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裡啪啦...
呂澤坐在審訊室外的椅子上閉目養神。
審訊室內,肥沙正在用十八般兵器招呼邁高。
聽著不斷傳來的慘叫聲,呂澤雙手抱胸不為所動,因為在**十年代,警察打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不打人才叫稀奇,尤其是對古惑仔而言。
“說不說,喪琨是不是你搞死的?”
“不說吊起來打,我看是你的嘴硬,還是我的錘子硬。”
前前後後三個多小時。
眼看快到淩晨一點了,肥沙才帶著手下從審訊室內走出來,一邊察汗一邊和呂澤說道:“這小子還想跟我嘴硬,也不看看我是誰,我能當油麻地的重案組組長,靠的就是審訊手段。”
呂澤緩緩睜開雙眼:“他招了?”
肥沙咧嘴笑道:“招了,一開始還不承認,然後我就告訴他,我們在他唱歌的包廂內搜出了幾百克的藍冰。”
“這個傻子,還說我是栽贓陷害,說他隻有十幾克。”
“傻瓜,十幾克還是幾百克,還不是由我們說了算。”
“我稍一嚇唬,他就扛不住了,跟我說他不是主謀,隻是執行者,還問我能不能幫他減刑呢。”
呂澤他們在現場中,隻搜到了十幾克的藍冰,按理說判不了多少年。
幾百克就不一樣了,港島法律規定,持有及攜帶藍冰超過350克的會以運毒罪論處。
運毒罪,起步就是三年以上,情節嚴重或者數目巨大的還要再加,十年,二十年也是它。
“主謀是誰?”
呂澤問道。
肥沙回答道:“就是煙鬼樂,因為和譚耀文的爭鬥處於下風,他就想聯合喪琨一起對抗譚耀文。”
“誰成想喪琨膽子小,不肯和他合作。”
“於是他就一不做,二不休,將喪琨從天台上丟下去了,希望利用喪琨的死讓和聯勝和譚耀文反目,從而坐收漁翁之利。”
“誰成想,他做的再天衣無縫,也逃不過澤哥您的慧眼。”
“對了,您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是煙鬼樂和邁高做的。”
“邁高說這件事隻有他和煙鬼樂兩個人知道,冇有第三目擊者啊?”
呂澤的腦海中閃過盲輝唯唯諾諾的麵孔。
他也不知道盲輝是怎麼知道的,但是以盲輝的性格,他能來報信肯定猶豫了很久,下了很大決心。
上次警察追他,呂澤幫忙解圍隻是隨手而為,根本冇想過盲輝能報答他。
冇想到錯有錯招,這步棋還真走對了,小人物,未必冇有大用場。
“既然邁高都招認了,拿著通緝令去拘捕煙鬼樂吧,剩下的我就不參與了。”
“對了,功勞你自己領就行了,不用在報告上提我的名字,我不想跟廟街牽扯的太深,起碼在字麵上不行。”
警隊內部有很多不成文的規矩。
它冇有寫在規章條例上,卻寫在了大家心裡,比如警務人員不能和古惑仔牽扯太深,這就是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所以譚耀文在九龍城拆遷上出了大力,卻冇有報紙報道過他,他的獎勵也是不公開的。
變相的,呂澤也要在明麵上,和廟街,和譚耀文這些人保持距離。
還有一點就是,到了督察級,升官已經不看你抓了幾個賊,破了幾個案子了。
因為每一個督察級,都是一個部門的小頭頭。
尤其是重案組這種部門,天天和凶殺案,搶劫案,綁架案聯絡在一起。
抓一個人升一級,幾年下來不是要升到警隊一哥了。
對督察級指揮官來說,小打小鬨已經不算什麼了,要晉升隻有兩條路走,一個是熬資曆,一個是破獲大案。
普通的凶殺案,仇殺案,是你的分內之事,做好了冇有獎勵,做不好還要受處分。
所以北區的運鈔車搶劫案,西區的出租車司機被殺案。
呂澤全都處理了,警銜還卡在見習督察上冇動。
不是不想動,而是上麵認為這是你應該乾的,口頭獎勵有,想升職還是再等等吧。
當然,轟動全港的案子不是那麼好等的。
第二天...
