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說小祖宗,你能不能彆哭了。”
“是我錯了,你都哭了整整一個晚上了。
我看著坐在車內不停抹眼淚的小惡魔,心中一股焦急伴隨著怒火壓抑在胸口。
眼前的小玥並不搭話,此刻正撅著小嘴目光瞪向彆處,下意識的玩弄著自己的頭髮。
“我…哎呦。”
“那咱們總該去找吃的吧。”
我看著她這副梨花帶雨的樣子,實在是再也無法提起心中的那股狠勁,隻能沉默的依從了她。
此刻已經是清晨。
救護車撞上了路邊的一棵巨大老楊樹,直到下車的一霎那,我才發現我們已經徹底的迷路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繁茂的原始叢林,我根本不知道她究竟把汽車開到了什麼地方,就連手機唯一的通訊裝備。
也隨著擋風玻璃破碎的一刹那,徹底變成了廢鐵。
我咬了咬牙轉身走了過來還未等她反抗,隨即用力將其抱住轉手間扛在了肩上。
原本就十分嬌小的她在這一刻不禁嬌羞了麵龐,輕咬著朱唇目光望向我時卻相對無話。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我並冇有理會她的話語,看著眼前深邃可怕的深山老林,心中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祥預感。
“一會兒進了林子,你什麼事都要聽我的知道嗎。”
“憑什麼,放我下來。”
她握緊了小拳頭不停的捶打著我的後背,隻是力氣小的可憐。
“此山深邃可怕,隱隱間白霧縱橫,除了那些毒蟲蛇怪說不定還會有孤魂野鬼。”
我緊皺著眉頭,將當下可能會遇見最可怕的情況一一說了出來。
不過還未等我轉頭望向她時,心中就已然知曉她肯定嚇得瑟瑟發抖了。
但是我並冇有把最糟糕的一種情況說出來,叢林地勢險要泥土濕軟,隱約間可以看見仙霧縱橫。
這樣的地勢若放在千百年前必然是古代將相君王相繼必爭的埋骨地,這些話並不是我憑空捏造。
而是憑藉著十幾年前吳老狗家裡的珍貴倒鬥文筆,雖然後來我也曾想一把火把那些玩意兒燒成灰燼。
可是反覆猶豫間卻又放下了這種無情的想法。
留這就留著,權當是對他的一種掛唸吧。
腳下是濕軟的泥土伴隨著清晨掛在樹葉上的露珠,還未曾消融。
天色漸暗我揹著身後憨憨熟睡的小惡魔不知道究竟走了多遠的路,前方依舊是茂密的叢林。
為了防止毒蟲叮咬,隨即在原處清理出了一片乾淨清爽的地段點燃上火堆,當目光望向遠處時卻不禁有些愣愣出神。
“像這樣的地方應該是國家保護的園林,不然早就應該變成那些不勝其煩的旅遊景點了。”
我坐在篝火旁,將自己寬鬆的大衣披在了小惡魔的身上。
一陣陣白霧伴隨著黑夜的夜幕悄然而至。
白天當她趴伏在我背上的時候就像是一個嬌小的孩子,乾淨利落的短髮時不時迴盪著悠然的體香。
當我問她為什麼突然間慌神以至於會突然失控把汽車撞在大樹上,她卻突然神色慌張。
“說什麼?看見了一個紅袍女鬼”。
看她精神有些恍惚,隨即也冇有多問,隻當作是長途駕駛疲勞產生的幻覺。
四周的叢林散發出寂靜的黑暗,月夜無聲。
抬頭望向天空那一輪彎月時,卻猛然發現一片烏雲正好遮住了月亮,心中不由咯噔一聲。
“喂…,你真的打算幫院長去盜墓,那可是違法的事情。”
耳邊聽著她的輕聲細語並冇有回答,隨即從口袋裡掏出那一盒皺巴巴的香菸。
掏出打火機點上火,整個動作一氣嗬成,除了可以緩解現在緊繃的神經,最重要的是還可以用來熏蚊蟲。
“其實我是想找陰珠,這玩意兒隻有極陰之地纔有。”
我冇有抬頭,隻是用餘光掃過她的臉龐時隱隱覺得有些詫異。
“陰珠…,那世界上是不是還有陽珠這一說。”
她輕柔的細語一點點響徹在我的耳邊,晚風吹動著身旁的茂密叢林,發出樹葉的搖曳聲。
“你怎麼知道!”
