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多。
呂澤與楊曉華分彆,自己坐在車上點了根菸。
他在想今天在飯桌上,有冇有說錯話的地方。
畢竟楊曉華身份特殊,哪怕關係親近,對她也要有幾分提防,小心總是無大錯的。
“應該冇有。”
想了想,呂澤便放下心來,開車準備回家。
結果剛把車挺好,冇等走出車庫,腰間的傳呼機便響了。
“這個時間...”
呂澤眉頭微皺。
警局晚上有人值班,下班後,不出大事是冇人敢聯絡他的。
存著懷疑拿出傳呼機,入眼,上麵是一條簡訊:任擎天對麥克下了追殺令,現在麥克失蹤了,他可能落在了任擎天手上。
麥克!
呂澤看到這條訊息,便知道簡訊是誰發來的了。
隻有張聰,前段時間因為出賣了大喪,告訴了任擎天大喪要轉場去其他社團的訊息,張聰得到了任擎天的賞識,這段時間和任擎天走的很近,有要上位的跡象。
至於麥克,自從他放出任擎天的老婆曾去東廣打胎的爆炸新聞後,這傢夥就不怎麼出現了。
突如其來的追殺令,說明任擎天已經知道,給自己戴綠帽子的人是誰。
不出意外,麥剋死定了。
“你先躲起來,等我訊息,以免麥克把你賣掉。”
編輯好簡訊,給張聰發了過去。
張聰和麥克是好兄弟,麥克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現在麥克疑似被任擎天抓住了,很難說他為了保命會不會出賣張聰。
出賣的機率很大。
呂澤見過麥克,知道他是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這種人為了活命,什麼都肯做,彆說出賣兄弟,你讓他砍自己老爸老媽都行。
發完簡訊,呂澤在車庫門口站了一會。
很快,他又拿出大哥大,把電話打到了反黑組辦公室:“我是呂澤,我這邊有個臥底暴露了,叫麥克,跟的是洪興的左路元帥任擎天,你們反黑組和情報科跟進一下,現在麥克和我失去了聯絡,我懷疑他被任擎天的人抓住了,試試看,爭取把人找出來。”
同一時間。
西區警署,反黑組辦公室。
“好的澤哥,我們這就篩人出來。”
各部門晚上都有值班人員。
今晚值班的,除了四名普通警員以外,還有反黑2組的組長王誌淙。《出自o記實錄》
放下電話,王誌淙趕緊聯絡自己的上級,反黑組負責人蔡國權。《出自o記實錄》
蔡國權今年四十出頭,港島中文大學法律係博士,是高級警務人員中少有的高學曆人才,畢竟八十年代的警察,普遍學曆隻有高中。
四十多歲的博士,意味著他是在七十年代中期,廉政公署成立後欣然加入警隊的。
一般情況下,像他這種學曆的人更多會從事司法工作,冇幾個願意去一線。
蔡國權不一樣,他討厭文職,喜歡留在一線部門親手對付罪犯。
辦案手法剛柔並濟,是一位掌握著平衡之術的高手。
“澤哥說爭取把人找出來,爭取?”
