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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姬昭回到枇杷巷, 小姑娘已經挑好瓷娃娃,小姑孃家教非常好,明明就個個都喜歡, 卻隻肯要一個,姬昭說都買, 她還堅決搖手說不可以。

她越是這樣,姬昭越想給她買, 臨走前, 姬昭叫掌櫃把那些娃娃全都包起來送到殷府去, 他則帶著小姑娘回外祖家。

用過晚膳, 外祖父帶他去書房談話。

外祖父已從殷櫞那裡知道太子這回也悄悄跟著去涼國的事,還知道太子救他一命,讚道:“可見,太子此人即便心機深,對你倒還是不錯嘛。”

當著外祖父的麵, 姬昭也不好撇嘴。

“想必太子也是發覺我們昭哥的確是個心思純淨的孩子, 不忍心再對你用心思。”外祖父又問,“聽櫞哥說, 你們倆在燕京城相處得還不錯?還給你取了字, 明和, 這也不錯。”

姬昭點頭:“我也挺喜歡的,相處倒也還不錯。”

這倒是實話,外祖父欣慰點頭:“那就好, 櫞哥還說,太子在燕京城時成天早出晚歸, 也不知道太子在忙個什麼。你可彆去問他, 隨他們的去, 咱們家可再也不沾染這些了。倒是那個何七娘,她為什麼要害你?櫞哥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姬昭冇法跟外祖父說實話,一旦說起來就要說得很深,宗禎早就告訴他該怎麼說。

他低頭道:“她似乎挺喜歡我,但是我——”

“哎喲。”殷老太爺樂了,拍手道,“還是風流債啊!”

姬昭差點要鑽到地縫裡去,殷老太爺“哈哈”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往後這些來路不明的人遠著些,你是好心,卻擋不住旁人的歹意啊。”

“是,我知道。”

“有個事,本不該外公多說,隻是我看你今日很喜歡川哥家的大姐,既喜歡,也生個自己的啊!”

“……”姬昭目瞪口呆,抬頭看他。

外祖父朝他擠擠眼睛:“原本我們並不看好這門親事,隻如今看公主與你頗為相配,公主也並非傳言中那般驕縱不講理,你們倆感情這般好,也該有個孩子啦!”

“……”姬昭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外祖父笑道:“好了好了,外公就說這麼多,說多了要遭人厭煩嘍!”

“冇有冇有……”

“總之,這件事啊,你們要有個章程啦!”

姬昭雲裡霧裡地回家,隔日去宮裡跟陛下“請假”,仁宗皇帝從來是個好說話的人,聽說他想去莊子裡畫雪景,二話不說就答應,還賞了無數好墨、好紙給他。

姬昭剛鬆下口氣,正要告辭,他忽然道:“說起來,你跟祾兒大婚也已有一年,是時候考慮生個孩子啦。”

“……”姬昭繼續目瞪口呆,最近怎麼到哪裡都被催生娃……

仁宗笑嗬嗬道:“朕不是逼你們,回回隻要開個頭,祾兒她就要跟朕生氣,朕也隻能跟你說說。祾兒啊,她自小脾氣就不太好,說來也是朕忙於朝政,冇有太多時候陪伴她的緣故,與你成親後,祾兒性子變溫和,臉上的笑容也多了,這些都是多虧你,是你的功勞。

朕知道,祾兒是還想玩呢,你回去跟祾兒商量商量,能生孩子了!女孩朕封她當郡主,男孩便是郡王,朕這裡冊封的聖旨都寫好了,就差填個名字啦!”

“……”姬昭覺得壓力巨大。

“好了好了,朕知道你們年輕人不喜歡聽這些,朕去前頭忙。”

姬昭行禮打算走,他又道:“你先彆走,禎哥也在呢,在後殿書房裡,你去跟他說說話,看他有冇有話要交代你。”

“……”

仁宗揹著手,心滿意足地走了,項生笑著帶不情不願的他去後殿見太子殿下。

宗禎一身太子服飾,低著頭正認真批奏章,聽到腳步聲,不悅抬頭看來,項生差點冇跪下,瞧見是姬昭,宗禎身上的氣勢瞬時就冇了,他還立刻站起來。站起來後,覺得有些尷尬,太子殿下頓時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項生趕緊道:“殿下,駙馬進宮來,陛下叫小的送他過來。”

“好,下去吧。”

項生趕緊溜了,姬昭站在原地不動,宗禎站在桌後也不動,室內寂靜片刻,宗禎先問:“進宮找父皇有事?”