“盲輝!”
呂澤冇有開車去上班,而是來到了廟街,喊住了正在賣煙的盲輝。
聽到有人叫自己,盲輝四處看了看。
看到是呂澤後低著頭走過來,雙眼死死盯著自己的鞋尖,連看呂澤一眼都不敢。
“邁高和煙鬼樂已經被抓了,昨天你做的很好,多虧了你的情報。”
“我這人做事最公平,這裡有三萬塊,算是你的線人費,下次有廟街的情報再聯絡我,我不會虧待你的。”
呂澤一邊說著,一邊遞給盲輝一個牛皮袋。
盲輝卻冇有接這個錢,畏畏縮縮的往後躲,支支吾吾的說道:“你幫過我,我不要你的錢。”
“你腦袋鏽住了,三萬塊,你做一年能賺三萬嗎?”
呂澤晃了晃雙手的袋子:“快點拿走,我一會還要去上班。”
“我不要你的錢,你幫過我,我隻是,隻是想報答你。”
盲輝隨著低著頭,看起來和被嚇壞了的鵪鶉一樣,可他的態度是堅決的。
呂澤認真的看了他一會。
發現盲輝冇有開玩笑的意思,雖然他很窮,但是很有骨氣,他真的隻是想幫忙,這個幫忙與錢無關。
“你這人不是裝憨厚,是真的傻,不過我喜歡你。”
呂澤從未見過這麼傻的人,連錢都不喜歡,當自己是春秋義士啊?
“冇事的話我就走了,冇生意,冇飯吃。”
盲輝在呂澤麵前壓力很大,說話的時候都有些結結巴巴的。
“等等...”
呂澤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道:“你是不是有個叫張文慧的女朋友,她從北邊來的,拿的是工作簽證,冇有港島身份證?”
盲輝顯得更緊張了,手足無措的站在那,磕磕巴巴的說道:“我會儘快幫她辦好身份證的,求求你不要把她交給移民署。”
說到後麵,盲輝明顯帶著哭腔。
“哭什麼,我像是壞人嗎?”
呂澤哭笑不得,解釋道:“回頭我安排一下,身份證嘛,小意思。”
盲輝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偷看了呂澤一眼,然後又快速低下頭:“你要是能幫我弄到身份證,讓我乾什麼都行。”
“我能用你乾什麼,開玩笑!”
呂澤有些厭惡盲輝唯唯諾諾的樣子:“你也是個大男人,天天低著頭乾什麼,你又不是刺蝟,低下頭就有倒刺保護你了嗎?”
“你越是這樣,彆人越欺負你,當你有一天凶惡起來之後,你會發現這個世界其實蠻溫柔的。”
盲輝還是唯唯諾諾的站在那,就像一根木頭一樣。
呂澤有些氣不順,擺手道:“快滾,看你就來氣。”
盲輝如釋重負,小跑著溜走了。
不遠處,譚耀文帶著人巡視過來,看到呂澤的車停在路邊就走了上來,打招呼道:“澤哥,這麼早過來,不是等我的吧?”
呂澤輸了箇中指:“等你個屁啊,煙鬼樂昨晚被抓了,以後恐怕你都看不到他了。”
“合和興的地盤迴頭讓和聯勝接手,你們記得保證穩定,彆再給我添亂子了,我最近要被你們煩死了。”
“放心吧澤哥。”
譚耀文滿口答應下來。
隨後不知道哪根筋冇搭對,又和呂澤嘀咕了一句:“澤哥,我覺得你還是離盲輝遠點吧,他這人,其實挺嚇人的。”
呂澤一臉問號。
譚耀文卻冇有收回剛纔的話,而是繼續道:“真的,我冇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