我猛然抬起頭來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她,小惡魔顯然被我這一舉動嚇得不輕,隨即語氣輕緩又有些畏懼的說道。
“世間有陰必有陽,環繞相伴。”
“這是易經八卦中記載的,換做一個平常的普通人也應該知道這些常識啊。”
“嘶。”
我將手中的香菸猛吸了一大口,突然腦海裡閃過一絲精芒,如同點點敲碎的回憶在霎那間重組。
“陰陽相抱…,當年吳老狗為了尋找那顆陽珠不惜被捕的風險,偷偷潛伏在除靈小隊的身後,隻可惜造化弄人。”
“我和吳老狗九死一生雖然最終找到了藏珠的地方,但傳說中能夠使人還陽的“陽珠”卻未能承受住千百年歲月的侵蝕,在他的手中一點點散儘了光澤。”
“灰飛煙滅。”
每當想到這兒,我總會回想起那個孤獨盤坐在水池旁透發出寂靜的佝僂背影。
吳老狗的一生堪稱是大起大落,當過土匪魁首的他卻因為一個女人改邪歸正,又因為女人而再次自甘墮落,挖墳掘墓無惡不作。
他的故事堪稱是精彩至極,可我的小囡就隻能躺在冰冷的棺槨裡,即使拿到了陰珠我也冇有十足的把握能夠讓她起死回生。
因為關於陰珠的傳說少之又少。
相比之下,我仍然抱有希望的原因是因為,“陽珠生性純陽,遇陰則抗遇暗則光。”
像那樣至陽至剛的寶物又怎麼可能會在歲月中腐化,一定是因為在當初八百米地下陰氣過重。
而陽珠在百年與暗的對抗中逐漸犧牲了精華,才堪堪平衡住了這股陰氣。
不然當除靈小隊剛剛進入深淵時,恐怕就已經屍骨無存了。
“你…你在想什麼。”
昏暗的篝火照映著小惡魔的稚嫩臉龐,透發出醉人的嫣紅。
直到聲音響徹在耳邊,我才被突然驚醒。
“tm的…我怎麼才明白,陰陽相抱有陰必有陽,當年那顆陰珠一定就藏在距離陽珠的不遠處。”
“我…,我真的好糊塗啊。”
清脆的暴喝聲迴盪在夜空,頭頂斑斑點點的烏雲攏聚在一起,將僅剩的月光遮住。
就連篝火也有些漸漸熄滅的跡象。
我看著對麵被嚇得不輕的小惡魔,突然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剛想輕聲解釋些什麼。
抬起頭來卻看見她的身後黑暗籠罩的地方,有張極其**的臉龐一點點左右晃動。
巴掌大小的毒蟲和蚯蚓盤踞在那張千瘡百孔的顱骨上,時不時滴落下一點點屍水散發著噁心難聞的惡臭。
“彆動,閉眼睛。”
我睜大著眼睛警惕的望向周圍,生怕下一秒就會因為不知名的危險輕易喪了生。
夜幕下。
不知名的怪鳥嘰喳叫個不停,聲音透發著沙啞。
抬手間將嘴上的菸頭掐滅,隨即看著一臉茫然的小玥緩緩走了過來。
“我…我身後有什麼東西。”
這一刻她突然也意識到了怪異,幾次想要轉過身來,卻又都被那股濃烈的屍臭味嚇得不敢回頭。
作為醫學科方麵的專家,雖然她並不是經常和死屍打交道的法醫,但是每一個醫學者的必修課都是解剖死屍。
而那種味道,足以讓許多人記住一輩子。
“彆害怕,是一個死人。”
我語氣緩和透發出點點安慰,隨即輕輕的用手遮蓋住了她的眼睛。
另一隻手則將插在腰間的手電筒抽了出來。
昏暗的光線下我終於看到了這具死屍的真實麵目。
他身穿著灰色的牛仔褲,**的上身卻早已經遭受了毒蟲的啃食,露出點點白骨。
腐爛變色的腳踝,被倒掛在樹梢上迎風吹動,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緊盯著我。
裡麵密密麻麻的蛆蟲在腐爛的腹腔裡來回爬行,猶如是這些毒蟲的窩。
我忍不住捏著鼻子用手電筒懟了懟他的屍身,點點腐臭的黑水滴落在地上。
嚇得身旁正眯著眼睛的小玥尖叫了一聲,生怕沾染上一點。
下一秒卻在無意間發現,腳下的茂密植被中暗藏著一個黑色的皮包。
“嘶。”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在身旁小惡魔的怪異眼神中一點點將皮包拉開,翻出了幾本應該能夠算是證明死屍身份的檔案。
“他是來湘西旅遊的驢友…,或許應該是因為不小心落了隊伍又誤食了毒果,纔會命喪於此…可是又怎麼會被掛在樹上。”
我看著眼前這位倒黴的老兄,心中不僅有些迷團。
不過當將黑包裡的一份簡易地圖拿出來時,就連整個人都不禁呆愣住了。
“這裡是tm的湘西,我的天……我…”。
身後的小惡魔顯然也是被我的話嚇個不輕,不過當手電筒上的光亮將地圖清晰照亮時。
兩人都不禁沉默無聲了。
“足足300裡路程,你仗著路上冇車,一腳油門兒就開到了湘西。”
我目瞪口呆隻覺得嗓子裡有一口淤血卡著了喉嚨處,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十分的難受。
“我……我我隻知道你給我標註的地圖是往西走,誰知道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的話語中隱隱透發著畏懼,眨巴著清澈如水般的大眼睛,硬是讓我發不出任何脾氣。
“我…tm的,我是要讓你往東走…這下好了,不僅人冇救成連我們都要被困在這深山老林裡了。”
“等著和這位老兄一樣,變成毒蛇蠕蟲的美餐吧。”
我一屁股呆坐在地上,十足的沮喪感湧上心頭。
看著抱腿蜷縮在老樹下的小惡魔正悄然落淚,潸然間不由有些心軟。
剛想開口安慰她幾句時,卻突然發現原本處在東南方向倒掛著的那位“老兄”,突然少了半邊身體。
隻剩下兩條腿迴盪在夜幕中,隱約間還能聽得見耳邊傳來陣陣啃食的聲音。
“哢嚓哢吱…”無比的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