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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龍鬚塢裡畫圖幽

已是過去了一個時辰,可法陣絲毫冇有鬆動的跡象,而陣中的那些魔怪,早已魔化完成,如今正齊齊立於惠悟身後。

惠悟心中也是心急如焚,先前他便是私自出來找邵浲洆尋仇的,卻不想如今竟被困在了那小長老的法陣之中,無論他使了何種手段,都無法破陣而出。如今一時間走脫不得,若是被白無常發覺他擅自行事,說不得會如何處罰他呢。

那個白無常,人如其名,可真是反覆無常,令人難以琢磨。

就在惠悟坐立難安之時,便見法陣之外,一道白色身影慢慢走出,不是彆人,正是白無常!隻見他兀自搖著扇子,優哉遊哉地走著,麵帶笑意,環顧著四周,彷彿是在欣賞這庭院一般。

隻是惠悟見了那笑容,心中竟湧上畏懼之情。他連忙跪了下去,口中不停地認著錯,求著白無常饒恕雲雲。

而那白無常卻彷彿是冇聽到惠悟的話似的,繞著園子走了一圈,方纔在陣前停了下來,望著伏地叩首的惠悟,麵上依舊帶著微笑,彷彿是胸有成竹的謀士一般。

“你若聽我所言,也不會落得這般窘迫的處境,偏生你沉不住氣,非要出來尋仇。如今倒好,將自己困了個死死的,還壞了本座的謀劃。”

白無常一番話說得和煦春風,可惠悟聽了他所說,卻頓時寒毛卓豎,他不住地叩著首,乞求著白無常的饒恕。

許是這園中美景令白無常心中暢快,他好似並不在意惠悟壞了他的計劃一般,隻望著惠悟身後的魔怪笑了笑。

“罷了罷了,倒是不想,你方纔轉身為魔不久,居然即下便有了化魔之能,倒也算是有些用處。”

白無常說著,便將手伸入法陣。頓時一陣地動,伴隨著刺耳的“滋滋”聲,他的手周圍竟是冒起了黑霧,而那霧宛如雷雲一般,竟在他侵入法陣邊界之時,發出陣陣雷光。

見此情形,白無常眉頭一皺,將手縮了回來,隻見那手已是焦黑,全然冇有了正常人類手的模樣,而是變成了一張冒著煙的獸爪。

這小長老,看著修為不高,倒是不想,這法陣卻堅固異常。

望著陣外白無常模糊的模樣,惠悟頓時心下一沉——莫不是這法陣連白無常也無法破解吧?

正當他灰心喪氣之時,隻見反曲法陣邊界,一道裂痕自白無常方纔侵入的地方蔓延開來,伴隨著一陣瓷器的碎裂聲,那反曲陣竟破碎開來!

惠悟見狀,立時行至白無常麵前,拱手一禮:“多謝使者搭救!”

而白無常卻隻是甩了甩手背過了身去,那手竟又變成了人手模樣。

“可知他們如今在何處?”

惠悟心下一凜,立時跪了下去,將先前與靈香一行相遇一一說了個清楚。白無常聞言卻隻是嗯了一聲,隨即摺扇一開,悠然地扇了起來。

惠悟琢磨不透白無常的心思,正要抬頭想問,卻聽白無常說道:

“無妨,且先讓他們跑上一段,不急不急。”

……

半夏實在覺得,這幾個男人婆媽得緊,反正是後無退路了,眼前門開,倒不如進去探查一二,如此猶豫不決拖泥帶水的,能成什麼大事。

可行了好一陣,卻發現身後竟是半絲動靜也冇有了,難不成是那幾人冇有跟上?可這一路就這麼一條道,且也並未走多遠,怎生的就不見人了呢?

莫不是這密室看似簡單,實則內有乾坤?

就在半夏想著,是在原地等等,還是回去尋他們時,腰間八卦盤卻忽的閃了起來。

這勞什子盤子,關鍵時候不亮,現在倒閃得歡快,又是想做甚?

半夏在到底是跟著八卦盤走,還是回頭尋眾人之間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按著八卦盤的意思向前抹去——反正橫豎就這麼一條道,想來他們當是丟不到哪去的,且先朝前走走,權當是探探路了。

如此一想,半夏拿起腰間掛著的如意判官筆,一個撚指,在一旁牆麵上畫了個符,轉身便往深處行去。

這符運靈而畫,閃著熒光,本欲是要告知靈香等人他的去處,卻不想就在半夏走後不久,那符文竟被洞牆上的岩石吞了進去!

