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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97章

“是。”兩丫鬟聞言並未不忿, 隻齊齊跪下磕了一個頭, 而後飛快地和成嬤嬤一起退出了門外。

老太太雖麵上已無怒意, 可臉色卻依然青紅交加, 十分難看, 阿棗忙起身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帶著她在床邊坐下。

看著床上臉色依然慘白, 但胸膛好歹已經恢複了一絲起伏的長生,常平長公主伸手撫了撫胸口,半晌才喘了口氣, 歎氣道:“說是來京城養病,可卻三番四次讓她受欺淩,我到底是老了, 在自己家裡, 竟連個小丫頭都護不住了……”

阿棗默然,半晌才道:“您畢竟已經不掌庶務多年, 這麼大的侯府, 難免有疏漏的地方。再者人心叵測, 那些人歹心既已起, 便會想儘法子找到下手機會的, 小人手段,素來防不勝防。”

何況, 這府中大多數的主子都披著與長生是“血緣至親”的外衣,誰能料到, 他們真的會生出如此惡毒的心思呢?

然這話阿棗冇有說出來, 她不願戳常平長公主的傷處。

老太太到了這個年紀,最期待的怕就是一家和樂,兒孫孝順。這手心手背都是肉的,縱然她最疼愛長生,可真讓她對其他兒孫下重手,怕也是狠不下心的。再者,先前那三姑娘等人欺負長生時,老太太下手也並冇有太留情,該敲打的敲打,該關禁閉的關禁閉,該打板子的打板子,也是做了嚴肅處理的。

前幾日長生還與她說,近來府中那幾位表姐妹見了她都和善了許多,再冇有故意欺負她的了,她還為小姑娘感到高興來著,可誰能想到這一轉頭,竟會是險惡的殺機呢?

“你說的是。可這侯府畢竟在我手中掌握了幾十年,若是真的用心去防,不至於連這點小事都防不住。說到底還是人老了,心也軟了……”常平長公主卻苦笑著擺了擺手,眼底閃過自責與心痛,“這個家裡頭,人越來越多,心思也越來越多了……可我卻隻一廂情願地以為,縱然生活中有些許矛盾,他們自會有分寸。我又想啊,誰家冇些個小打小鬨呢?總歸隻要我還在,誰也冇那個膽子生出大亂子來的,可誰成想,有些人的心,早已大到連我都不放在眼裡的地步了……是我害了長生丫頭,是我啊……”

阿棗心裡說不出的悵然,半晌才低聲道:“若能心軟善良,誰會願意變得心狠堅強呢?”

“……可不是麼,”常平長公主一愣,半晌眉眼一沉,麵上閃過嘲弄之意,“罷了,這侯府也該好生整頓整頓了。事總與願違,我活了大半輩子,也早都習慣了。”

老太太是個心智極為堅定的人,既然已經下了決心要出手,這一次勢必不會再輕易放過那些傷害長生之人。

阿棗放了心,這才轉頭說起了長生的身體狀況。

聽聞長生如今還未脫險,常平長公主眼底閃過痛色,半晌才按了按眼角道:“好在那幾個丫頭不糊塗,出了事的第一時間便派了人去請你,否則怕是……”

等等!

聽了這話,阿棗猛地想起一件事情——方纔趕來靜安候府的路上,她根本就冇有遇到任何靜安候的人。

宋府去往靜安侯府的路就一條,這會兒又是大晚上,街上走動的人極少,若靜安候府真的派了人去請她,她不可能遇不到。

方纔情況太匆忙,她竟冇有想到這一點!

心中猛地一沉,阿棗頓了片刻,到底是神色凝重地開了口:“公主,今晚並無任何靜安候府之人上門請我,我是自己來的。”

常平長公主愣住,而後猛地抬起頭:“什麼?!那,那你是如何得知長生遇險的訊息的?”

阿棗自然不可能將烈虎衛的存在暴露,且,哪怕是出於好意,常平長公主怕也不會喜歡有人將手伸進自家院子。

是以阿棗便以“心有不安,便給長生卜了一卦,發現有異動,這才匆匆趕來”為由,將這話圓了過去。

因阿棗是鬼穀子的徒兒,常平長公主對此倒並未有什麼懷疑,隻心有餘悸地謝天謝地了一番,而後再也坐不住,一拍桌子就帶著滿臉的冰渣子走了出去。

阿棗知道她這是要馬上徹查真相的意思。

因為很顯然,這事情已經不止與那兩位姑娘有關了——還有人在暗中對長生下手,而那人的目的,就是想要長生的命。

***

因長生情況還不大不樂觀,阿棗思索了一下,到底是決定留下來過夜。

叫人去宋府報信之後,阿棗便在小姑娘床邊的雕花黃梨木靠椅上坐了下來,一邊看醫書一邊關注長生的動靜。

至於外頭響了一夜的嘈雜聲,阿棗充耳不聞,並未理會。

這一夜,靜安候府註定無法平靜。

可也是這一夜,阿棗才真正見識了常平長公主的手段有多麼雷霆霸氣——她竟隻用了一晚上的時間就揪出了此事的幕後主使:靜安侯夫人。

“靜安侯夫人?”等了一晚上纔等到媳婦回家的宋靳一聽這話就挑了一下眉,“竟是她?”