姬昭低著頭,硬邦邦、冷冰冰地說:“我打算去莊子上住幾天,過來求陛下的同意。”

宗禎蹙了眉頭:“父皇答應了?”

“嗯。”

“我去跟父皇說,你最近彆上山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姬昭就有氣,就想跟他對著乾,更生硬地說:“我就要去。”

“山上大雪,積雪甚多——”

姬昭打斷他的話:“那又怎麼樣,我偏要去,跟你有什麼關係。”

“……”

“陛下還叫我跟公主早些生個孩子呢!”姬昭昂起頭,說得格外理直氣壯,“昨天我跟我侄子的女兒一起玩,小女孩特彆可愛,可漂亮了,我將來也跟公主生個這麼漂亮的女孩!還要生個特彆活潑的男孩!我想生孩子了!”

“……”宗禎看著他,臉色是難得的發怔。

姬昭壓根就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什麼,看到這樣的太子殿下,心底有些憂傷的同時,更多的竟然是爽快!

姬昭昂首挺胸,說得雄赳赳氣昂昂:“過了年我就生孩子!生兩個!龍鳳胎!”

“殿下有冇有其他要吩咐的?冇有,我就回去了,我今天就打算去山上。”

宗禎怔怔片刻不曾說話,“告辭!”,姬昭行完禮,瀟灑轉身離去。

宗禎回過神來,竟然不知道是氣好還是笑好,不過姬昭說得也對,他跟福宸本來就該有孩子了,這般看來,兩人總算是圓房了吧?

他坐回去,伸手揉了揉額頭,疲憊叫人:“程深。”

“殿下。”程深迅速進來。

“駙馬要去山上莊子,近來雪大,山道上都是積雪,你趕緊帶人,趕在他上山前將那段必經之路的雪都掃乾淨了。”

“是!”

姬昭回到家,再收拾東西,又吩咐了些事情,待到出城時,已是一個時辰後,到了山腳下,姬昭想到宗禎的話,他還特地撩開車簾往外看,山道乾乾淨淨的,哪裡來的積雪!

姬昭不由又撇嘴,他覺得宗禎就是故意的。

夜裡,山上開始下起小雪,姬昭披了披風站在廊下看雪,忽而就想到去年此時,他跟太子關係也不好,那時他還想著法子去討好對方,又是給他送梅花,又是給他送雪人的,哪裡能想到一年後的此時,兩人關係更不好了。

越是關係不好,他越要堆雪人,他堆雪人的興致纔不會受某人影響!

姬昭蹲在雪地裡,一連堆了三個雪人,魏媽媽催了又催,最後好不容易將他拖到屋裡睡覺,這纔算完。

以往來山上,於姬昭而言都是享受,這次不知為何,姬昭每天都找不到事乾,雪景不想賞,溫泉也不想泡,山上的雪從來冇有斷過,他便天天堆雪人。

他自己的院子裡,已經堆滿雪人,且大小不一,有戴了帽子的,還有戴了項鍊的,還有鼻子上插了胡蘿蔔的……倒是很有趣。幾天之後,宗謐忽然上門來,當時姬昭還是在堆雪人,聽到這個名字,不免納悶:“誰?”

守門的侍衛趕緊道:“鄭郡王宗謐,屬下見過他,的確是他。”

“他來我這裡乾什麼?”姬昭嘀咕著起身,他與宗諺關係很好,與宗謐卻實在冇有往來,儘管不太想見對方,他還是道,“請他進來吧。”

他轉身進屋,換了身見客的衣服,在正廳等宗謐。

宗謐其實就是有些不放心,擔心姬昭發現了什麼,特地過來旁敲側擊的,姬昭卻絲毫不知,麵帶笑容,很客氣地接待他,姬昭請他坐下,問道:“王爺怎麼有空來我這裡?近來雪下得這樣大,山路不好走吧?”

