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的一塊黑色大理石碑上,鐫刻著四個金色大字‘普度禪寺’,不知為什麼,我心中油然而生一種敬畏感和親切感,竟然佇立在那石碑前,盯著寺院名看了好久。
寺院隱藏在幾個並不高大的小山中,順著傾斜的三級,我心情複雜、忐忑不安地向上走去。轉過一個彎,我的心情頓時一暢,冇想到在這個小山坡上,居然蘊含著一汪碧水。
那是一個人工修繕的小湖泊,四周的堤岸曲曲折折,一條九曲小橋通向湖心的一座亭子。我抬頭看了一眼亭子,上麵的牌坊上刻著三個大字‘放生池’。
我並冇有從九曲橋上走向亭子,而是立在湖邊的堤岸上,靜靜地看著平靜如鏡的湖麵上,不時冒出魚兒吐出一串氣泡又沉回了湖底。
一陣沙沙聲把我拉回了現實,我轉身看到一名身穿灰色僧袍的和尚雙手緊握著一把大掃帚,正奮鬥清掃著放生池邊的枯黃落葉。
那老僧看了我一眼,依舊認真地打掃著。我明白,他看我揹著旅行包,肯定是以為我不是來普度寺的遊客便是香客了。
從放生池邊的石級拾級而上,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大片墨青色的柏油場地。順著山勢而建的褚黃色圍牆上,一個並不寬大的山門出現在我麵前。
我凝視著那山門,不禁心中有些失望。原以為這個普度寺規模很大,冇想到那山門竟然這般小。
我跨入了那高高的門檻,這才發現,山門後兩側各是一個木式廂房。穿過兩則廂房圍成的走道,我一下子驚呆了。
真冇想到,剛纔的山門竟然不是真正的山門。一座氣勢恢宏的建築出現在我麵前,兩側各有一座一米多高的青銅香爐,圓拱形的山門內,笑口常開的彌勒佛正袒胸露肚供在山門中間。
這時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這真正的山門,是向南而開。由於地勢的關係,人們無法從山門的正南麵而入,故而在西側的圍牆上另開了個供人進出的小山門。
這普度禪寺,和大多數寺院一樣,山門的天王殿內,中間供養著彌勒佛的佛像,四周分彆供奉著四大金剛。
小時候進了寺院,我就喜歡看著天王殿內四大金剛的佛像,直覺得高大威猛無比。與同齡孩子不同的是,他們見到神像都會感覺害怕,我非但冇感到害怕,相反還有一種親近感,總感覺神像的眼神似乎都在關注著我。
這些天在網上佛教群中的學習,使得我終於稿明白了四大天王各自的名稱和手持的法定。四大天王民間又稱‘四大金剛’,即東方持國天王,名多羅咜,身白色,穿盔甲,手持琵琶,主樂神;南方增長天王,名毗琉璃,身青色,穿盔甲,手握寶劍,護法神;西方廣目天王,名毗留博叉,身白色,穿盔甲,手持青蛇;北方多聞天王,名毗沙門,身綠色,穿盔甲,右手持寶傘,左手握銀貂,降魔施財之神。
傳說在高大得無法想象的須彌山中有一山名犍陀羅山,山上有四峰,四大天王便各居一峰,護一方天下,故稱四大天王。四大天王還有‘風調雨順’的含義,持劍者風(鋒)也;持琵琶者調也;持傘者雨也;持蛇者順也。
在四大天王麵前慢慢轉過,一眼看後到了後麵的大雄寶殿。但我並冇有急著離開天王殿,我迫切地想看看彌勒佛背後的韋陀菩薩手中所持的降魔桻杵到底是啥樣的。
在此前,雖然我進過好多寺院,但從冇注意到背對彌勒佛而立的韋陀菩薩手中的降魔杵還有所不同,而且不同的持法竟然蘊含著不同的意義。
傳說在佛祖釋迦牟尼涅槃時,邪魔外道施展法力把佛祖的遺骨舍利搶走。這時,韋陀菩薩挺身而出,及時追趕邪魔,奮力把佛祖的遺內舍利從邪魔手中奪回。因此佛教便把他作為驅除邪魔、保護佛法的天神。寺廟中供奉韋陀,常常使他的塑像站立在彌勒佛像背後,麵向大雄寶殿,護持佛法、護助出家人。
韋陀菩薩手持金剛降魔杵,寓意著摧邪輔正、除魔衛道。他手中所持金剛降魔杵在不同的寺院中分彆有三種不同的姿勢,分彆代表不同的含義:其一、韋陀雙手合什,降魔杵橫在胸前,這也表示合什歡迎外來的僧人在這個寺院掛單常住,這是十方叢林寺廟標誌之一;其二、手中的降魔杵是觸地而立,降魔杵觸地是暗示這個寺院資金、物資雄厚猶如大地,能夠承受外來僧人在這個寺院掛單常住,也是十方叢林;其三、韋陀的降魔杵則或扛於肩上,表示此寺為子孫寺廟,不歡迎外來的僧人在這個寺院掛單常住。
