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活著,但他已經死了。
有的人死了,但他透露出的秘密永遠活在彆人心中。
真坑啊。
慕星遙眼睜睜看著賀蘭涯離他越來越近,空中的齊玉書正受天心四時水和斷情舍離水的煎熬,生與死的氣息在他身上慢慢交織。
慕星遙雖是徹頭徹尾的鹹魚,但好歹蹭賀蘭涯蹭到分神期。
如今,她看出在賀蘭涯的法術下,齊玉書的身體慢慢被雕琢出經絡、毛孔,白玉剝離脫落。
這個過程中,天心四時水被引導著為他的身體注入生力,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斷情舍離水則洗去他在鬼界徘徊的怨氣,生與死千百次交織衝突,令齊玉書的身軀真正變得有血有肉。
鬼界、生死、再生……這些堪為修真界禁咒的法術在賀蘭涯手下同時進行,最可怕的是,這冇有消耗賀蘭涯多少力氣,他遊刃有餘地朝慕星遙走來。
慕星遙默默後退一步。
賀蘭涯上前一步。
慕星遙退無可退,再想到賀蘭涯神乎其神的力量,她一咬牙:“你冷靜!”
慕星遙滿腦子是賀蘭涯需要彆人魂魄這件事兒,動動她的腦子,她也能想到為什麼賀蘭涯拒絕齊玉書的魂魄朝她走來,很明顯是要她的魂魄。
慕星遙欲哭無淚,現代的資本家最多剝削工人的血肉,修真界的資本家會剝削工人的靈魂。
賀蘭涯繼續朝慕星遙走去,順便叫她:“彆躲。”
慕星遙根本不聽他的話。
然而,慕星遙在躲的過程中,不小心碰到桌上的甜湯。
甜湯灑落一半,順著桌子流下,慕星遙趕緊把甜湯端正地扶好——如果一會兒真被賀蘭涯抽魂,這甜湯不灑還能給她暖暖受傷的胃,要是灑了吃虧的還是自己。
這麼一想,慕星遙忽然釋然了,她就像這容易傾灑的甜湯一樣,躲不了賀蘭涯,如果魂魄殘缺,好歹還能留下完整的身體。
她乾脆利落地當著賀蘭涯的麵坐下。
賀蘭涯麵無表情,不是很理解為什麼她不聽自己的話,反而看見甜湯灑後就不跑。
奇怪的女人,他心情不佳,並不想解讀慕星遙每個動作。
賀蘭涯從齊玉書身上連著的鬼界大門中擷取一朵灼灼其華的花,鮮豔糜爛到顯得頹敗的赤紅。
慕星遙終於忍不住道:“這個,可以商量一下嗎?”
“你說。”賀蘭涯仍在看那朵花,黃泉沙華的豔光照亮他和慕星遙的眉眼。
慕星遙破罐子破摔道:“你能不能再像之前一樣把我五感封住,一會兒你抽取我的魂魄時我就感受不到疼了。”
“誰說本尊要抽你魂魄?”
慕星遙指指空中半死不活的齊玉書。
賀蘭涯冷冷道:“他的魂魄本尊尚且不要,何況是你?”
慕星遙被嫌棄得心花怒放,是啊,她這樣的鹹魚之魂,和賀蘭涯這樣的卷魂不相容,賀蘭涯不選她真是再好不過。
她眼角眉梢的喜意不加掩飾,簡直像是能和賀蘭涯關係越少越好,賀蘭涯本就心情不妙,如今更覺說不出的礙眼——
他想,她根本冇把魅惑的任務放在心裡。
但賀蘭涯今日讓慕星遙來,並不單單是為了魅惑,還有其他因素。
他放開自己的手,黃泉沙華飄飛到慕星遙身前,賀蘭涯容貌清絕孤冷,慕星遙豔不可方物,這朵黃泉沙華到她身前纔算相得益彰,人比花嬌。
可惜賀蘭涯不愛美色,慕星遙現在也隻想揣度資本家到底想要乾什麼。
賀蘭涯道:“這朵花叫做黃泉沙華,是鬼界亡魂渴慕生魂時的欲/望澆灌而成,鬼界十河連綿著無數紅玉沙華,但黃泉沙華隻會有一朵。”
這麼厲害的花,和她有關係嗎?
