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在寧季維和簡蕊離開以後,簡翊也找時間聯絡了莫童,跟他說了大概的經過,問他願不願意離開莫家。
莫童在短暫的沉默之後,還是對簡翊道:“翊翊,我……暫時還不想走。”
“我就知道。”簡翊歎了口氣道:“本來媽咪還想親自勸勸你的,但我想著你大概不想這個時候麵對媽咪的,所以就跟媽咪說你時間不定,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方便。”
莫童點了點頭道:“謝謝你翊翊,我現在……確實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阿姨。”
簡翊沉默了會兒道:“或許你短時間內都不用麵對我媽咪了。”
莫童微怔,“什麼意思?阿姨是要離開嗎?”
“嗯。”簡翊道:“所以,應該下週就走了吧。所以如果你想見媽咪,或者有什麼想跟她說的,儘快。”
莫童抿了抿唇,腦海中閃過簡海溪的樣子,鼻頭微微酸澀道:“我知道了。”
莫童正和簡翊說著話,冷不防聽見門口腳步聲,眼神一凜對簡翊道:“翊翊,我先掛了,明天我會去送他們的。”
剛掛完電話,房門就被大力推開,莫婷凶神惡煞的站在門口,衝莫童冷哼道:“大白天躲房間裡乾嘛?彆給我冇事裝病,趕緊滾出來繼續你今天的功課。”
“是,母親。”莫童悶聲應道。
見他這幅樣子,莫婷就氣不打一出來,忍不住罵道:“天天也冇見你幫我什麼,除了當拖油瓶你還做什麼了?讓你做個功課都得我三催四請,你以為你是太子爺啊?我還得供著你不成?”
莫童聽著她的罵聲,心裡微微一抽,卻又很快恢複了平靜。
疼嗎?
疼的。
不過也沒關係,他早就習慣了。
“你這是什麼死樣子?”莫婷越罵越凶,上前一手扯過莫童的耳朵逼他抬起頭來,唾沫連噴道:“我少你吃還是少你喝了,你跟我擺這臉色?”
“我冇有,母親您想多了。”
“我想多了?”莫婷冷哼一聲,拉扯著他到了鏡子前,把他往前麵一推壓在鏡麵上道:“你自己看看你那死了媽的樣子,不是咒我是什麼?”
莫童臉頰貼在冰冷的鏡麵上,他這個角度根本看不見自己,不過他卻能看見莫婷臉上的表情。
猙獰,扭曲。
帶著明顯的厭惡和清晰可見的恨意。
“為什麼?”
莫童低聲開口,努力抬起頭,雙眼直視著莫婷問道:“母親,為什麼恨我?”
生氣,厭惡他都能理解,可為什麼要恨他呢?
聽到莫童的話,莫婷一僵,眼中的神色頓時一變。
莫童能感受到她的僵硬,因為那隻抵著他臉頰的手驀的放鬆了力道。
他終於能大口呼吸。
深呼吸了兩次,莫童抬頭看著莫婷,再次問道:“母親恨我嗎?為什麼?”
他到底做了什麼事讓她這麼記恨在心?
莫童想不出來,他整個人生到現在也不過七八年,如何能做出讓莫婷記恨如此的事呢?
莫婷冷著臉哼道:“少在那裡胡說八道,七想八想的,如果你實在閒的冇事乾,那就把每天功課量加倍。”
說完,莫婷轉身就走。
那背影,竟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樣子。
莫童看著莫婷的背影,抿著唇冇有追上去。
他不懂他這個母親,他覺得她每次罵完自己都並冇有更高興,反而還是更生氣,那為什麼還要罵他?
當他不存在,當看不見他不就好了嗎?
為什麼非要過來督促他做功課,然後再罵他一頓呢?
莫童想不明白,他覺得莫婷身上有許多分裂的地方,那些分裂出來的部分,可能莫婷自己都不明白。
——
在寧季維和簡海溪幾方人馬忙著善後的時候,那個逃離的罪魁禍首卻正好端端地坐在西院沙發上,享受著莫升那裡的專供紅茶。
莫升看著這個不請自來的女人,眯了眯眼,眼中暗芒漸收,唇角微微勾起了一小抹弧度道:“怕是他們如何也想不到,你這個時候會來這裡。”
“他們不是想不到,隻不過是不敢打過來罷了。”塔利琳娜輕笑道。
短短幾日,她已經摸清楚了寧季維他們的脾性。
手段,腦子都是有的,就是想要的太多,處處束手束腳。
比如寧季維不可能想不到她逃離之後會來找莫升,可卻絲毫冇有派人過來西院。
因為他不敢,不敢這個時候和莫升起衝突。
否則他那一大家的老小可怎麼辦呢?
想到這裡,塔利琳娜諷笑一聲道:“拘小節者,永遠成不了大事。”
“這話我同意。”莫升笑著道:“如果寧季維那夥人能有我三分狠,如今我也不會坐在這裡了。”
塔利琳娜看了他一眼,卻是冇有說什麼。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是她的人生信條。
可不知道為何,現在她突然有點厭惡這個信條了,包括嫌惡她自己。
大腦不經她允許的調出莫厥倒在她跟前的畫麵,鋼線穿過他胸膛的熱度她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為什麼會有為了彆人拚掉自己性命的笨蛋呢?
塔利琳娜握著杯子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也不知道那個笨蛋是不是還活著。
莫升察覺到塔利琳娜的跑神,不由問道:“怎麼,可是紅茶喝不習慣?”
“冇什麼。”塔利琳娜回過神來,低頭抿了口紅茶,有些不喜的撇了撇嘴。
莫升微挑眉頭,衝一旁的麗薩招了招手道:“換紅酒。”
“是。”麗莎恭敬的應了一聲,轉身去開紅酒。
莫升這裡的,無論是茶還是酒,那都是頂好的東西。
可塔利琳娜卻一口也喝不慣。
似乎……
隻有和莫厥在一起的時候,那酒纔是香的。
除此之外,一切都索然無味。
莫升看著塔利琳娜,笑問道:“不知道你接下來想要怎麼做?”
塔利琳娜晃著手裡的酒杯,飄遠的神思被拉了回來,她紅唇微張,聲音冰冷:“速戰速決吧,我有點厭惡這個遊戲了。”
速戰速決吧,不然她的心就要偏離原來的軌道了。
像他們這樣習慣了黑暗的人,是冇有資格走進光明的。
心存希望,心向光明,纔是真正讓她痛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