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盯著他逐漸舉起的染血狼牙棒,而目光一點點向上跟隨。
他將手中的長柄兵器在黑暗中緩緩舉過頭頂,彷彿已經是在無意間瞄準著我的腦袋。
隻要著用力揮下去,我便如同久經沙場時無數個被他用狼牙棒敲碎了頭顱的敵人一樣“身首異處”。
可是我好歹也算是經曆過風浪的人,麵對再詭異再驚悚的事情也不見得會如同常人一樣,瞬間失去思考的能力。
漆黑的光線下能見度幾乎為零,隻有他身上散發出的濃重殺氣和依稀的輪廓站在我麵前。
來自於身後鏡子探出的那條手臂像是一瞬間得到了絕佳的時機,拚命的拉扯著我的腳踝不讓我動彈。
此刻我的樣子十分狼狽,就如同在古代刑場裡跪在地上等著被斬首的刑犯。
隻有僵硬的脖子順著他手中狼牙棒的位置一點點揚起,就連目光也在緊盯著同一處。
“啊啊啊…。”
我暴喝了一聲扭轉著身軀終於在他輪出鐵棒之後,堪堪避過了這沉重的一擊。
“砰。”
足有百餘斤重的錘頭擊打在身後側的鐵門旁,發出一聲無比沉重的悶聲巨響。
單瞧這力道倘若砸在大理石上也必將四分五裂更不要說我這血肉之軀。
隻是還未等我來得及多想,迎麵而來的又是一錘。
狼牙棒鋒利的利齒在空氣中劃過一絲輕微的破風聲。
隻是這一擊實在太過突然,我還未來得及準備便拚命扭轉身體的方向,想要避過要害。
“噗。”
我被這股巨力瞬間砸飛了出去,迎空吐出一大口鮮血。
緊接著便是“啪”的一聲,身後的水銀玻璃被我的身體撞了個粉碎。
而玻璃的後麵似乎並不是實心牆壁,還未等我穩住身形反應過來,整個身體便一點點順著玻璃後麵的暗道壓塌了進去。
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就連意識也透發著沉重的倦意。
“嘶…”
我閉眼前的最後一秒,倒吸了一口冷氣隨即徹底的癱倒在了地上。
眼前的景象伴隨著腦子裡的畫麵,在一點點模糊著。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躺在馬路的中央,看著夜空中那一輪詭異的圓月不禁揉了揉腦袋。
“滴滴…”
“tm的大半夜就碰到酒鬼,不要命了你。”
一聲清脆且刺耳的汽車笛聲響徹在我的耳邊,我急忙跑過了馬路。
聽著身後司機發出的莫名辱罵聲,腦子裡不禁有些空白。
“…我這算是逃出來了嗎,”
我自語了一聲,看著四周燈火通明的街景十分繁華。
遠處高樓裡的宿舍燈亮起卻看不見走動的人影,就連街道上也是空無一人。
正當有些疑惑時卻聽見手機裡的鈴聲突然響徹了起來。
我將信將疑的將手機掏了出來,看著上麵顯示著不知名的陌生號碼,打心裡竟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
正當我自己猶豫著要不要接聽電話時,卻看見在遠處馬路邊上有一位衣衫單薄的老伯,正傷心欲絕的往腳下的鐵盆裡燒著紙錢。
旁邊還放著一個慘白色裝飾花圈的靈牌位。
看著眼前陌生的街景我心中不由升起一絲慌亂,這麼半天終於看見了一個大活人怎麼能夠錯過。
我也顧不得道路上急速飛馳的車輛,腳下的步伐逐漸加速,直到兩旁的景物一點點向身後消退。
我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隻是究竟是哪裡不太對勁,我又說不上來。
再次睜眼時卻發現自己來到了他的身旁,聽著他沙啞的嗓音迴盪在耳邊,心裡不由得有些顫抖。
“女兒啊,你死的好慘啊…”。
他低著頭依舊在往腳下的火盆裡填著黃色的燒紙,星星點點的灰塵燃燒出鐵盆外,竟被一股莫名的旋風緊緊纏繞在一起。
草叢旁道路兩邊的路燈上,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我盯著他鐵盆裡的火焰過了許久,才猛然驚醒了過來,隨即下意識的小聲開口問道。
“大伯請問您家裡什麼人去世了嗎。”
他冇有答話,而我也如同夜幕下的空氣一樣在黑暗中毫無存在感。
原本我都已經組織好了下一句的語言,卻不曾想被他直接漠然無視了,彷彿眼前的自己就像是夜幕下吹過的陰風,根本無法引起他的關注。
我站在身旁看著他穿著著白色的背心,從身後望去,發現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隻是一直看不到正麵。
手裡緊握的電話終於不再顫抖。
“呼…。”我隱隱的歎了口氣,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對於這一個錯過的電話竟心存著畏懼。
“嗚嗚…年輕人…,我女兒死的好慘啊,他找了一個嗜賭成性的丈夫,每天就知道打麻將。”
“今天碰巧趕上我女兒難產,他居然都不管不問,可憐我女兒七竅流血死的好慘…嗚嗚嗚”。
他一直在低著頭哭泣著,聲音悲涼中透發出嘶啞,迴盪在這寂靜無人的夜空中卻有一股莫名的詭異感在心底蔓延。
我原本隻是想問路去無意間看到他覺得如此傷神,剛想忍不住安慰他幾句。
手裡的電話便再一次傳來了巨大的響聲和震動,這一次彷彿是有人將手機貼在了我耳邊。
清脆的響鈴聲震耳欲聾,每一個音符都彷彿能隔著筋骨刺進我的心裡。
我看著手機上那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心中有些猶豫不決,這次足足過了一小陣。
最後一秒,我終於強忍著來自於心頭的那股懼意咬牙按下了接聽鍵。
伴隨著手機裡傳來的陣陣提示音,時間彷彿過的十分漫長。
“你好,是甘思誠先生嗎。”
“你的太太在我們醫院正在難產大出血,麻煩您趕快過來一趟。”
電話匆匆掛斷,而我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愣在了原地,腦子裡的思緒卻不禁變成一片空白。
“我的太太…,我還冇有結婚。”
“會不會是小囡…。”
我自語了一聲竟有些發自心底的喜悅,每當想起她的時候緊繃的神經總會鬆懈下來,甚至是忘了思考。
迷茫的抬起頭來望著眼前空蕩卻繁華的街景,猩紅色的字幕顯示在馬路對麵的正前方。
那是一家看上去有些老舊的婦產醫院,懸掛在樓頂的燈牌在夜幕下散發出微弱的燈光。
我內心中的直覺告訴自己,小囡一定就是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