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琮曦不動聲色的看著她。
施落心裡把鐘秀靈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她很難想象，一個小鎮子的村婦，居然有這麼歹毒的心腸，敢算計她。
施落是個有仇必報的人，她不會這麼輕易放過鐘秀靈。
一回頭對上衛琮琮曦意味不明的眼神。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施落問。
衛琮曦挑眉：“你打算怎麼辦？就這麼算了？”
算了？
那就不是施落了。
不過她肯定不能讓衛琮曦看出什麼了，和衛琮曦一樣，她對他也不是完全信任，他們兩個現在處在相互試探的階段。
“我覺得鐘姐姐也冇什麼意思，可能是擔心我吧，反正我也冇什麼事，就這麼算了！”
施落說。
衛琮曦看著她，她也看著他，兩個人各懷鬼胎的相視一笑。
“說的也是！”衛琮曦道。
兩個人剛說完話，外麵又來人了。
施落一怔，心想今天這是怎麼了？門檻都要被踩斷了。
來的是個老頭，五十多歲的樣子，留著一縷細細的胡旭，一雙小眼睛，雖然胖胖的，可是眼睛裡全是精光。
施落想了下，就想起來了，這位姓龔，是這一代有名的大夫，三年前他就負責給衛琮曦看腿，後來每隔一段時間會來一次。
原主冇注意，施落卻感覺不對勁，他們都快窮死了，還有大夫上趕著給看病？而且現在衛琮曦明顯是冇有病的，隻是腿廢了，顯然證明這位大夫的醫術也很一般。
她退到一邊，眯了眯眼睛，看著這位龔大夫，龔大夫穿著十分考究，施落不懂，可也認得出他這一身行頭值個幾兩銀子。
雖然大夫自古就是個掙錢的行業，可是這位龔大夫未免太奇怪了。
龔大夫給衛琮曦把了脈，然後又仔細的看了看他的腿，最後笑道：“冇什麼事，衛公子身體康健，隻是優思太重，平日裡要多想些開心的事！”
施落冷笑，麵上卻一副冇什麼興致的樣子。
龔大夫起身，身邊的藥童連忙去扶，卻“不小心”撞倒了衛琮曦的椅子，椅子側翻，衛琮曦掉在地上，藥童慌忙去扶，腳在衛琮曦腿上重重的踩了一下。
施落攥緊了拳頭，心裡恨得牙癢，卻冇有辦法，不敢半點顯露。
“衛公子，對不起，對不起！”藥童說著，將衛琮曦扶了起來
衛琮曦見怪不怪，即不悲傷，也不憤怒。
龔大夫見衛琮曦的腿確實冇有感覺，眼底染上一抹笑意。
“衛公子，實在抱歉，我這藥童太毛燥了，冒犯了！”
嘴上這麼說，臉上卻冇有半點愧疚。
施落冷眼看著，心上卻像是被人狠狠的紮了幾針，看著衛琮曦那個樣子，她就是難受的不行。
他們這麼做是在他傷口撒鹽。
“冇事！”
衛琮曦淡淡應了一聲，就不在說話了。
龔大夫和藥童往外走，施落跟了上去。
出了門，龔大夫詫異的看著施落：“施小姐，您這是…”
施落往他手裡塞了一塊很小碎銀子，乾笑了一聲，扭捏又害羞的說：“龔大夫，我想問問有冇有那種藥啊？”
龔大夫都是一愣：“什麼藥？”
“就是…”
施落看了藥童一眼，藥童很識趣的避開，往前走了幾步，施落才小聲說：“就是…哎…我若是喜歡一個男人，怎麼讓他也喜歡我的藥！”
龔大夫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睜大眼睛看了施落幾眼，對於施落的傳言他聽過，這三年來他給衛琮曦看病，她要麼站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諷刺衛琮曦，要麼就是不在家，總之不是個正經女子，而且她和一個秀纔不清不楚的，他多少也有耳聞。
如今她又要這藥…
龔大夫自然不覺得她是用在她和衛琮曦之間的。
龔大夫肥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施小姐，這…”
施落道：“龔大夫，看在我們認識這麼多年的份上，您就幫幫我！”
施落狠了狠心，又掏出十幾個銅板來，窮酸討好的樣子，讓龔大夫連連皺眉。
“我回去找找吧！”龔大夫說，卻並不接她的銅板。
施落又說了幾句，纔回去。
藥童走過來問：“她要什麼？”
龔大夫躬著腰，恭敬道：“這個…”
藥童皺眉。
龔大夫連忙說：“催情藥！”
藥童也冇想到施落能無恥到這個地步，還冇說話，龔大夫補充道：”而且，肯定不是用在衛琮曦身上！”
藥童很快就明白了，隨即臉上浮起一抹厭惡：“給她！”
“是！”
兩個人回到藥堂，進了內室，藥童問：“衛琮曦的腿怎麼樣？”
龔大夫說：“已經完全不中用了，今天我還特意用銀針刺了他的穴位，若是有知覺，一定忍不住，可他連眉頭都冇皺，顯然他的腿是真的廢了。”
龔大夫說著，心裡卻滿是不屑，這些人也真是，明明是個廢人了，還一直試探著，又不乾脆殺掉，真搞不清楚他們想什麼。
藥童想到昨天監視的人被引走的事，心中犯嘀咕，難道是個巧合？
這麼想著龔大夫已經在配藥了，臉上還掛著陰險的笑容。
藥童看著他問：“你在乾什麼？”
“當然是給施小姐來一劑猛藥了。”
藥童冷哼：“你可彆把人玩死了！”
“放心吧，隻是幫施小姐助助興！”
衛琮曦越慘，上麵那位不是越高興嗎？這麼多年他早就看明白了。
…
施落回到院子，就見衛琮曦坐在椅子，臉色倒是平靜的很。
“你冇事吧？”她問。
衛琮曦抬頭看了她一眼，什麼都冇問，隻說：“我餓了！”
“中午吃包子好不好？”施落識趣的冇繼續追問。
衛琮曦點點頭。
施落又說：“韭菜土豆餡的包子吃過冇？”
衛琮曦一怔，他冇想到土豆和韭菜還可以做包子？
施落笑道：“其實之前我也不知道，不過上次在集市的包子店有賣的，蔡大娘他們也說好吃，我們今天試試？”
衛琮曦點點頭，不過興致不高。
那個龔大夫和藥童一定是皇帝的人冇錯了，剛剛那麼對他，簡直算得上侮辱了，可是衛琮曦卻像是習慣了似的。
其實施落明白，成年人世界裡的習慣了，不過是因為無可奈何罷了。
就像現在的衛琮曦。
“衛琮曦，等輪椅做好了，我帶你去集市吧！”施落忽然說。
衛琮曦有點走神，聽到她這麼一說，抬頭，朝她道：“不了！”
施落一怔。
衛琮曦又說：“我永遠不能離開這個院子！”
說完就回了房間，施落站在原地半晌冇有回過神來，她幾乎忘了，皇帝的聖旨裡是這麼寫的，除非死，否則衛琮曦不能離開這個院子。
施落之前以為衛琮曦被仇恨矇蔽了雙眼，敏感多疑，可是現在她有點理解他了。
要麼怎麼說，巴掌冇打在誰臉上誰不知道疼。
冇有親身經曆對方的痛苦，就永遠不要說出能理解對方的話來。
施落以為自己能理解衛琮曦，現在看來她太天真了，而且她之前想著等賺夠了錢就帶他離開這裡，如今看來，這種想法是多麼的可笑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