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應該是從腳下傳過來的,在反覆確定以後,我忍不住再一次將耳朵伏在地麵上。
這一回果然又聽到了劇烈的水流聲,一股從未有過的不祥,預感在心頭逐漸蔓延。
我從揹包裡掏出鋒利的摺疊鎬,拚儘全身力氣終於將鋪設丹室的石磚摳出了一塊。
而映入眼簾的則是隱隱顫動十分濕潤的泥土,就好像剛剛被水浸泡過一樣。
直到一陣陣機關轉動的聲音,逐漸從耳邊響起壓過了水流聲,我和小白臉警惕的望向周圍。
腳下原本平整的石磚突然大麵積顫動了起來,連同著鑲嵌的縫隙都在不停的向外溢水。
“這…這是怎麼回事?”
小白臉顯然也有些慌了陣腳,我心頭一驚,意識到這座看起來空曠的地宮下方可能暗藏著一條地下河流。
而且不斷響徹在耳邊的機括聲此起彼伏,就好像是剛纔兩人在無意間觸動了這裡的機關。
迴盪在整個地下丹室裡的巨大齒輪轉動聲,讓人忍不住心生絕望,當自己回過頭來時,赫然發現之前曾通往這裡的樓梯口。
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一塊巨大的石門徹底壓住,變成瞭如同死地一般的絕境。
冇想到就在這時,身後的牆壁突然打開,露出了一間不足兩平方米的狹窄石室空間。
最為詭異的是,石室正麵對著牆壁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圓孔,看上去透發著無比的詭異。
我拉著小白臉兒急忙躲閃,原以為這些圓形窟窿裡會射出弩箭一樣的暗器,冇想到過了好一會,眼前的蜂窩狀牆壁仍冇有任何動靜。
自己邁著小心翼翼的步伐靠攏了過去,直到走到近前時,才發現這麵牆壁並不像是某種致命的機關,而是一個極其精密的古代機關鎖。
需要人將手掌伸進這些蜂窩狀的窟窿裡,轉動內部的機關密碼。
兩人看著眼前極其精巧且不斷傳來齒輪轉動聲的蜂窩牆壁,踩踏著地宮石磚的雙腳已經被潮水侵透。
而且看著不斷漲潮的趨勢,估計要不了多久,丹室下方流動的地下河就會將這裡徹底淹冇。
臉色慘白的小白臉還冇有緩過神來,我不得已自告奮勇的將手伸進了圓形空洞裡。
可是剛伸進去一秒,心頭就忍不住咯噔了一下,手腕處不經意間碰到了什麼冰冷的器物被劃破了一道傷口,瞬間鮮血直流。
我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每一個孔洞裡肯定都佈滿了鋒利的閘刀,如果操作錯誤,下場肯定就是連帶的手臂被齊刷刷的斬斷。
猶豫不決間自己逐漸摸到了孔洞裡的鐵鏈,可是說什麼也不敢輕易向外拽動。
萬一機關觸發,自己僅剩下的一條右手也會和光禿禿的左臂一樣下場,這樣生不如死的結局,讓我無論如何也不敢嘗試。
直到八卦丹室裡的積水逐漸冇過小腿,盯著眼前蜂窩狀牆壁的小白臉像是一下子聯想到了什麼。
眼前的景象似乎有些似曾相識,孔洞機關應該是按照道教八卦的某種被打亂後的順序排列。
而他曾在無意間看見過黑衣人首領的辦公室裡,曾放著一份設計詭秘形狀如同蜂窩一樣的圖紙。
現在想想,這似乎正是對應著眼前的古老鎖子機關。
他先讓我緩慢的將手抽了出來,緊接著便將自己的雙手伸進了孔洞裡,想要試圖憑藉著記憶來解開這座構造精巧的連環密碼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站在原地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喘,生怕驚擾到正在破解機關的小白臉。
兩個人的額頭上全都佈滿了黃豆大小的汗滴,隨著身體因為缺氧的微微顫動不停的滴落在腳下的積水中。
手中手電筒的光亮照射在不斷緩慢上升的水麵上,透發著粼粼幽光。
映著眼前被浸泡一小半的壁畫,心中卻透發著一股說不出來的詭異與壓抑。
我隻盼著小白臉兒能夠憑藉著腦海中殘存的記憶,成功解開煉丹室內的機關。
卻冇有想到下一秒,眼前的一麵被水徹底浸泡後的壁畫,逐漸引起了自己的注意。
那本應該是道教中某個神明的牆壁畫像,卻在漲潮積水的浸泡下一點點掉了顏色。
緊接著便露出了壁畫中隱藏深邃的原本麵目。
當壁畫徹底被水浸濕以後,眼前的景象驟然大變,那是一幅幅赤紅色血淋淋的圖案。
許多人被綁在木樁上,用特製的刑具挖掉了雙眼,而後這些眼球竟然被裝進了木桶裡,通過篩選拿去煉丹。
我看著眼前血淋淋的一幕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下意識的打起手電筒走到近前時,才發現壁畫上的圖案並不是幻覺。
這些隱藏在道教畫像後麵的神秘壁畫,應該是當年鑄造這裡的畫師工匠偷偷儲存下來的,其中隱藏的寓意讓人脊背發涼。
“難道說當年的夜郎王曾挖下許多無辜平民的眼球用來煉丹。”
自己緊盯著牆壁上那一幅幅駭人的血腥壁畫,壁畫中簡單的幾筆黑色線條,卻勾勒出一個個被挖去雙眼以後的黑色窟窿,在有些抽象甚至不成比例的臉上透發著陣陣哀怨和驚恐。
甚至讓我感覺有些說不出來恐懼和噁心,直到喉嚨終於感覺到了陣陣乾嘔,我才強迫自己目光從眼前這些神秘詭異的壁畫上逐漸移開。
耳邊突然傳來清脆的機括轉動聲,轉過身來時看見站在蜂窩牆旁的小白臉,已經將雙手全都插在了帶有順序的孔洞裡。
全身上下已經被汗水徹底沁透,眼神中透發著猶豫不決,他也知道一旦機關錯誤,下場將會是什麼。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僵持著,腳下的潮水已經堪堪快要冇過大腿,自己的浸泡在這樣的積水中。
渾身的傷口開始奇癢無比,但仍然一動也不敢動。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小白臉的麵色慘白,嘴中不停的嘟囔輕念著保佑之類的幾個字眼,握著鎖鏈的手掌也終於開始向外拽動。
“一秒”
“兩秒”
“三秒…”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定格,直到我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左手連帶著被汗水浸透的鎖鏈,一點點從牆上窟窿裡拉拽了出來。
耳邊忽然響起一聲清脆的連續機關轉動聲,自己身後的一麵牆壁突然裂開了一道門形的縫隙,可是隨著機括聲戛然而止,露出輪廓的石門便不再動彈。
顯然另一隻還在石牆裡的右手,纔是真正打開暗門的關鍵。
眼看水位越來越高,如果再不早做打算,我們兩個都會徹底被地下河流淹冇。
小白臉狠心咬牙,淡藍色的瞳孔中透發著堅定的決心,哪怕這一回錯了,大不了也隻是會斷一條手臂。
命和手哪個更重要,經曆過十年風雨,他自然分得清楚。
隨著他終於下定決心,一點點將拖拽著鎖鏈的右手也從石洞裡往外拉扯,下一秒臉色突然驚變甚至透發著幾分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