“是這樣說的。”
“我知道了,你打電話收風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他,我一會再回去看看,就這樣吧。”
警隊內有很多潛規則。
比如說爭取做某某件事的時候,做不成也無所謂,冇人會追究。
相反,說的是必須怎麼樣的時候,那就一定要全力以赴了,辦不成也要用心去辦。
蔡國權不是新人。
很快就聽出了呂澤的話外之意,這個叫麥克的臥底警務,呂澤不是很喜歡,能不能找到他看緣分就好了,找不到也無所謂。
第二下午。
麥克被找到了,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被吊在了一棟爛尾樓內,屍體都涼了。
看著戴著頭套,雙手被反綁在背後的麥克。
呂澤抽著煙,心想道:“冇人能把我當傻瓜一樣的耍,你這個仆街。”
“澤哥,我們在麥克身上冇發現被毆打的痕跡,致命傷隻有脖子上的勒痕,判斷他在死前應該冇被虐待過。”
法醫來到呂澤身邊說道。
呂澤默默點頭。
他現在唯一不確定的,是麥克有冇有把張聰賣掉。
“澤哥。”
聽到有人叫自己,呂澤回過頭去。
來人是一名身穿警司製服,看上去文質彬彬的中年人。
“蔡sir。”
呂澤與蔡國權握了握手,問道:“你那邊有冇有潛伏在任擎天身邊的人,知不知道麥克都說了些什麼。”
蔡國權壓低聲音,小聲道:“我有個線人算是知情人,他和我說,麥克一被抓就吵著要見任擎天,說他知道很多秘密,要用他知道的秘密換條生路。”
“不過任擎天冇聽他的,甚至都冇見他,就下令把他乾掉了。”
呂澤想了想,點頭道:“也在情理之中。”
死到臨頭的人,為了活命難免會肆意攀咬。
任擎天不想局麵再擴大下去,到時候搞得自己下不來台,直接下來滅口也在意料之內。
畢竟,任擎天也是要麵子的,萬一自己趕過來,麥克當著很多手下的麵,來一句你老婆很潤,任擎天以後就不用混了。
至於麥克是不是臥底,自己身邊是不是還有其他臥底。
任擎天並不關心,夕陽社團纔沒有臥底,他們這些當大哥的誰冇被人跟蹤過。
要是因為一兩個臥底,就搞得自己廢寢忘食,乾脆回家養豬算了。
不過就是如此,出於安全考慮,呂澤還是聯絡了張聰,讓他最近小心點。
甚至告訴他,半年內不要妄動,哪怕收到什麼風聲,知道任擎天何時要進貨,也暫且放一放,他這邊不會有行動。
畢竟,抓幾個人,收幾批貨從來不是呂澤的目的。
張聰的任務也不是打掉幾批交易,而是潛伏在任擎天身邊,收集一次就能把任擎天端掉的證據。
三天後。
張聰那邊一切順利,他已經接替大喪,成為任擎天身邊的親信了,現在手下管著幾百號小弟,負責帶人送貨。
張聰過得不錯,反倒是呂澤這邊遇到了小麻煩。
時間來到1989年的二月,隨著換屆的日子越來越近,有些人不想讓他太舒服。
於是廉政公署那邊,收到了一封匿名舉報信。
信上說,呂澤和麥克不合,麥克之死,與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廉政公署。
內部調查科。
“都說你們廉署的咖啡難喝,冇想到比我想到還差,這是給人喝的嗎?”
坐在審問室內,呂澤一臉嫌棄的放下咖啡杯:“還有你們也是,一點捕風捉影的小道訊息,就請我回來協助調查。”
“你們做事要動動腦子嘛,麥克自己行為不檢點,搞人家老婆,東窗事發被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就算識人不明,你們也應該去找黃誌誠。”
“麥克是黃誌誠點的臥底,他出事後我才接手,接手時間不到一個月,更是隻見過一次。”
“這都能算在我身上,是不是回頭有恐怖分子開飛機撞了雙子大廈,也要叫我回來接受調查?”
呂澤語重心長:“我知道,你們廉署的人總想辦一些大事,恨不得攪得天下大亂纔好,這樣你們纔有存在感。”
“可這樣是不行的,納稅人的錢不是這樣用的,你們今天調查這個,明天調查那個,有冇有調查過自己內部,千萬不要燈下黑啊?”
兩名年輕的調查員,被呂澤拍著桌子一頓訓斥。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廉署的調查員,對麵坐的兩個人是被調查對象呢。
“主任,讓小郭和小張回來吧,坐在他們麵前的呂sir不是一般人,他們兩個還差著火候呢。”
監控室內。
助手看向調查科主任麥啟文。
此時的麥啟文,還隻是廉署行動處內部調查科的主任,並不是未來的行動處處長。
不過他也看出來了,在呂澤麵前自己的調查科科員,一個個說話磕磕巴巴,就像學生見了老師一樣。
這樣彆說問出什麼來,恐怕問完之後還要懷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