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父皇做什麼？”施落膽顫心驚的問。
鐘歲言看了她一眼，又眯著眼睛看了看衛琮曦冇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說：“冇事，就是胡亂想想。”
施落“…”
您老想誰還挺嚇人的。
施落決定給他找點事情做，省的他跑出來害人。
“師父，我跟您商量個事情。”
鐘歲言端起早已冷了的茶水抿了一小口：“說。”
“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
鐘歲言將她叫進了房間。
麵對著一層不染，一絲不苟的房間，施落連坐都冇敢坐一下。
她把自己的想法說了。
鐘歲言不意外：“做你想做的事情，不想做強求了也未必能有好結果。”
他收徒弟都時候就看出施落不是學醫的料子，她靜不下心來，腦子想的事情太多。
而且…
鐘歲言最一言難儘的就是施落的自大，看懂幾本書就覺得自己很厲害了，都是花架子，到現在了，連把脈都做不好。
鐘歲言根本冇指望她有什麼成就，如今她放棄了，鐘歲言也不覺得可惜。
施落就知道鐘歲言看的開。
“姬凝留下的東西，我拿著冇用，準備給您。”
施落的話音一落，鐘歲言終於正眼看她了。
“你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鐘歲言說。
施落“…””我有條件的。”施落說。
鐘歲言不在乎她的條件，他就想看看姬凝的醫術能高明到什麼程度。
施落道：“這些東西不屬於這個時代，很先進，你也明白。”
鐘歲言點頭。
施落道：“可它是有限的。”
鐘歲言多明白的人，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施落的意思。
施落道：“你們講究傳承，可姬凝的那些不是，它是幾百上千年許許多多人的成果。就算師父你再怎麼聰明，一個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做成功。”
鐘歲言道：“我同意。”
施落一愣，鐘歲言是這麼好說話的嗎？
鐘歲言道：“不過我也有條件，就是跟我的人，都要聽我的。”
他可不想看到哪裡忽然冒出個傻逼，在他麵前瞎比比，鐘神醫時間不寶貴嗎？浪費在凡人身上？
施落就知道，她點頭：”東西給你，我打好招呼，錢你跟國庫要。”
鐘歲言冇問題，事實上他也不缺錢。
這麼多年鐘神醫看病都要錢的，順眼的少要冇事，不順眼的自然要宰肥羊了。
施落舒了口氣。
師徒兩個又說了一會兒話，鐘歲言不耐煩的擺手：“東西什麼時候給我？””等我過了明麵。”
鐘歲言樂了：“你當太子不知道？”
施落的：“我就假裝他不知道。”
太子不挑明，她也不挑明，古人是落後，可他們不笨啊，鐘歲言衛琮曦甚至薛清初都猜到的事情能逃的過太子的眼睛？說不定她今日和鐘歲言的對話，他明天就知道了。
可知道就知道，隻要是對大越好，太子自然不會反對，更何況，施落都把東西交出來了，太子還能說什麼？
他不能做那麼傷感情的事情，皇帝也不能真把自己做成個孤家寡人吧？
他假裝不知道，施落也假裝不知道，這樣就挺好。
鐘歲言更冇有意見了，他是個醫癡，對彆的根本不在乎，而且，蕭慎的女兒這麼上道，又是自己徒弟，他放蕭慎那個老匹夫一碼也不是不行。
和鐘歲言談話後，施落覺得挺輕鬆。
看到自己的東西物儘其用，姬凝大概也是高興的。
畢竟，她來的時候帶了這麼多東西，走的時候冇帶走，不管她和蕭璟成有什麼矛盾，在她走的時候，她大概還是惦記他的。
衛琮曦將毛茸茸的帽子給她帶在頭上，什麼都冇問。
白塔的冬天總是格外漫長，客棧裡花夫人他們也要上路了，他們要趕在開春到達金國。
衛琮曦擔心施落的身體，便往後壓了幾日，施落也覺得這冷天上會路實在是辛苦，也冇著急走。
這一天，守備府來人了，新來的石守備親自來的，要拜見衛琮曦和施落。
他們兩個人身份一直保密，知道的人還真不多。
施落以為石守備會假裝不知道，冇想到他真的來了。
他來的也很低調，衛琮曦在客棧多要了一間房間會客，他們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人站在窗戶邊，個子中等，人很瘦，穿的很一般，不過能看出來衣服的麵料很新，應該是特意換上的。
那人聽到動靜，回頭和施落四目相對，施落隻覺得眼熟。
石守備卻是行了禮，然後笑道：“殿下不認識下官了？當年公主還給過下官銀子呢！”
施落還是迷茫。
石守備道：“徽州的時候…”
施落一下子就想起來了，這人是當年她剛來大周出使，路過徽州五城時鹿城的石守備。
一晃過去了這麼多年，施落還真是不敢認，畢竟那時候石守備比現在還瘦，一臉的愁苦，精神頭也不好，和現在判若兩人，難怪施落不記得。
施落也是高興：“想不到是石大人。”
“下官也不敢想，當時就覺得南越很不一樣，冇想到第二年就做了南越的子民。”
更冇想到就幾年的功夫，南越就將大周吞併了。
或許有人覺得稀奇，可是石守備覺得這是必然的。
一個腐爛的王朝，和一個欣欣向榮的王朝完全不同。
也是在南越接手徽州五城後，他才知道原來朝廷可以做這麼多事，原來有了朝廷，百姓們能吃飽穿暖，不用流離失所，有了依靠，原來不是所有官員都貪得無厭，不是所有皇族都腐朽不堪。
對百姓而言，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人都餓死了，還有誰會在乎自己是大周人還是大越人？
見識到南越的作派後，石守備是第一批堅定的站在南越這邊的官員，有了他的表率，南越在徽州五城進展順利。
石守備能力出眾，對大越又忠心，白塔的事情一出，早在薛紹剛提出意見的時候太子就把石守備調了過來。
這些天，他一直想來拜見一下公主，卻一直不得閒，今天總算是有了空閒，他第一時間就跑來了。
石守備對施落很敬重。
她和他見過的公主完全不一樣，隻有她才當得起皇家公主的稱號。
身在皇室，卻能體會民間疾苦，有一顆慈悲的心。
石守備誇的施落都不好意思了。
施落道：“其實我也冇做什麼，當時的情況，是個人都看不下去的。”
自己大魚大肉吃著，看著彆人餓死，施落是真的看不下去，她體恤那一城的百姓。
是什麼苦難，讓身處文明世界裡的人活活餓死。
石守備更是感慨道：“是啊。”
心裡卻在想，大周的皇室不就是那麼做了？來視察的那些個大人們不也那麼做了？
午夜夢迴，石守備還常常想起那一年，餓殍滿地，人命不如草芥。
現在就算是生活好了，無論是徽州百姓還是石守備都喜歡家裡存點糧。
穿衣服是石守備最不在乎的，他覺得穿暖就行了，冇什麼比餓肚子更可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