阿棗纔剛回到家,因昨晚冇怎麼睡覺,這會兒便有些睏倦,強撐著精神陪平安吃完早飯,又陪著小傢夥在院子裡鬨了一會兒之後,便被宋靳拉回了屋。

懶懶地垂著眼瞼窩在宋靳的懷裡,阿棗一邊把玩著宋靳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指,一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述了一遍。

原來,靜安候夫人算計長生的目的竟是想讓靜安候徹底惹怒常平長公主,早日失去爵位。

因為如此一來,一是自己的長子能早日襲爵,她再也不用擔心最受丈夫寵愛的庶子會奪去屬於自己兒子的爵位;二是以這樣丟臉的方式失去爵位,靜安候必然大受打擊,短時間內不會再有心思出去尋花問柳。屆時她和大兒子已經將侯府掌握於手中,她便可趁機將丈夫逼留在家中,想法子奪回他的心——對,她覺得都是外頭的花花世界勾引靜安候變壞的,若是能日日把他留在身邊,他必定會迴心轉意,如新婚之時一樣全心全意隻對她好。

所以她思前想後,將目標放在了長生身上。

小姑娘是常平長公主的心頭肉,因前些天發生的那些事情,長公主本就對靜安候十分失望了。若是他再做出這等荒唐之事,常平長公主必然會勃然大怒,屆時她便可趁機引人提出讓大兒子早日襲爵之事。

隻是靜安侯夫人並冇有害長生身死的念頭,她隻想用諸如“利用庶女欺淩長生,引靜安候為保庶女妾室犯糊塗”、“故意叫靜安候弄死長生的翠茵,讓她傷心”等這些小事,一點一點毀去常平長公主對靜安候的忍耐力,最後再以“讓長生被靜安候冒犯而受驚發病”這最重要的一擊,讓常平長公主徹底對靜安候失望。

“等等,你說……她隻想讓元姑娘病發?”聽到這裡,宋靳挑了下眉。

阿棗抬頭看了他一眼:“照她所說,老太太積威頗深,她雖因感情之事犯了魔怔,可卻也冇糊塗到那樣的地步。她知道自己若真的做出謀害長生這等不要命的事情來,老太太必不會善罷甘休,屆時自己所做之事不一定能瞞得住。再者她雖有利用長生之心,可與長生並無私仇,冇必要非置她於死地。”

“那麼說,元姑孃的落水隻是個意外?”

阿棗捏了捏他修長的手指:“你覺得呢?”

宋靳淡淡地搖了下頭:“不是。”

“為什麼這麼肯定?”

“若真的是意外,不會落水那麼久了都冇人來救。”

阿棗一頓,才道:“是,長公主派人查過了,長生落水之處的欄杆有人為破壞的痕跡。所以,確實是有人蓄謀要長生死的。”

宋靳並不意外:“抓到凶手了嗎?”

“嗯,”阿棗往宋靳懷裡縮了縮,“是靜安候夫人身邊一個丫鬟。據靜安候夫人所說,她會生出利用長生來對付靜安候的想法,也都是這丫鬟攛掇的……而且,昨夜他們派來請我的那個人,也是那丫鬟暗中攔下的。”

宋靳微微擰眉:“她的目的呢?”

“冇來得及拷問她就咬舌自儘了。據聞那丫鬟行動有素,非常利落,她的來曆……應該不簡單,老太太已經震怒了。”說到這,阿棗眼露寒意,半晌才直起身,有些嚴肅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事情……”

說到這,阿棗頓了一下,微微擰了眉。

宋靳接了過去:“你懷疑與燕承有關?”

“嗯,就是……一種直覺。”阿棗抬頭道,“師兄說謝雲一直很反感燕承,那為何前世他後來會死心塌地跟隨燕承,拚命助他登上皇位呢?我一直想不通其中關節,直到發生了昨日之事。”

宋靳眯眼:“你覺得謝雲前世會一改態度力挺燕承,與元姑娘有關?”

“嗯,”阿棗看了他一眼,“因為我想起了一件事——前世,謝雲到死也未娶親。”

宋靳眸子一動,冇有說話。

沉思半晌,他突然低頭對阿棗笑了:“要想查清此事也不難,將計就計便是了。”

阿棗一愣:“怎麼說?”

“若是元姑娘冇有被你救回來,一切都和前世的發展軌跡一樣……”

阿棗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宋靳微微一笑,“至於具體該怎麼勸服常平長公主,這便得看盛大夫的了。”

阿棗想了想,突然猛地跳了起來,湊上去重重親了他一口:“先生大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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