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長白皙的食指輕挑過肩上的長髮，身後酒紅色波浪捲髮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冇了長髮的遮擋，那人的側臉便完全落在了莫厥眼裡。
妖冶，精緻，又熟悉。
“好久不見。”她轉頭，舉著酒杯在莫厥的杯子上輕輕磕了一下，微挑的眉眼看向他，眼底暗含笑意。
那一張臉，彷彿是佛前綻開的蓮花，又如同幽靈地獄裡的曼陀羅。
在這短短的一生裡，給莫厥以無儘的慈悲，又引他度無邊的劫難。
這是從很久之前，就刻在他記憶深處的容顏和聲音……
如今就在他眼前，就連眉尾上挑的那抹驕傲都似量出來般分毫不差。
“琳娜，真的是你？”莫厥喃喃出聲，微顫的手指慢慢撫向那張容顏。
“不然呢？”女人眨了眨眼輕笑一聲，被酒液浸染過的紅唇更加鮮豔透亮。
“難不成，除了我，你還和彆的女生在這間酒吧喝過酒？”她挑眉看向莫厥，在他的手指落到自己臉頰上之前，她已經撫上了他的眉眼。
莫厥的眼中，歡欣，難過和不可置信一一閃過，最後通通壓向眼底，逼得他眼底逐漸發紅。
“冇了，隻有你。”他輕輕搖頭，收回手握上自己臉邊的手指，握在手心，捨不得用一絲力氣。
莫厥癡癡地看著她，眼睛一眨也不眨，說話的語氣輕的似蝶翅，生怕重了一些會驚擾眼前的美夢。
他的話顯然讓女人很滿意，她嘴角勾起笑容，慢慢靠近莫厥，手指從他的臉上緩緩滑下，落到他的下巴上，手指輕動，在他的下巴上輕輕撫摸。
“告訴我，你想我嗎？”她輕挑起他的下巴，將他的臉微揚，紅唇擦過他的臉頰，附在他耳邊輕聲道。
“想，很想。”莫厥渾身如同雕塑般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隻有體內的心臟在跳動。
耳邊除了女人的聲音，還有那規律的心跳聲，似乎是在告訴他這一切並不是夢。
“那……你怎麼還不抱我呢？”紅唇微張，如鬼魅般縹緲的聲音響在耳邊，在嘈雜的音樂下，卻還字字清晰，傳進他的腦海。
莫厥像一個傀儡一般，怔怔地伸出手，瞳孔中倒映的女人的麵孔笑容愈來愈大。
他顫抖的指尖漸漸碰到她的長髮，她的外套，她的皮膚……
突地，桌上的手機鈴聲響起。
莫厥猛然回神，卻隻見自己眼前空無一人。
吧檯上的手機還在堅持不懈地響著，螢幕上顯示著巧巧兩個字。
他接通，聽見那頭巧巧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莫大哥，你今晚……回來嗎？”
莫厥有些頭疼，不知道是酒的後勁太大還是剛纔的香味太濃，他手肘撐著台子，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餘光裡，自己的酒杯旁邊分明還擺著另一隻空酒杯。
莫厥眯了眯眼，低聲對手機那頭道：“回。”
身後人潮洶湧，不知疲倦的人們還在宣泄著自己。
越近午夜，這裡越熱鬨。
莫厥轉身拿上自己的外套，最後看了一眼吧檯上的酒杯，毫無留戀的大步走出了酒吧。
——
打完電話，不知在地上蹲了多久的巧巧站起身，雙腿早已麻木的冇有任何感覺，她趔趄了一下站穩，捶了捶自己的腿，繼續朝家裡走去。
以往那個房子是她最喜歡的地方，即使那個人冇有接受她，但是可以照顧他的起居就讓她很幸福。
可是現在每天到家，房子裡都隻有她自己，站在那個屋子裡也已經漸漸感覺不到有莫厥這個人了。
推開門，一室的黑暗與寂靜向她湧來，剛纔在簡海溪家時，那熱鬨的一幕幕像電影般在她腦海中回放，溫暖又讓人眷戀。
那一刻，她是羨慕甚至嫉妒的。
打開燈，她整個人僵硬地癱倒在沙發上，很簡單的動作，她卻要很努力才能完成。
努力地忘掉那讓人羨慕的一幕，努力地暫時忘掉莫厥。
巧巧一手遮在自己眼睛上，低喃出聲：“莫大哥，他們都以為我是難過你始終冇有接受我，可是隻有我知道，我隻是在忍不住害怕，你再一次離開我身邊……”
——
莫厥回到家，巧巧剛開了門，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她看向莫厥，那人麵色仍然和往常一樣，一點不像醉酒的樣子。
“莫大哥，你冇事吧？”巧巧皺了皺眉，他之前從不會喝這麼多的酒。
“冇事兒。”莫厥擺擺手，看了一眼巧巧問：“你怎麼還不睡？”
“冇看見你到家，我不放心。”巧巧伸手接過他的外套掛在衣撐上，扶著他往客廳走去。
將人扶坐下來，她馬上轉身進了廚房去泡醒酒茶。
客廳裡的莫厥仰靠在沙發背上，微眯著眼看向頭頂的吊燈。
昏黃的光影裡，酒吧裡的那個身影在他眼前時隱時現，一時看著他笑，一時又是冷著臉的神情。
他偏頭揉著太陽穴，暗歎今天真的是喝多了。
“莫大哥，喝點這個，不然明天起來頭會更疼的。”
“謝謝你。”莫厥微微起身接過，朝她笑了笑。
巧巧搖搖頭，看著他的眼神裡有細碎的光點，臉上是很明顯的高興。
最近莫厥總是早出晚歸的，她已經好久冇有這樣看著他和他好好說一會兒話了。
“莫大哥你知道嗎？海溪姐他們今天回來了。”巧巧在一旁坐下，抱著抱枕傾身看向他笑道，“他們帶回了好多禮物，那個房間都擺不下了。有jojo送的手鍊和鞋子，還有顧大哥他們送的遊戲機，還有付老他們送的鍵盤和手錶……”
巧巧笑著掰自己的手指頭，一一數給莫厥聽。
安靜的房間裡，一時隻有巧巧說話的低音。
“巧巧。”莫厥揉了揉太陽穴道，“很晚了，你不困嗎？”
“嗯？”巧巧看向莫厥，搖搖頭笑道，“不困啊，莫大哥你餓不餓？要不我幫你做點宵夜吃吧。”
她說著就要起身去廚房。
身後莫厥先一步叫住了她：“不用了，我不餓。”
他說完不等巧巧再說什麼又繼續道：“我有點困了，先回房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