……

靈香也是奇怪得緊,按理說她在門口也冇耽誤多久,可疾行了許久,卻連半個人影也冇看到,便是聲響,也隻能聽到洞中自己腳步的回聲而已。

這屬實有些奇怪了,看來自己是小看了龍家這密室,眼下情形,應是隧道中擺下了什麼陣法,而眾人如今必然是深陷其中了。

望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四條岔道,靈香歎了口氣,心中不禁擔憂起來——這手法看著,像是極為古老的法陣,也不知龍七他們幾個能否應對。

正當她憂心眾人處境之時,卻發覺懷中火靈珠更加的灼人了。靈香急忙將火靈珠取出一看,隻見那本是橙紅色的珠子,如今竟變得赤紅,其靈氣更是淩亂異常。

望著手上變得赤紅灼人的珠子,靈香眉頭一揚——那幾人好說也是入了道的,想來應是能夠應對,就算再是擔心,現下他們也是早已著了術法了,急也無用。與其操心他們,倒不如先將水靈珠尋到再說。

隻是這水靈珠到底應從哪條岔口去尋呢?

照著五行之論,眼前應會出現五條岔道纔是,然而現下卻是四條。古時曾有另一種說法,說是土生四象,為金為水,為木為火。如今一條道分成了四條,不正是應對著“四象合一”這一古論麼?

靈香捏著下巴斟酌了片刻,忽的好似下定決心一般砸了咂嘴,隻聽一陣碎鈴聲,便見她閃身進了第二個洞口。

除了靈根殘缺外,她向來運道不差,不如就這樣碰碰運氣罷!

而就在靈香進去後不久,那原本是條岔道的四個洞口,竟慢慢合成了一條道。

……

劉夏一路往前探著,他如今走的是極為小心。先前跟在陸英身後之時,正見著他腳下一道法陣閃過,人便忽的不見了蹤影,如此看來,龍家這條密室當中,的確是有古怪的。

不必多想,自己現下定然也是在這密室的術法之中了!

劉夏謹慎無比,生怕自己會如陸英一般,踏上某個法陣,一麵以劍點著地,一麵全神貫注著。

倒非是他不擔心陸英和其他眾人,之時為今處境,隻有先行脫困,才能再想辦法救他們。

正當劉夏提防著腳下之時,便見前方傳來一道光,看著好似是出口。他心中大喜過望,連忙向前奔去。而就在他踏出一步之時,一道法陣在他腳下悄無聲息地暈開了,可劉夏卻絲毫冇有察覺。

就在劉夏踏出洞口的刹那,強光驀然襲來,晃得他一陣頭暈目眩,好不容易迴轉心神,卻發現有人正拍著他的臉呼喚著,聲音聽著急切萬分:

“兒啊!兒啊!可莫要睡啊!若是睡著了,可就再難起了哇!”

聽得此言,劉夏先是一怔,爾後便覺周身寒冷無比,麵上一陣麻木。他費力地睜開了雙眼,眼前一個婦人正滿麵擔憂地望著他,而這婦人,正是他的母親!

咦?難道自己方纔是在做夢?可剛纔的夢是什麼來著?

望著飄著雪花灰濛濛的天空,還有周遭晃眼的一片雪白,劉夏眼中滿是迷茫。

方纔的夢分明真實無比,自己卻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了,總覺得自己好似忘了什麼似的。

看著麵色慘白不住呆愣的劉夏,劉夫人哈著熱氣,將身上的外衣褪下,將劉夏裹了起來。

可便是這樣,劉夏也感覺不到絲毫暖意,隻麻木著,彷彿那不是自己的身體一般。

“兒啊,可堅持住了……”劉夫人哆嗦著說道:“你父親定然會來救我們的!”

是了是了,他記起來了,他和母親是被一群蠻子擄了去,如今被丟在了雪山之上的。

劉夏想要說話,可張嘴便被灌了一嘴的冷風,剩下的隻有切齒的寒顫。劉夫人見狀心痛不已,連忙又脫了一件衣物,將劉夏牢牢裹住,爾後緊緊地抱著他,以期劉夏能夠暖和一些。

可一陣過後,劉夫人心神也迷茫起來,隻是嘴上還不停地呼喚著:“兒啊!兒啊!”聲如蚊蠅,彷彿囈語一般。

……

前一刻還聽見劉夏在說著話,下一刻便連他的腳步聲也聽不見了,陸英連忙回頭看去,卻隻見著一片漆黑,哪還有半絲人影。

他心下大驚,立時便知道自己是中了術法了。可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著的道,竟是絲毫未曾察覺?

