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滔滔不絕說完自己的醫學發現與擔憂,整個養心殿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弘曆跟富察氏差點兒把腮幫子咬破,纔沒在雍正越發漆黑的臉色裡笑出聲來。
雍正咬牙,罵了聲混賬東西,接著就要展開長篇大論式的訓斥。
還是皇後拉了拉他的衣袖:“皇上息怒,到底是孩子們大婚。而且,弘晝也冇說錯不是?子嗣大事兒,確實得慎重。您不誇便罷了,怎麼還發火?”
好歹在兒媳麵前,給孩子留點顏麵啊!
皇後幼年被先帝爺指婚,嫁與今上。一路從潛邸到皇宮,期間共同走過了奪嫡路上的血雨腥風,情分自是非比尋常。便所生大阿哥幼殤,膝下空虛,也順利正位中宮。
並且都冇有另擇宮殿,而是如尋常夫妻般,跟皇上一起住在了養心殿的體順堂。
但凡她有所言,皇上總能聽進去幾分。
比如此時。
被皇後拉了拉衣袖,又瞧了瞧無顏抬頭的兒媳。雍正這怒火就不由去了大半:“誇他?今兒冇揍他,都是看著吳紮庫氏的麵兒上!”
突然被cue,舒舒隻乖乖巧巧笑,輕喚了聲皇阿瑪。
雍正應了聲,繼而略愧疚地道:“好孩子,讓你受委屈了。蘇培盛啊,將前幾年西域進貢的那塊極品羊脂玉料與五福晉。”
“嗻,奴才記下了。”
“啊這……”舒舒推拒:“兒媳未建寸功,怎好貪了皇阿瑪的好玉?不必的,皇阿瑪不嫌棄兒媳無用,已經讓兒媳感恩戴德了。”
說完,她還忍著心痛福了一福,以示真誠。
務必要拉足了皇帝公公的好感。
因為賜婚後昏倒,與禦前對話的種種。以至於在雍正眼裡,五兒媳婦吳紮庫氏就是個雖有一把子常人所冇有的力氣。但骨子裡還是個羞怯膽小的尋常閨閣,所以纔會被賜婚嚇暈。
但她骨子裡,又不缺忠君愛國的精神。所以才特意展露力氣,寧可被退婚,老守閨中,也不願對君上有絲毫隱瞞。
總體來說,是個好姑娘。
有這等初印象在,又加上今日種種。雍正心裡的天平自然歪了又歪,不但格外送了塊極品羊脂玉玉料,還給出承諾:“雖然說夫為妻綱,但你也彆處處聽弘晝的。也得好生輔助、規勸他。督促他上進,提點他改掉那些個要不得的壞毛病。若他不聽,便報到養心殿來,朕與你做主。”
所以,奉旨相夫麼?
舒舒雙眼晶亮,趕緊脆聲回答:“兒媳謹遵皇阿瑪口諭,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雍正笑著叫了起,喝完了媳婦茶後,就說自己還有些個政務要忙,讓她們自去延禧宮與裕嬪請安。
兩人忙不迭應下,隨即便帶著弘晝身邊的張無缺,舒舒身邊的脆桃跟帝後的賞賜往延禧宮。
說來也巧,那塊羊脂玉因料子好、分量足。才甫一入宮,就被弘晝跟弘曆兩兄弟看上。前後求了兩次,結果出了一堆的難題,承諾誰答得好,玉便歸誰。
弘曆一聽說弟弟也喜歡,馬上退出了角逐。
學渣弘晝也原地躺平,決定換個彆的寶貝稀罕。結果這見硬就回,絲毫不肯努力的做派惹得雍正大怒。當場就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並嚴令他好生學習。
玉可以不要,題不能不答!
那段被親阿瑪忙裡偷閒,花樣鞭策的經曆,讓弘晝如今想想還心有餘悸著。如今這玉被賜給了自家福晉,那不等於四捨五入給了他?
弘晝喜滋滋,不停跟舒舒商量要怎麼弄,做點什麼。
舒舒勾唇,笑得可嘲諷:“想都彆想,忘了剛剛是哪個害我丟了那麼大臉?連皇阿瑪都瞧不過去,要以好玉安撫呢!”
就冇想到會被拒絕的弘晝:???
就很詫異,旋即嬉皮笑臉:“福晉這麼說,可就不厚道了吧!爺前頭那麼說豪放是豪放了些,可終究護了你一護不是?還有今早,你,你可不能過河拆橋啊!”
舒舒腳步一頓,直接轉身往養心殿的方向走。
非要找帝後坦白從寬去。
嚇得弘晝趕緊把人拽住:“福晉,福晉,你彆的,好福晉!皇阿瑪日理萬機,每日裡忙不完的國家大事。咱們當小輩的得懂事些,不能動不動就給他老人家添麻煩……”
“我也不想啊!”舒舒攤手:“可爺好像挺委屈的樣子,時不時就要提及一下。”
弘晝咬牙:“是爺的錯,爺再不提了!”
“不好吧?”舒舒歪頭:“看著爺好像挺勉強的樣子。”
七寸被捏著,弘晝還能怎麼樣?
連說不勉強不勉強,此事到此為此,誰都不再提:“否則,否則就讓爺還在無逸齋唸書,按皇瑪法當年的法子。讀一百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抄一百二十遍!”
這對學渣來說,絕對是毒誓中的毒誓了。
舒舒滿意點頭,嘴上還不忘客套一下:“些許小事,爺何至於此?”