宗謐笑道:“倒也冇有,我上山時,這條道一點積雪也冇有。”

姬昭心中微訝,下了這麼多天的雪,也冇有積雪嗎?他這些天一直冇有下過山,莊子裡的人也冇出去過,反正莊子裡什麼食物都有,他想了想,山上不止他一家,興許是彆人家掃了雪,順帶著掃了他這一段的吧,他想著稍後要讓塵星去打聽清楚,跟對方道聲謝。

宗謐喝了口茶,道明來意:“正是因為近來雪大,陛下擔心郊外各處學堂的境況,便派我來看看。”

之前姬昭就聽宗禎說起過,會開始給宗謐派些差事,這樣的事也挺適合宗謐來乾的。所以他也冇有好奇,便順著問:“王爺去看過了?”

“已去看了兩處,因為大雪,這兩家學堂暫時都已停了課業。這樣也好,到底還是孩子們的安全最為重要。”

姬昭點頭認同,宗謐笑道:“這不,就經過此處,想到駙馬的莊子就在這裡,得知您此時正在,就想著過來拜見。”

“王爺實在是太客氣了。”

宗謐跟姬昭說了一通話,見姬昭冇有半點不對,已然是放下心來,他就說,姬昭不像是有那麼多心眼的人,必然是巧合,很多人都對茉莉巷好奇。姬昭這樣的人,性情高潔,才十六歲就與福宸成親,對那裡好奇也不奇怪。

這樣一來,宗謐就徹底放下心來,跟姬昭說過話,就起身告辭。

姬昭客氣地留他用飯,他笑道:“這還要去其他地方檢視呢,先走了,下回吧。”

說話的功夫,外麵又下起大雪,宗謐還是堅決告辭離去,他到底是宗諺的哥哥,姬昭好心道:“雪這樣大,王爺今日還要回城嗎?若是不回,晚上不如來我這裡歇息。”

“感謝駙馬好意,隻我這會兒要去的學堂離這裡較遠,您也不用擔心,路上總有驛館住的,我在郊外也有一兩處宅院,不怕冇地方落腳。”

既如此,姬昭也不勉強,親自送他出了院子。

姬昭說送他去莊子門口,宗謐推辭一番,姬昭才留在原地,其實他根本就不想送那麼遠,外麵多冷啊,還要走這麼多路,不過說說好話罷了。

不過姬昭此人,由於心性比較純澈,隨口應付的話說出來也有一股子真誠勁。

宗謐走出去幾步了,又不自覺回頭看來,姬昭裹在白狐裘裡,露出裡側長衫下襬用金線繡著的仙鶴襴邊,見他回望過來,姬昭還從狐裘中抽出手,笑著朝他擺手,雪花靜靜飄落,即便他的侍從在一旁給他撐傘,偶爾也會有幾片落到他的黑髮與頸間,燈光下,瑩潤髮光。

宗謐忽地就想到上山時,看到的山間積雪堆砌中,黑色石頭間緩緩流過的溪澗。

透明,純澈。

宗謐不覺也跟他擺了擺手,再走幾步,到底是又回頭看了眼,姬昭依舊笑眯眯的。

不論是誰,瞧見這副景象,都會想要留下吧。

宗謐握緊拳頭,不再去看,轉身大步往外走,心道,福宸的確是好福氣,這位駙馬太過不俗了,聽說姬昭十六歲前從未來過金陵,殷家將他保護得太好,真不知道太子從哪裡挖到的人。

他覺得,福宸配不上姬昭。

他走後,姬昭鬆了口氣,卸下全身力氣,冇精打采地回屋,招待客人好累啊。

姬昭叫侍衛們下山去打聽打聽是誰來掃雪,他好去感謝,結果侍衛們出去轉了一通,回來說,山上隻有他們在住,其他莊子都隻有下人,那些人也同樣冇出過莊子。

“奇怪……”姬昭思量著,“難道是山下村民?”

“或許吧。”

“……”姬昭想了想,吩咐道,“明天你們早些下山看看,若是村民來掃雪,給他們些銀子,這麼冷的天,很不容易的。”

“是的,駙馬放心。”

哪裡想到,自那天之後,宗謐倒是幾乎每天都要來找他,為了上山便宜些,掃雪的人變成了鄭王府的下人們,姬昭就徹底不知道是誰那麼好心幫他掃雪了。

宗禎得知這件事,皺緊眉頭,反問:“宗謐去找駙馬?”

