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
“呂督察,呂督察!”
呂澤下班正要回家,停車場內便追出了一名穿著便衣的警員。
“有事?”
呂澤掃了眼此人的警官證。
“我是蘇建秋見習督察,掃毒組的臥底警員,今天纔剛剛歸隊,我能和你聊聊嗎?”
蘇建秋趴在呂澤的窗邊,臉上帶著硬撐起來的笑容。
“蘇建秋!”
呂澤點點頭:“我聽說過你,上來吧。”
蘇建秋興高采烈的上了車。
“你想和我說什麼?”
呂澤問道。
“我想投靠你...”
“投靠我?”
呂澤眉頭微皺。
蘇建秋是內定的掃毒一組組長,如果能投靠他,他就可以把手伸進掃毒組,不至於對掃毒組內的情況一無所知了。
隻是他依稀記得,蘇建秋好似並不乾淨。
他就是向八麵佛通風報信,導致佛泰行動失敗的內鬼。
當然,他不是八麵佛的人,隻是行動前害怕了。
行動前他接到電話,老婆在醫院生了,他當爸爸了。
他不想死,也不想對上八麵佛,隻想快點回到港島。
於是,他偷偷給八麵佛的人打了電話,告訴他們交易取消,有內鬼。
換成一般毒販,交易也就取消了,大家各回各家都冇事。
但是八麵佛不是阿貓阿狗,他選擇照常交易,並派出了手下的雇傭軍。
如果冇問題,交易正常進行,大家相安無事。
有問題,雇傭兵會出麵解決一切,殺光參與行動的警察,給港泰雙方一個警告。
結果不言而喻。
天上有直升機,地上有裝甲車。
幾十名警員被包圍在交易地點,直升機在天上像掃兔子一樣掃射著港泰警員。
隻是一個照麵,佛泰警方就死了十幾人。
幸好馬昊天機敏,挾持了八麵佛的兒子換來了一線生機,不然他們都要死在佛泰。
“給我個理由。”
“你為什麼要投靠我,我又為什麼要收你?”
呂澤向蘇建秋反問道。
“我想投靠你的理由很簡單。”
“我當了七年臥底,立過功,也犯過錯,很清楚穿回警裝之後,上麵冇人是出不了頭的。”
“警隊裡誰都知道,今年警務處長換屆,關副處長上位的機率很大。”
“所以我想在你身上賭一把,賭西區警署遲早是你的天下,到時候我能跟著水漲船高。”
蘇建秋回答的很直白。
“不夠。”
呂澤搖頭:“你最少還有三句話要說。”
“三句話...”
蘇建秋一時語塞,自己能不能拜入呂澤的碼頭,恐怕就看下麵的三句話了。
這三句話要好好說。
說出自己的優點,說出呂澤不能拒絕的理由。
“我願意聽你的命令做事,掃毒組內有什麼情報我也會向你報告,這是黃文德不會做,也做不到的。”
“黃文德警司是老牌警司,掌管緝毒科多年,資曆甚至還在程警司之上。”
“他有事或許會跟你商量著來,但是他不會服從你的命令,他拉不下這個臉。”
“我不一樣,我什麼都不是,冇有拒絕的籌碼。”
“如果你能支援我,讓我坐穩掃毒一組組長的位置,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以後我聽你的。”
聽到這樣的話,呂澤沉默少許:“你還有兩句話要說。”
“掃毒組有個不成文的規矩。”
“出去掃毒,掃到一公斤,上交800克,剩下200會被我們賣掉。”
“這項福利隻有在掃毒組工作三年以上的老警員才知道,新人不知道,也冇有這筆分紅。”
“一開始,是因為經費不夠,掃毒離不開線人的情報,我們隻能截留一部分貨品,用來收買線人。”
“當然,說是這樣說,其實因為缺乏監管,好多人都是自己花了,算是隱形工資。”
“你要是有良心呢,就拿去收買線人。”
“冇良心呢,賭馬,賭球,賭**彩,賭什麼都行。”
蘇建秋說的這個秘密,呂澤還是第一次聽說。
但是他冇有懷疑真實性。
因為每次的掃毒行動,都是掃毒組的各部門負責的。
有一些散貨,毒販自己都不知道具體數量。
而且在行動中,毒販也會銷燬一部分毒/品,這讓統計工作變得非常困難。
在這種情況下,少點貨,誰也查不出來。
“繼續說。”
呂澤比了個一的手勢:“你還有一件事要說。”
“我有信心帶領掃毒組。”
“不是這句。”
“黃文德警司當我是夜壺,他從未信任過我,讓我當這個掃毒一組的組長,不過是為給馬昊天占位置,我在他心裡永遠也不可能比得上馬昊天。”
“也不是這句。”
“張子偉,我,馬昊天,我們是從小玩到大的發小,阿偉犧牲了,死在了八麵佛手上,我不會放過他。”
“這句還不是。”
呂澤用審視的目光看向蘇建秋:“你應該知道我想聽什麼。”
四目相對,蘇建秋嚥了口吐沫。
呂澤也不催促,語氣十分淡然:“你當了七年臥底,回來後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你心裡一定很苦。”
“人心裡一苦,就想哭。”
“一哭,就要說心裡話。”
呂澤給自己點了根菸,向蘇建秋微笑道:“我不急,你慢慢想,想好了,想通透了再說。”
蘇建秋陷入掙紮。
他不是傻瓜,能說的已經都說了,剩下的就是不能說的秘密。
而在這些秘密中,唯一能讓呂澤感興趣的,恐怕隻有佛泰行動中的那通電話。
蘇建秋有些遲疑。
這個電話隻有他和八麵佛那邊的人知道,呂澤是怎麼知道的。
或者說,他什麼也不知道,隻是有所懷疑,準備詐一詐自己?
抬頭向呂澤看去。
呂澤靠在座椅上抽著煙,輕鬆又愉悅,彷彿在享受下班時光。
看到他這副表情,蘇建秋更拿不準了。
隻是多年的臥底生涯,讓他養成了一個好習慣。
遇到拿不準的事,就往最壞去想,不帶一絲僥倖。
“我在佛泰...”
蘇建秋深吸一口氣:“曾打過一個電話。”
“就在行動的兩小時前,我打給了八麵佛的人,告訴他們有內鬼,取消行動。”
“但是我冇想到,他們選擇了照常行動。”
“我當時很蒙,很害怕,以為是八麵佛的人冇信我的話,再加上不敢告訴大家我打過電話,所以我什麼也冇說。”
“後麵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掃毒行動失敗,雙方警員損失慘重,和我從小玩到大的阿偉也死了。”
想到傷心處,蘇建秋哽咽起來;“我真不知道會這樣,我打那個電話隻是想讓八麵佛取消交易,早點回家看一眼孩子。”
“如果我知道八麵佛會派雇傭兵來,我肯定不會打,我真不想害死大家。”
“故事不錯。”
呂澤將菸頭丟出窗外;“回頭記得要好好做事。”
“謝謝呂sir,謝謝你給我機會。”
說出了心裡話,蘇建秋心中的大石落下了。
“不用謝我,我隻是知道你並非無藥可救。”
掛擋,起步。
車開出去幾米遠,呂澤踩了腳刹車,探頭向站在路邊的蘇建秋說道:“對了,我在佛泰的線人說,阿偉可能冇死。”
嗡嗡嗡...
將話撂下,呂澤開車遠去,留下了一臉狂喜的蘇建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