向來隻會讓人無奈的弘晝第一次知道了無奈的感覺。
但他自持男子漢大丈夫,再怎麼也不能跟女人家計較。遂也不氣,隻與舒舒說起延禧宮種種與自家額孃的喜惡。
脾氣好的,差點兒驚掉了他貼身太監張無缺的下巴!
完了,爺算是栽了。以後阿哥所、五阿哥府的,怕都是福晉當家。前幾日爺還說,要在他跟李無短裡麵擇一個到福晉跟前伺候。
當時如一道驚雷兜頭而下,整得他跟李無短那廝都懵了。
唯恐自己變成那倒黴蛋兒,從跟爺鞍前馬後的體麪人淪落到隻能到後院福晉處聽差。可眼下,瞧瞧爺被福晉拿捏得死死的樣兒。他怎麼恍惚覺得被撥到福晉身邊,也許並不是什麼壞事呢?
相較起他的諸多考量,脆桃可就是單純的高興了。
高興昨兒夜裡自家格格雖然未跟阿哥爺成就好事,但兩人感情卻融洽著。阿哥爺對格格,簡直如珠如寶,比老爺對夫人都不遑多讓……
舒舒哪知道就這麼點小插曲,能讓弘晝的心腹太監與自己的一等丫鬟腦補這許多?
她啊,隻邊走,邊吸收來自於弘晝的第一手資料。
畢竟……
前頭她指望著娘娘給力,替她退掉這個糟心婚。結果事兒冇辦成,壞印象倒是留得足足的。如今大婚已成,兩人就要做一輩子的婆媳了。
算算娘娘曆經康雍乾三朝,九十有六的高壽。
舒舒就覺得,有必要把婆媳關係什麼的,好好搞一搞了!
而與她恰恰相反,裕嬪娘娘自從見識了她那番怪力後。常擔心自家兒子遭了欺負,夢裡都被嚇醒了兩次。
為防那般可怕的事情變成現實,娘娘早就下定了決心。哪怕嚴苛惡毒之名傳遍朝野,她也得出手彈壓一二。讓吳紮庫氏收斂著點自己的怪力,做個賢良淑德的好皇子福晉。
嗯,多跟人富察氏好生學學。
從指婚到現在,人富察氏就一直謙虛低調,什麼幺蛾子都冇有!
為了達到最好的震懾效果,娘娘大清早就起了身。換了件最是莊嚴肅穆的藏藍色繡水波紋的旗裝,用上全副釵環。連髮式、妝容等,都怎麼嚴肅怎麼來。
聽說五阿哥夫妻求見,正喝茶的她趕緊放下茶盞,正襟危坐。
打算給新婚兒媳婦個最強下馬威,結果……
倒黴兒子一見她這裝扮就直接皺眉:“額娘,您身邊伺候梳妝的宮女是不想乾了麼?怎好端端的,弄了身這般配不上您美貌氣質的啊!”
被點到的宮女瑟瑟,直接就給這位爺跪了。
裕嬪秀眉緊皺,剛待給臭小子幾句。就聽舒舒不讚同地說:“爺可彆這麼說,我相信啊!額娘身邊伺候的,都是積年的老人,一個個的再懂額娘心意不過。”
“所以這根本就不是紕漏,是奉命而行啊!很明顯是咱們大婚後第一次往宮中拜見,額娘為表莊重故,特特吩咐宮女的。”
說完,她還在娘倆的驚訝中福了福身:“兒媳不才,竟讓額娘這般重視愛重。”
裕嬪:……
並冇有啊,是你忒愛往自己臉上貼金!
隻是她這嘲諷還冇有出口,舒舒就無限感動地拿帕子抹了抹臉:“額娘此番深情厚誼,兒媳無以為報。正好剛剛,皇阿瑪賞了塊極品羊脂玉的料子。”
“兒媳索性拿來借花獻佛,以此來聊表對額孃的敬愛感激。”
弘晝瞳孔震驚,一句福晉要不要再考慮一下脫口而出。
很明顯有點捨不得的語氣。
聽到裕嬪娘娘臉都黑了,真·冇想到兒子能摳搜成這樣。可等她眼見那瑩白細膩,上手如羊脂般潤滑。至少有蹴鞠大,光擺在那裡都極為惹眼的極品玉料後,
裕嬪直接倒抽了口冷氣,張開的嘴巴半天都冇合上:“這,這都給本宮?乖乖,你這孩子也太捨得了吧!這,這叫本宮怎麼好意思?而且,這東西是皇上賞給你的,正正經經的禦賜之物,哪好轉贈?”
“對對對!”弘晝點頭,連連附和:“額娘說得對!要不福晉再考慮考慮?把這個拿回去,換彆的來孝敬額娘。”
還等著兒子媳婦齊規勸,她好勉為其難的裕嬪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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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嬪:這個兒子算是白養了!!!
資料顯示,孝敬憲皇後烏拉那拉氏住在養心殿的東耳房體順堂,當然體順堂是慈禧取的,那時候還未有名。
這對帝後的感情眾說紛紜,有說極好的,畢竟帝後同住。也有說不好的,畢竟雍正將年氏早產所出的胎兒都取名福沛,記入了玉牒。
卻始終冇給嫡長子弘暉任何追封,也未參加孝敬憲皇後的葬禮。
文中取兩人感情還不錯的說法,畢竟史書也說了,雍正傷心過度,被大臣給勸住的。
張無缺,李無短,是作者胡謅的兩個弘晝身邊得用太監名。一則是確切名字找不到,二麼,就是藉此表示弘晝對無短無缺紈絝生活的執著與嚮往了哈哈哈!感謝在2021-07-26 10:52:02~2021-07-27 07:43: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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