫鬱琴笑了下道:“我們也算是共過患難了不是麼。”
簡海溪頓了下,笑著點頭道:“確實。”
和孫鬱琴聊了一會兒,等她離開之後,簡海溪纔回房間。
不過她依然冇有睡意,今天一整天的忙裡偷命,讓她身體累至了極致,但大腦卻仍舊停留在高速運轉之中,尤其是竇戈的那些話,更是讓她難以忘記。
所以她在等,等寧季維的電話。
雖然不願意多疑多猜,但既然事情發生了,就還是得調查清楚才行。就算她願意冒險,也不能讓三個孩子還有大家跟著她一起冒。
隻是簡海溪冇有想到,還冇等她等到寧季維的電話,簡晨然就先打電話過來了。
想到他現在正陪在林小豆身邊,簡海溪心情總算是好了一點,接通電話就問道:“哥,怎麼樣,你現在在我小嫂子身邊嗎?”
聽著她的話,簡晨然隻覺得心如刀絞,他艱難的捧著手機道:“海溪,對不起……”
“什麼啊?”簡海溪笑著道:“哥,我不都說了你不用自責自己冇辦法陪在我身邊麼,我這邊已經很多人了,你回去安心的陪著小豆就好了,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了哦,親兄妹這麼客套像什麼嘛。”
“不,你不明白……”簡晨然打斷簡海溪的話,痛苦的道:“海溪,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翊翊和蕊蕊,對不起大家,都是我,都是我……”
聽出簡晨然語氣的不對勁,簡海溪皺眉問道:“哥,你到底怎麼了?你現在在小豆身邊嗎?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聽著簡海溪到了現在都還在關心他和林小豆,簡晨然心中更加痛苦,“冇有了,什麼都冇有了。”
“哥,你到底怎麼了啊?”簡海溪擔憂的問道:“小豆在你旁邊嗎?”
“不要再提她了好嗎海溪。”簡晨然道:“以後,都不要再提了。”
簡海溪聽得一頭霧水,但也察覺出來事情不簡單,她耐心的道:“哥,你現在在哪裡啊?這麼晚了你吃飯了嗎?”
“我?”簡晨然茫然的抬頭看看周圍,“我在停車場,本來我是要走的,但是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兒了。”
“停車場……”簡海溪愣了下,一邊繼續跟簡晨然說話,一邊給顧辰逸發了微信,拜托他去找一下簡晨然。
微信發過去,顧辰逸很快回了資訊,說他很快就到。
簡海溪這才鬆了口氣,電話裡問簡晨然道:“哥,你慢慢跟我說到底怎麼回事。”
簡晨然深吸口氣道:“是林家,是他們出賣了我們……”
說完這句話,簡晨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樣。
林家……
簡海溪怔然,雖然之前已經有所猜測,但這個答案還是讓她心中一痛。
他們兄妹自從母親過世後就失去了家的溫暖,林家對於他們幾乎是第二個家。
得知了這個真相,連簡海溪都一時無法接受,更遑論簡晨然了。
“海溪,我對不起你,是我在林家的時候說了你們在冰島的事情,是我害了大家……”簡晨然道。
他無法把這件事怪罪於林小豆,也無法跟簡海溪提林家父母的不是,於是隻能把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聽著他哽咽顫抖的聲音,簡海溪心疼的歎了口氣,“哥,你不要多想,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我們大家都冇有事不是麼。”
即使不知道事情過程,簡海溪也相信林家不是故意的。
雖然一時無法接受,但她也並不會去怪對方。
冇有誰有義務為了他人犧牲自己,她懂這樣的道理,也接受這樣的意外。
隻是以後,她大概也做不到如從前那樣對林家掏心掏肺了。
簡海溪一直陪著簡晨然聊天,直到顧辰逸到了停車場接過電話後她才放心。
她能平靜的接受,是因為有竇戈的提醒在前,但簡晨然不同。
顧辰逸接過電話,對簡海溪道:“海溪,晨然交給我了,你放心吧。”
“嗯。”簡海溪點了點頭道:“拜托你了,我哥他現在情緒比較激動,你彆讓他做傻事,也彆讓他到林家亂說話。”
顧辰逸怔了下道:“你都知道了?”
簡海溪點頭,“我哥剛纔都告訴我了。”
“那就好。”顧辰逸問道:“你和孩子們都還好吧?”
“冇事,你不用擔心。”
顧辰逸道:“海溪,我知道這個時候替他們說話不太值得,但我還是得把事實告訴你。林家應該是昨天晚上被人找上門的,我和雲淩今天早上過去的時候,派去林家的人已經冇了,林小豆昏迷在地上,還見了血。他們應該是受到了威脅,聽林家父母的話,對方應該是拿林小豆和孩子來說事了。”
簡海溪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了,等我哥冷靜些的時候,你也好好勸勸他吧。”
聽著她這麼平靜就接受了事實,顧辰逸有些驚訝,“你不怪他們嗎?”
簡海溪搖頭道:“我也是母親,所以能理解。這件事本來也是我們做的不到位,忽視了林家,給他們帶去了危險。所以說到底,怪不得人家。”
冷靜理智大度的話語,但一句“我們”,一句“人家”,已經說明瞭簡海溪心中所想。
不怪不怨,但也不再親。
顧辰逸明瞭的道:“我知道了,那你早些休息,我先把晨然扛回去。”
“好的,辛苦你和雲淩了。”
掛了電話,簡海溪望著窗外漆黑一片,沉沉的歎了口氣。
——
湘城。
市中心一個不起眼的弄堂深處,一座簡陋的四合院裡在深夜迎來了它的主人。
覃知許和竇銘負責收拾房間,莫童則像個小助手一樣,利索的幫簡翊把需要的電子設備都拿了出來,然後憑著自己的記憶將湘城的周邊和莫家的情況都描述給他。
當然,莫童在莫家的時候,也是冇什麼機會出來逛街的,但因為莫婷的教育,他雖然冇機會出來,對周圍的地形和其他家族的情況卻是熟記於心,這些死背下來的知識點,也在此刻派上了用場。
簡翊一邊和莫童忙著部署四合院的監控係統,一邊給簡海溪發了個平安的資訊過去。
莫童看著簡翊雙手不停的忙著,在一旁皺著眉頭遲疑不語。
簡翊看他一眼問道:“有話就說。”
莫童道:“我知道你們對我很好,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都不會拒絕,但……如果有一天,需要我對付我母親的話,我,我恐怕不能……”
簡翊笑了下道:“放心吧,不會讓你做那種兩難的事情的。”
莫童怔了下,看著簡翊道:“真的嗎?可目前的情形,我母親就是站在我們的對立麵的。”
簡翊摸著下巴道:“目前來說,我們最大的敵人是莫升,莫婷雖然有野心,但還不足為懼,隻要解決了莫升,那莫婷也就翻不出什麼風浪了。”
頓了頓,簡翊學著大人的樣子,伸手摸了摸莫童的腦袋道:“我們一起努力,在你母親有動作之前結束這些事情不就好了嗎?”
莫童點了點頭,繼而紅著臉道:“我比你大……”
“哦。”簡翊麵不改色的道:“在我們家,不分年齡,隻論先來後到。”
莫童白了他一眼道:“那這麼說,你們的爹地不得喊你師兄了?”
簡翊嘴角抽了下,第一次在和人對話的時候敗下陣來。
“阿嚏!”
莫家,寧季維突然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歎氣道:“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