陸英蹙著眉頭,如今他隻得小心翼翼著。既然是中了術法,保不齊會有什麼後招等著他。

正當他警惕著周圍之時,忽聞前方傳來陣陣慘叫聲,聽著撕心裂肺的。陸英大驚,難不成是靈香他們遇到了什麼?

隻是這周圍漆黑無比,前無去處,後無來路,兩旁又儘是山石牆壁,如何才能趕到他們身旁?

就在陸英焦急萬分之時,忽聽得一聲鈍響,隨後身旁的石壁上竟打開了一道門。隨著石門地打開,那慘叫聲令人聽著更為肝膽俱裂。陸英不疑有他,趕忙向門內踏入。

忽如其來的光亮令陸英難以適從,他連忙抬袖遮擋了片刻,隨後睜眼,卻見著自己竟是身處一片園子當中,而這園子,正是先前他們所逛的邵浲洆的府邸。

之時如今的府邸當中,卻是一片慘然,屍橫遍地,瘡痍滿目!

陸英無比驚駭,絲毫冇有察覺半絲異常。他不斷地翻看著躺在地上的人們,隻希望還能有活口,隻是一路下來,所有人俱是生氣全無。

究竟是什麼人,竟會下如此狠手,就連半大的孩子,居然也遭到了殘害!

正當他東尋西覓之時,又聽到了前方傳來一陣嘶吼。陸英趕忙向前奔去,卻被眼前情形驚住了。

眼前一堆殘骸碎肢不斷蠕動著,將一個人的身體包裹在其中,隻露著肩膀和一顆正在嘶嚎的頭顱,而那個人,竟是……

竟是邵浲洆!

隻見邵浲洆眼中隻剩下了眼白,口中不斷哀嚎著,麵上神情痛苦萬分。而就在陸英怔住之時,那邵浲洆好似看到了他一般,包裹著他的肉塊驀的撕裂開來,一隻血手猛然伸向陸英。

隻聽邵浲洆低吼著:“救我!救我!”

聲音嘶啞,如同在浣階上搓洗的衣物一般,聽著便令人揪心入骨。

陸英見狀,連忙伸手向前衝去,卻在這時,一陣勁風襲來,一團黑霧打在了他和邵浲洆之間。

隨著黑霧的散去,隻見一人額間長角,渾身猩紅,赤著上身立於二人之間,不是彆人,正是惠悟!

而此時的惠悟,眼中狠厲萬分,全然冇有了他印象中的那份清澈!

……

趙無恙心中十分不安,自己分明是跟在劉夏後麵,幾乎是一起進的密室,身後還能聽見龍七的聲音,不過一個轉身,便前後無人了。

如今在這漆黑無邊的洞隧之中,趙無恙一時間六神無主,平日裡向來都是同龍七他們一道而行,許多事情也是跟在他們身後做便可,還從未遇到此等獨自一人的情況,這怎不叫他驚慌失措?

正當趙無恙不知所措之時,忽的聽到前方傳來了一聲呼喚:

“無恙……無恙……”

聲音溫婉和煦,令人如沐春風,他最是熟悉不過了!

“孃親!”

趙無恙似是忘卻了心中的恐懼,他連忙向前急奔而去,口中不斷地迴應著那一聲聲的呼喚:

“孃親……孃親……”

就在這時,他的腳下驀的張開了一道金色的法陣,還不待他有所反應,便瞬間將他包裹住。一道強光過後,趙無恙便不見了蹤影,隻留下一片寂靜和無邊無際的黑暗。

……

辛夷皺著眉頭望著眼前的景象,他總覺得自己好似忘記了什麼,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這令他心中十分不安。而就在他凝神回憶著一些繁瑣細節之時,突然有人扯著他的衣袖晃了起來。

“路哥哥,你就帶寧兒去嘛~寧兒保證不亂跑的!”小女娃一麵晃著他的袖擺,一麵舉著三根指頭髮著誓。

路哥哥?啊!是了!年關將近,母親要帶自己去鎮上的鋪子中查賬去的。

辛夷麵上一笑,那笑容彷彿暖陽一般,拉起小女娃的手溫聲說道:“寧兒乖,路哥哥這次是又正事去的,並非是去鎮上玩耍,待下回廟會之時再帶你去可好?”

小女娃聽言蹙起了眉頭“哼”了一聲道:“不帶就不帶!再也不和你好了!”說完轉身便跑了,那頭上的小鬏一顫一顫的,看得辛夷心中歡喜極了。

就在辛夷搖著頭歎了一口氣時,一個小廝上前一禮,對辛夷說道:“夫人已在前院等著了,少主還是快些罷!”

辛夷聞言嗯了一聲,隨即轉身便往外院去了。

看來這次得尋個新鮮的小玩意兒才能哄住歸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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