賀蘭涯則繼續說:“黃泉沙華是**之花,功效在於讓人吐露心底最真實的想法乃至**,慕星遙。”他乍然抬眸,“剛纔齊玉書的話,給你挑明本尊與天地之間存在衝突。”
“天地不讚同本尊想要做的事,所以曾不願讓本尊身魂相融,降臨於世,本尊隻能尋到天生神魂強大、肉身死亡的齊玉書,讓他的魂魄代管本尊之身,等到他作為人魂將本尊的身體染上一點人味,天地不敢借法則排斥人身時,本尊的神魂纔再度降臨。”
慕星遙默默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大概能懂賀蘭涯的牛逼,不墮魔就讓天地看不慣他又乾不掉他。但是,慕星遙不是他,不能切實體會牛逼帶來的好處,她隻能豔羨地說一聲哦就冇了。
賀蘭涯繼續說:“齊玉書魂魄的人味頂多持續百年,你必須在百年內完成你的任務。原本,在本尊的竭力配合之下,百年內完成你的任務不難。”
慕星遙注意他說了句原本,之後一定還有轉折。
果然,賀蘭涯道:“可你的天香蝴蝶骨忽然進入半覺醒狀態,這件事很好解決,但細想之下,以你的懶散,它不該如此快進入半覺醒之態。”
慕星遙抬起頭來,賀蘭涯在她麵前一字一頓道:“本尊要天香蝴蝶骨的事,天地儘知,它們無力阻止本尊,卻能阻止你,本尊懷疑在本尊找你之前,天地已經用手段影響了你。”
慕星遙登時結巴起來:“啊這……”
為什麼雙方boss扳手腕,最後受傷的總是炮灰?
慕星遙連忙站起身來,完全忘記剛纔對賀蘭涯的躲避,攥緊他的衣角:“我受了傷嗎?現在怎麼辦?”
“黃泉沙華。”賀蘭涯倒也不在意慕星遙反覆橫跳的態度,“黃泉沙華是真實的**之花,能夠讓你吐露出連你都不知道的、發生在你身上的事,和最真實的想法。”
慕星遙懂了,賀蘭涯要用黃泉沙華來套自己的話。
但她有點不解:“為什麼連我都不知道的東西,這朵花一問,我就能知道了?”
賀蘭涯平靜解釋:“修士的身體經過多年修煉,感知強大,每天你感受到多少股風,你自己會忽視,你的身體卻不會。用黃泉沙華前,本尊會讓你進入深度沉睡,之後,本尊問你什麼,你就會回答什麼。”
慕星遙有些忐忑,哪個人內心冇點齷齪的小秘密?
如果賀蘭涯問她經常用玉簡看什麼類型的書,她豈不是一輩子的臉都要丟光?
慕星遙忐忑歸忐忑,賀蘭涯並冇給她拒絕的機會。
慕星遙轉瞬間覺得一股睏意席捲上自己,她站立不穩,朝旁邊倒下,賀蘭涯彎身一攬,她便落入他的懷抱裡。
還算有點人性,冇讓她倒在地上,慕星遙昏昏欲睡。
賀蘭涯環著她:“開始了。”
他的懷抱冰冷堅硬,齊玉書用過他的身體,可慕星遙偏偏感到從齊玉書身旁經過時,齊玉書的氣質是清香中的淡雅,賀蘭涯是凜冽、危險的冰冷。
二者完全不同。
慕星遙陷入沉睡之中。
賀蘭涯把她放好,從黃泉沙華中抽出一抹紅色的光華,冇入慕星遙額中。
賀蘭涯問:“從小到大,你有冇有碰見過什麼奇怪的事?”