看到普照禪寺天王殿內的韋陀菩薩手持的金剛降魔杵,我不禁暗自歡喜。那韋陀菩薩塑像麵目和善,雙手合什托著降魔杵,這就說明這普度禪寺果然是一名寺大名、十方叢林。其實,我最關心的還是想看看這韋陀菩薩的塑像和我夢中見到的金甲神將或者那個黑甲神將是不是相像。
我看了半天,覺得兩者大為不同,似乎我夢中所見的麵目猙獰些,而這裡的韋陀菩薩顯然和善了好多,心中說不出是歡喜還是失望。
出了天王殿,一股清香撲鼻而來。這並不是香燭的味道,偌大的庭院中,左右各栽著一棵兩人多高的桂花樹,上麵掛滿了金燦燦的桂花。
庭院兩邊俱是木式結構古色古香的兩層樓房,那雄偉的大雄寶殿因為依山而建,要攀爬十幾級台階才能進入,故而顯得格外恢宏。
在大雄寶殿中轉了一轉後,我正拜在釋迦牟尼那高大的佛像前,忽然聽到大雄外的庭院中傳來了幾個女子的說話聲。
走出大雄寶殿,我驚訝地發現,居然有幾個女子端著塑像盆,裡麵裝著換洗的衣服,立在桂花樹下說著話。寺院中進入女香客,這並不奇怪,然而她們為何這個樣子出現在寺院中?似乎象是在這裡生活一般。
我楞了一會,這才醒悟過來,她們應該就是佛教群中提到的進寺清修的女居士。我有些憤憤不平,聽他們說過,居士在寺院中清修,也不應該衣著隨意地出現在大雄寶殿前,這是對佛祖的大不敬。
唉!管她呢,我現在落魄之中,哪有閒心管這等事。或許正如佛祖所說的吧,末法時期,信佛者雖眾,可很少有人真正在學佛、悟佛。大多數寺院為了香火錢,早已壞了許多我們傳統觀念中佛教的許多規矩。
看來處在深山中,名聲卻不小的普度禪寺也未能免俗。我心中湧起了一陣失望,然後這失望立即便煙消雲散。我驚訝地發現,眼前這幾個女居士,竟然年齡都並不大,皆像三十左右的少婦,頗有幾分姿色。真該死,在佛門聖地,我居然會動了色-欲之心,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看到大雄寶殿一側的木房內,裡麵的桌子邊坐著一個戴著眼鏡的年青僧人,門邊掛著塊小小的牌子‘知客處’。我猶豫了一下,跨進了知客處,那個年青僧人站起身來,對著我躬身雙手合什說道:“阿彌陀佛!施主有什麼事嗎?”
我也雙手合什道:“師傅,請問一下,外麵這幾個人是在這裡清修的居士嗎?”
那年青僧人疑惑地看了看我,緩緩地點了點頭。我見他起了疑心,趕緊說道:“師傅,我是在網上學佛的,也想到寺院受戒成為一名居士。師傅,我能在貴寺小住幾天嗎?”
知客僧道:“阿彌陀佛,小僧慧明,奉方丈之命,專門接待來寺的香客和居士。施主,如果你還冇受戒成為居士,想在本寺小住的話,能否交納一些膳食費?”
聽得慧明說住在寺院中一天需要交納二十元,我心中大喜,這可比我住在外麵的旅店中便宜多了,身上餘下的錢,足夠我住上一段時間了。
慧明師傅幫我登記了一下,拿著一把鑰匙道:“墨施主,請跟我來!”,我趕緊跟在他後麵,向對麵的廂房走去。
慧明邊走邊說道:“墨施主,你現在還冇受戒,不是居士,可能有些寺院的規矩你不知道,我得給你講解一下。住在我們寺院中的居士,起居都得從僧人製,早上和晚上,在大雄寶殿中得各一課。另外,用膳的事你得留意一下,一日一餐,過午不食!”
我驚訝地道:“一日隻一餐?那豈不要捱餓?過午不食又是什麼意思?”
慧明師傅嚴肅地道:“早上十半半開始,寺院中會提供素齋。如果過了午時,那你隻能餓一天了,因為按照我們佛門的說法,午時之後的飯食是用來祭奠亡靈的,也稱為鬼餐。你們俗世之人,總誤認為我們僧人很清閒,其實我們每天要做很多功課,還得唸誦許多經文。對了,彆指望寺院中會給你提供早餐,我們僧人和居士,一天隻能吃一頓,隻有年老體弱的僧人,得方丈許可,纔可破例早上喝點稀粥。”
他看了看我的旅行包道:“墨施主,既然住在本寺,就得遵守寺院規矩,不得自帶食物偷食,更不能帶葷腥之物進寺院,你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