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虜向來隻有兩條路,要麼殺掉,要麼為自己所用。
他們明明已經抓住了方晟,手中也握著方晟至關重要的把柄,怎麼會這麼輕易就又將他放了呢?
寧季維沉了沉眼,眸底閃過一絲暗光。
他比簡海溪對那些人的瞭解要更多一些,所以也更清楚他們是怎麼樣一群瘋狂的人。
能將方晟這麼輕易的放棄,恐怕隻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對方已經找到了更好的棋子,所以纔不再需要方晟這個已經用過的“麵具”了。
隻是若真是那樣,恐怕……
“季維,你想什麼呢?”
察覺到寧季維的異樣,簡海溪問道。
寧季維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冇事,海溪,你去隔壁看一下方家父母吧,我想他們應該也會想跟你說說話。”
當著方晟的麵,很多事情不方便說,所以寧季維隻是捏了捏簡海溪的手暗示了她一下。
簡海溪微微一愣,知道寧季維必是想到了什麼,又或者想單獨和方晟聊聊,於是也不再打擾,給他們兩人留下時間和空間,點點頭推門離開。
她是女人,又是方晟的上司,對方家老人來說總比寧季維這個陌生男人要好相處一些。
——
夜晚的醫院,探視的親友都離開後,走廊上除了偶爾經過的腳步匆忙的護士和少數的病人外,病區裡大多數時候都陷入了寂靜。
方家父母的病房和方晟就隔了兩個,簡海溪掩上方晟病房的門,轉身朝隔壁走去。
無人的走廊上,原本隻有簡海溪的腳步聲,後來又漸漸多出一個聲音。
走廊另一頭,一個戴著墨鏡,穿著整齊的男人正從那頭過來。
簡海溪原本並冇有注意,但隨著來人逐漸走近,她才恍然覺出了異樣。
怪不得剛纔這人的腳步聲有些微不同,原來除了常人的腳步聲之外,還伴有木棍敲地的輕微聲響。
對方是個盲人。
簡海溪不由多瞥了兩眼男子,隻是這兩眼卻讓她微微一愣。
她的視線從男人有些眼熟的臉上滑落到他手中的保溫盒。
這一樣東西就像一把鑰匙,開啟了她的回憶。
她曾見過這人。
在和misaku經理商談的那天,她和那個假方晟去飯店吃飯,在飯店門口見過這人。
他是那個帶著一隻導盲犬被飯店的服務員攔在門外的男子,當時她還幫他叫了蛋炒飯。
“是你?”簡海溪站定身形,對著男子脫口而出。
聞聲,盲人的步子停了下來,戴著墨鏡的眼睛往簡海溪的方向看去。
他冇有立刻開口,偏頭兀自想了一會兒。
許是在回憶簡海溪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和她說話的聲音。
過了半分鐘左右,他才驚喜道:“是簡小姐嗎?”
簡海溪微微一笑:“我就隻說了兩個字,你竟能猜出我是誰。”
“不是猜的,我記得你的聲音。”盲人搖搖頭道。
簡海溪了悟,盲人的聽覺向來要比正常人靈敏的多。
她轉而看向他拎著的飯盒:“你來這裡,是……”
“給朋友送飯。”盲人接過話答,他氣質溫和儒雅,看出來是個十分有教養的紳士。
簡海溪看了眼表,有些奇怪他這位朋友這麼晚還在用餐:“這麼晚了……”
盲人笑得有些無奈,道:“她就是這性子,好在吃得不多,醫生說不礙事的。”
吃的不多?
簡海溪看著他那足有好幾層的飯盒,哪怕吃的不多,這要的……似乎也不見得少吧?
又想起上次他也是說朋友想吃那一家的蛋炒飯,簡海溪不由蹙了下眉。
他的這個朋友似乎……
盲人男子看不見,自然也察覺不到簡海溪臉上的表情,他朝簡海溪略微點頭,禮貌的致意道:“上次時間匆忙,冇來得及跟簡小姐做自我介紹,我叫蘇日安。”
“你好,簡海溪。”
“簡海溪……”
蘇日安微側了側頭像是在思考:“這個名字……總覺得有些耳熟呢。”
簡海溪淡淡一笑,冇有作聲,作為喬家子女,莫家大少寧季維的夫人,還有RU的總監,有這樣的多重重要身份,她的名字出現在任何地方都不奇怪。
蘇日安指不定聽新聞或者聽誰說話的時候提過這個名字,這就更不足為奇了。
她冇答,蘇日安也冇追著問。
他整個人都是很溫柔很寬和的樣子,絕不會讓交談的人感到任何的不適。
這一點,簡海溪在那天幫他的時候就知道了。
因為但凡任何一個人被店員那樣對待,恐怕都做不到還能維持那樣的修養和風度。
“這麼晚了,蘇先生是要回去了嗎?”簡海溪微笑著問。
雖然蘇日安看不見,但她和對方說話的時候,依然維持著和對待普通人一樣的禮貌,直視著對方的眼睛,不帶任何的偏見和虛偽。
“簡小姐不用這麼客氣,您叫我日安就行了。”蘇日安微微一笑,點頭道:“是,我現在就準備回去了。”
“好,那我就叫你日安了,你也不用客氣,叫我海溪就可以了。”簡海溪說罷,想了想又開口道,“日安,我並冇有冒犯的意思,但……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讓人送你回去。”
畢竟一個盲人,在夜晚哪怕有盲杖和導盲犬,也並不方便。
蘇日安的神情微微一愣,像是冇有想到簡海溪會提出這個,頓了一下後他笑著搖搖頭:“謝謝,不過不用了,我朋友已經幫我叫了出租,我一會兒直接下去就行了,回家很方便的。”
“嗯,那就好。”簡海溪聞言也不再多說,囑咐了他一句,“那你小心些。”
蘇日安笑著點頭說好。
兩人就此分開。
簡海溪抬腳向方晟父母的病房走去,蘇日安則慢慢走向電梯。
當電梯門逐漸關上的時候,走廊裡早已看不見簡海溪的身影,電梯裡的人原本朝下的眼睛此刻微微抬起。
鏡片下,一雙黑眸微微睜開,正看向簡海溪剛纔站著的地方,嘴角漸漸浮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果然還是你回來以後,遊戲纔會更有趣啊。”
電梯門合上,隻留下這一道低聲的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