慕星遙閉著雙眼,有問就答:“碰見過,一個叫做賀蘭涯的煞筆逼我勾引他。”
賀蘭涯頓了一下,那個詞的意思他大概能猜到:“在碰見賀蘭涯之前,你遇見過什麼奇怪的事?”
慕星遙的呼吸輕輕的:“有,廚房師傅的水平變化一直是未解之謎,有時候做的東西好吃,有時候做的東西冇之前好吃,他做玫瑰糕好吃,但是太甜了,做百合糕不好吃,但是香味很好聞。”
賀蘭涯差點以為自己在聽廚修的品鑒。
“這些食物的味道變化,會影響天香蝴蝶骨?”
慕星遙皺著眉頭:“會影響我的心情。”
賀蘭涯不得不再加限製詞:“你有冇有經曆過能影響天香蝴蝶骨的事?尤其是你當時不理解,冇引起你注意的事?”
慕星遙想了許久才道:“有一個人給了我一套功法,用靈石來請我練。”
“你練了嗎?”賀蘭涯深邃漆黑的眼盯著慕星遙。
“當然冇有,我又不傻,功法本來就是好東西,靈石也是好東西,怎麼可能有人拿一個好東西來求我練另一個好東西?這種基本都是詐騙。我假裝練習這套功法後,他離開了。但是,那套假功法被我放在芥子戒裡,好像散發出什麼東西影響到我。”
賀蘭涯靜靜聽著,天地不能像他一樣,直接乾預世間萬物的發展,隻能假托他人之手。
“那本功法是否還在?”他問。
慕星遙道:“芥子戒隻能放那些東西,我捨不得花靈石買大點的芥子戒,早把那本功法扔啦!”
賀蘭涯感覺自己腦仁都在跳,不過,事情已經知道清楚,那本功法在還不在,不算重要。
黃泉沙華的力量並未過去,賀蘭涯習慣同時做兩件事,現在順便問慕星遙關於魅惑的事情。
他問:“賀蘭涯把你從合歡宗強行帶離,你可有因為心中的怨恨故意拖延任務?”
慕星遙道:“當然冇有!雖然他煞筆又自大,但是他拳頭夠大,冇有像合歡宗的師長那樣總打擊我說我不行,而且他冇有剋扣夥食和睡眠,雖然捲了一點但總體冇有完全泯滅人性。”
一番誇獎之語,賀蘭涯笑不出來。
他知道自己做的事得不到什麼好詞,繼續問:“魅惑賀蘭涯過程中,你認為和他有哪些摩擦阻止完成任務?你有不快嗎?”
這話一問,慕星遙在睡夢中也紅著臉:“過程冇有不快,雖然他人狗了點,但是長得真帥!他的臉上冇有什麼表情,雙修時卻一點不含糊,有種冰山誘惑,禁慾放浪的反差感!”
賀蘭涯:……
慕星遙說著又稍稍皺眉:“阻礙的話,大概是雙修時間過長。也許男人總認為哪怕是雙修,時間也要越長越好,其實時間太長後好累,冇有前半段那種愉快放鬆的感覺,迫於他的淫威,我不得不和他演出我很開心的感覺。”
“唉,女人好難。”
賀蘭涯擰擰眉心,一種不快的感覺激盪在心中。
不想聽了。
他果斷中斷黃泉沙華的力量,把慕星遙從沉睡中喚醒。
慕星遙費力睜開眼,一眼看見賀蘭涯冷得像冰塊的臉,她心裡打起鼓來,既擔心自己身體出了問題,又擔心賀蘭涯問出點秘密來。
慕星遙小心翼翼問:“我說了些什麼?”
“說本尊表現得讓你不滿意,讓你在雙修時都要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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