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婉卿明明看到他滿臉怨念、氣得不行,最後還是屈服了,忍不住低笑出聲,真是能屈能伸的典範。
晏景舟早已冇了脾氣,又問了句:“你真不準備迴避一下?”
莊婉卿輕輕點頭,回道:“肯定要迴避啊,但我迴避也就轉瞬間的事兒,你現在讓綠萼進來也可以。”
言畢,她抬頭看了眼屋頂,似乎在目測高度,而後輕輕一躍,整個人騰空而起,躍上房梁。
晏景舟怔愣了下,還未反應過來,就看到一抹紅影倏然飄起,眼前的姑娘就這樣消失在自己麵前,怔怔地抬起頭來,就看到趴在房梁上的姑娘,正笑吟吟地望著自己,明眸漾著光,熠熠生輝。
他忽然大受打擊,想當初自己想要迴避聽一聽這丫頭和趙嬤嬤的對話,得躲在衣櫃裡麵,而他名義上的媳婦,就這樣輕輕踮腳躍上房梁,不必躲在櫃子裡。
區彆之大,讓他直觀地感受到自己比姑孃家弱,雖然他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
晏景舟深吸一口氣,馬上換了一副表情,陰沉著臉,不悅之色顯而易見,而後去喚了綠萼進來。
綠萼方纔就發現了兩位主子鬨了彆扭,此刻看到縣馬爺麵色不虞地將自己傳進來,隱約知道自己為何被傳進來。進屋後,她下意識張望一下,冇看到縣主的身影,不由有些緊張。
她微微福了福身,忐忑不安地問:“縣馬爺,您喚奴婢進來,不知所為何事?”
晏景舟板著臉坐下,沉聲道:“綠萼,你跟在卿卿身邊那麼久,她的事想必你也都清楚。”
綠萼微怔,旋即如實答道:“隻要縣主冇有特意隱瞞的,奴婢都知曉。”
晏景舟頷了頷首:“那好,等會兒你就將你知道的說出來。”
“縣馬爺,這個請恕奴婢不能從命。”
綠萼想也不想就拒絕,說完瞧瞧抬起眼眸,就看到晏景舟臉色又沉了幾分,目光也陰沉沉的,那冷眼刀子往自己身上一掃,如凜冽寒風颳過,她忍不住哆嗦了下。
半晌後,她雖心中忐忑,卻還是不卑不亢地回道:“奴婢是縣主的人,對縣馬爺奴婢也可以做到丫鬟的本分,但卻無法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儘,除非得到縣主的允許。”
這倒是個忠心耿耿的丫鬟。
晏景舟眼底掠過一絲詫異,手指輕敲著桌子,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語氣淡淡地問:“那就是說,我即便問你有關於卿卿的任何事,你也不會回答我?”
綠萼搖了搖頭,老實巴交地回答:“那得看縣馬爺問的是什麼,若不是對縣主不利的,奴婢自然能如實相告。”
晏景舟一瞬不瞬地望著她,語氣篤定道:“今日在有間茶館發生的事,是否確有其事,想必你肯定清楚。”
綠萼先是一愣,旋即搖了搖頭,如實答道:“這個奴婢不知道,但奴婢可以肯定的是,縣主和房小將軍冇有任何私情,縣主心悅的人自始至終都是您。”
聞言,晏景舟輕笑一聲,臉色繃緊,語氣咄咄逼人:“你既然說不知道他們是否真的相擁在一起,又如何肯定他們之間什麼都冇有?”
綠萼聽後愕然,緩緩抬起頭,茫然不解地望著他,瞧他薄唇緊抿,臉色難看得緊,眼裡氤氳著怒意,彷彿是醋著醋著生氣了?
下一刻,綠萼反問道:“縣馬爺,您以前說相信縣主,難道都說在哄騙縣主的不成?縣主若是對房小將軍有意思,如今已經是房家少夫人了。”
在她看來,房小將軍才能出眾,年輕有為,年紀輕輕已經有了官階,家中人口也簡單,母親還是縣主的姑母,房夫人對縣主是百般疼愛的,房小將軍對縣主也一往情深。
縣主嫁給房小將軍,其實比嫁給縣馬爺好,因為縣馬爺即便才華橫溢,對縣主百般疼寵,可家宅不算安寧,繼母馮氏不是個省油的燈,馮氏生的一雙兒女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嫁過去就得麵臨這些糟心事。
可她覺得隻是她覺得,主要還是看縣主,縣主心悅之人是縣馬爺,當初國公爺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國公爺心儀的女婿是房小將軍,可縣主一直都在極力爭取,縣馬爺也證明瞭自己的能力,國公爺這才鬆口。
晏景舟聽後愣住,意思就是房玉澤與莊婉卿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房玉澤心悅莊婉卿,而莊婉卿心悅他?
綠萼看了晏景舟一眼,見他在沉思,忍不住逾矩多嘴一句:“縣馬爺,您莫要多想,房小將軍心悅縣主,那是他的事,可最後娶縣主的人是您,縣主心裡也隻有您一人。”
綠萼說著頓了頓,想了想又接著說:“至於那趙大公子的話,八成是假的,即便是真的,那也肯定有什麼誤會,縣主平時與房小將軍相處都是恪守禮教規矩的,得知房小將軍的心意之後更是避著房小將軍,冇給過房小將軍任何機會。”
晏景舟沉默片刻才頷了頷首,而後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話音落下,他發現這迴應乾巴巴的,似乎有些敷衍,又補充一句:“你吩咐廚房今晚做甜酸排骨和糖醋魚,卿卿喜歡吃。”
聞言,綠萼便知縣馬爺冇有再懷疑縣主的心,心頭也鬆了一口氣,忙點頭應了聲“是,縣馬爺”,有房小將軍那麼優秀的追求者,縣馬爺會患得患失也正常的,隻要倆人解開誤會就好。
在綠萼出去前,晏景舟又吩咐道:“晌午都快過去了,你讓人擺膳吧。”
綠萼應了聲,朝他福了福身退出屋子。
晏景舟見綠萼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才抬頭看向房梁,隻見莊婉卿一手扶著房梁輕身一躍,火紅色的裙襬在半空中蹁躚,衣帶飄揚,身姿輕盈飄落,嘴噙明媚笑容,仙姿佚貌,明豔不可方物,宛若墜入凡塵的芍藥仙子,轉瞬間平穩落地,站在自己麵前,他一時怔愣。
莊婉卿正為自家丫鬟的忠心而高興著,瞧見他這神情,收斂起笑容,皺了皺眉:“晏景舟,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聞聲,晏景舟回過神來,神色不自然地輕咳一聲緩解尷尬,煞有介事地回道:“瘋丫頭,你下回還是彆這麼跳下來,跟隻撲棱蛾子似的撲棱下來,極不雅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