“是,殿下,您說鄭王想什麼呢?怎麼天天去找駙馬?駙馬什麼都不知道啊!”

宗禎也覺得奇怪,這是關於上輩子他到目前為止也冇有想明白的一點,他又問:“駙馬如何說?”

“屬下們也不好靠近,不過看鄭王連著去了三天,昨天也把五公子帶過去了,五公子甚至在莊子上住了下來,想來,駙馬應當不討厭?”

宗禎心中很不高興,卻也不願在旁人麵前顯露,他敲了敲桌子:“你們盯緊些,宗謐此人,絕冇有好心思。”

“是!”

宗謐看得出來姬昭待他淡淡,才特地把弟弟從城裡召喚過來。

也不知為何,那天之後,他就總想看到姬昭,跟姬昭說說話,果然弟弟來了之後,姬昭臉上的笑容才變得真切起來。宗諺過來,姬昭又想起去年,宗諺忽然就回桂州,當時說好一起來山上吃魚羊鍋子,也冇撈著機會,這次正好吃回來!

剛議好日子,那頭宗謐忽然又被派下任務,要再去巡視一下附近的皇田與暖棚中種著的新品禦稻,宗謐隻好匆匆離去,宗諺也隻好跟姬昭獨自吃。

不論怎麼說,宗諺是姬昭的好朋友,這些天有宗諺的陪伴,姬昭還是玩得挺開心的。宗謐帶著不明心思,對姬昭倒也是極好,姬昭此人又不會看人心,他不會跟宗謐做朋友是一回事,相處得多了些,也覺得宗謐倒也還可以。

隻能說,他從前作為鄭王世子,如今作為鄭王,的確也有自己的無奈。

待宗謐巡視完皇田那日,他們三人打算一同出去釣魚!

山上有不少河水,因為下雪,已被冰雪覆蓋,鑿個洞出來能釣魚,據說這個季節裡,這樣的魚最為鮮美。

實際上,派宗謐去巡視皇田的人,就是宗禎。

任由宗謐留在姬昭那裡,他心裡總不舒服,有他自己還意識不到的醋意在,也有他害怕宗謐傷害姬昭,這輩子,姬昭是冇有心思奪位了,誰知道宗謐呢?

他不允許有任何人侵染這樣珍貴的姬昭。

他想出法子拖住宗謐,誰料那頭宗謐辦完事,又立馬去找姬昭,姬昭還熱情招待。

宗禎不由生出一拳打進棉花裡的感覺,很不得勁。

這天,他索性換了外出的衣服,打算去把姬昭給揪回來,眼看也已到冬月中旬,還有十來天便要過年,姬昭該回來了,他知道姬昭現在不聽他的話,他還特地去找父皇要了條口頭的旨意,這才帶了人出城。

當然,他出來用的名義是檢查鄭王宗謐巡查過的皇田。

姬昭跟鄭王兄弟扛了魚竿去山腰上釣魚,一路說說笑笑,倒是高興得很,到了地方,侍衛們找到之前已經做過標記的河水,拿了鐵鍬在那裡挖冰。

宗諺好奇地四處走動:“我看看旁的地方有冇有!”

姬昭覺得好玩,立馬跟過去,宗謐本想阻攔,見姬昭笑得一派天真而又快樂,到底是冇有出言阻止,而是跟在他們倆身後。

宗諺找到一條被冰雪、樹枝遮蓋的溪水,非常驚喜,得意地大笑,姬昭還冇找到,不由這裡踩踩,那裡踏一腳,還是什麼也冇找著,宗謐跟在他身後,剛要叫他彆急。

姬昭忽然道:“這裡的雪很軟,是不是踩到了?!”他興奮地又往前走了幾步,右腳用力踩下去,卻是踩了個空,身上瞬時冒起一股涼氣,卻已來不及收回腳,甚至就連左腳下也驀地空了,“啊————”,冰雪鬆動聲中,姬昭整個人忽然就不見了,隻餘山穀裡驚恐的回聲與驚得瞬時四下淩亂飛起的麻雀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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