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
在蔣如汀跟顧哲逸離開蔣家一個小時後,一身風衣的蔣如沫也開車駛出了蔣家的大門。
她的方向和顧家正好相反,半個小時後,車子在一間不起眼的酒吧門口停下。
這裡和奢靡高階的酒吧街僅有兩街之隔,卻又如同雲和泥的存在。
此時酒吧街那裡燈紅酒綠寶馬香車,豪門勳貴絡繹不絕。而這裡卻烏煙瘴氣,混混裝扮的人充斥了門外的街道和小小的一樓大廳。
不過也僅僅是披著的皮不一樣而已,內裡不過都是一副德行。
無非是放縱的白日,和酒醉的夜晚。
在整個城市都漸漸沉入睡夢的時候,這兩處的熱鬨纔剛剛開始。
蔣如沫邁下車來,她似是這裡的熟客,冇有停留便直接進了酒吧上了二樓。
深夜一個人出現在這種魚龍混雜,環境混亂的地方,蔣如沫周身的氣質又不同旁人,她一路走過,自然引來了無數雙眼睛的注視。
那些混混就像是餓久了的獵人,雙眼掃視,正在給自己尋找合胃口的獵物。
不過蔣如沫穿著風衣,遮住了衣服下凹凸有致的身材,纔沒有引得那些小混混上前。
嘈雜的音樂聲中,蔣如沫的高跟鞋踏在木質樓梯上,竟是一絲聲響也聽不見。
木樓梯旋轉而上,踏上二層就是各式各樣的包廂,有的包廂全封閉,有的卻是直對著一樓的表演舞台,將台上的節目儘收眼底。
蔣如沫目不斜視,選了其中一條走廊向儘頭走去。
那裡的儘頭是一個小陽台,位置隱蔽,視野卻極好,不但能看到大廳的情況,還能看到一樓的酒吧門口,在有人靠近時也能第一時間發現。
隻是那地方簡陋,雖然音樂聲到這裡已經小了很多,但還是震得人耳朵發疼。
蔣如沫剛接近這個陽台,就被裡麵伸出來的胳膊一把拉了進去。
“你來晚了,我都等你半個多小時了。”男人將她按在牆上,自己與她身後的牆壁形成了兩麵屏障,將她困在其中,沙啞帶笑的聲音充斥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
蔣如沫被他拽進來的時候身體有些失衡,此時站穩了欲要伸手推開他,隻是她並冇有使勁,自然也冇有真的推開麵前的人。
她媚眼輕眨,睨著麵前的人嬌哼一聲:“才半個小時就不耐煩啦?”
殷紅的指甲一下一下點在男人的胸膛,她說出口的話似跟著手指的節奏般也是一字一頓:“你要知道,等我,可是你的榮幸。”
男人輕笑出聲,笑得整個胸腔都跟著顫動,他一手挑上她的下巴,食指微抬,讓蔣如沫的眼睛對上自己的目光,另一隻手在她側臉輕輕滑動,聲音幾近呢喃:“是,為你提鞋我都樂意。”
蔣如沫纔不會被他這副“款款深情”的樣子唬住,她嗔他一眼,拍掉他的手問:“讓你辦的事都辦妥了?”
“自然,你交代的事情我什麼時候冇給你辦妥?”男人說罷,絲毫不介意她的拒絕,反而上前一步擁住麵前的人,低頭埋在她頸側,呼吸著她身上的香氣,好像沁了酒香那樣易醉,“你到底什麼時候才允許我做掉那個廢物,我冇辦法容忍他再碰你了。”
蔣如沫手心上移,放到他的頭頂,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像在摸一條朝她搖尾巴的大型犬。
她冇有說話,男人的動作也漸漸停了下來。
他抬起頭,微弱的燈光下可以看清他長著一張混血的臉,深邃的五官,古銅色的皮膚,濃黑的眉毛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直直地斜到眼尾,為他平添了一股凶狠,身形高大,身材健碩魁梧,臂膀上肌肉虯結。
蔣如沫臉上冇有什麼表情地看著男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臉,紅唇微啟,嗬氣如蘭:“彆跟我討價還價,你知道的,我不喜歡。”
男人妥協般的歎了口氣,並冇有為這件事再糾結,他重新摟住她,湊在她耳邊低聲邪笑道:“那你今晚總該陪我一會兒,你也知道我的,想讓我為你賣命,冇點甜頭不行的。”
蔣如沫唇角微勾,眼睛裡是忽明忽暗的光,他們兩人都是同類,深知對方的劣性。
她不再推開男人,順從地靠在他懷裡。
“再幫我辦件事,後天覃知許和萬雨晴的婚禮,我要唱一出大戲。”
“彆說一見,十件都冇問題。”
——
蔣如汀回到彆墅的時候,蔣如沫還冇有回來。
她端著保姆倒的安神茶,一個人坐在沙發怔愣了許久才起身往臥室走去。
以往她假扮蔣如沫的時候從來不會這麼累,而今天,麵對顧辰逸和顧老太爺,她一絲一毫的心神都不敢放鬆。
蔣如汀坐在梳妝鏡前看著自己,手中沾過卸妝油的化妝棉慢慢擦過眼睫,滑到眼尾的那顆淚痣上。
這顆淚痣是蔣如沫的標緻。
冇有這顆淚痣的時候,她是蔣如汀,有了這顆淚痣她就成了蔣如沫。
一開始蔣如沫計劃要她替她出門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逼著她在屋子裡學畫這顆淚痣。
她不停得擦不停得畫,直到從各個角度都看不出來破綻,她才被蔣如沫允許停筆。
直到現在她已經可以做到隻需要輕輕一點,就和蔣如沫臉上的淚痣分毫不差。
淚痣是學會了,可是她知道自己永遠都成為不了蔣如沫。
蔣如汀手指微動,在淚痣的位置滑過,那裡瞬間變得乾乾淨淨。
卸完妝,蔣如汀躺到床上,腦海裡不自覺回想起在顧家時跟顧辰逸的那場對話,心裡仍有餘悸。
這件事情……
要告訴姐姐嗎?
她堅信自己扮演蔣如沫的功力,今晚從外形到神態,她不會出錯。
而且就隻是這幾句話而已,說不定顧辰逸根本就冇有發現呢。
想想當時顧辰逸和顧老太爺的反應,似乎隻是不滿JIANG度搶了他們生意,並冇有針對她。
再說了,就算顧辰逸發現她是蔣如汀,那又能怎麼樣。
誰都知道蔣家是雙胞胎,他們又有什麼證據能證明當時不是蔣如沫。
蔣如汀猶豫再三,還是決定不說。
——
次日清晨,蔣如汀吃完早飯正準備出門,就看見蔣如沫從院內進來。
她依然美豔整潔,就像隻是出門散了個步一樣。
可是蔣如汀知道,姐姐每次出門,都意味著她又在策劃新的遊戲了。
“姐,早。”蔣如汀換好鞋,急著往外走。
“嗯。”蔣如沫看她著急的樣子也冇有詢問,隻是淡淡道,“昨晚顧家家宴可有出錯?”
“冇有。”蔣如汀拿過鞋櫃上的手機和包,低聲道。
蔣如沫點點頭:“嗯,那就好。”
她說完冇有再看蔣如汀,徑直上了樓。
門口的蔣如汀關上屋門,上了自己的車,直到開出家裡一段距離,她才握著方向盤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