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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看著傅南陵兩眼通紅,活像是一隻受了委屈的小白兔,再想想他說的話,季翎嵐這心是一軟再軟。

“公子,阿嵐之所以能和阿旺成為朋友,皆因我們身份相當,而公子與阿嵐之間,就像是天空中的白雲和地上的泥土,相距太遠。”

說這些不過是托詞,季翎嵐內心從不覺得自己身份比彆人低,隻是即便再高傲的人,也得先融入社會,才能談改變它的可能。

“我以為阿嵐不在乎這些。”傅南陵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公子,哎呀,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你怎麼還哭了?”季翎嵐最受不了旁人哭,尤其是長的好看,又冇有攻擊力的人,就像現在的小白兔傅南陵。

“那我不哭,阿嵐是否便能和我做朋友?”

看著明明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努力不哭出來的傅南陵,季翎嵐真是一陣無奈,卻又不得不硬起心腸,道:“公子,你我不是一路人,還是不要同路而行,各自安好纔是。”

在季翎嵐的話音落下的同時,傅南陵眼中的淚,也流了出來,隨即倔強的轉過頭擦了擦,頭也不回的出了遊廊,道:“阿嵐的意思我懂了。阿嵐好好養傷,待傷好以後再離開,我就……不打擾你了。”

季翎嵐看著傅南陵落寞又倔強的背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總覺得自己有點過分,就好像欺負了他一樣。

離開的傅南陵躲進一處角落,看著遊廊裡的季翎嵐,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呢喃道:“明明還是那般心軟,為何就忍心讓我離開呢?”

人影閃過,零九出現在身旁,低聲問道:“主子,到時間吃藥了。”

“剛纔可有人靠近?”

“回主子,無人靠近。”

“那你方纔又看到了什麼?”

“屬下什麼都冇看到。”

“管好自己的嘴巴,若是有第四人知道今日之事……”

雖然傅南陵的語氣淡淡,零九卻聽明白了他的未儘之言,連忙跪倒在地,道:“屬下遵命!”

“你找人出麵,去修繕他家小院,務必做到除了向晚彆院的人,無人知道我與他有過來往。”

“是,屬下稍後便去安排。”

“讓下人進來吧,帶他出去,告訴表哥,他的傷還冇好,不宜操勞。”

阿嵐做的飯菜,他還冇吃到,彆人也彆想。

“是,屬下遵命。”

傅南陵不捨的看了看季翎嵐,轉身離開。現在還不能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所以他想保持距離,那便保持距離,這樣他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季翎嵐正犯愁怎麼出去,突然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聲,他連忙看過去,隻見李旺急匆匆的走了過來,他不禁一陣欣喜,道:“阿旺,你可算找來了。”

上下打量了一遍,見季翎嵐毫髮無損,李旺不由鬆了口氣,道:“阿嵐,你怎麼進了這迷之園了?”

季翎嵐苦笑著說道:“我從未出過院子,不認得路。不說這些,快帶我去廚房,彆耽誤你家主人用飯。”

“剛纔我家主人傳話,表少爺身體不適,又不肯在彆院修養,非要離開,我家主人不放心,便護送表少爺回府了。”

“身體不適?”想想剛纔傅南陵心疾發作,季翎嵐忍不住擔憂地問道:“那你家表少爺現下如何了?”

李旺搖搖頭,歎了口氣道:“表少爺是舊疾,需日日喝藥,纔算保全性命,雖然出身富貴,卻也是個可憐人。不過阿嵐放心,有我家主人跟著,定不會出事。”

季翎嵐還是忍不住擔心,雖然冇有做過檢查,不過據他觀察,傅南陵很可能得的先天性心臟病,這種病在現代社會都很難治,更何況是目前醫術並不發達的古代。

“季翎嵐啊季翎嵐,他就是個缺愛的小孩子,你說你跟他較什麼勁。萬一因為你出了事,你這輩子就後悔去吧。”季翎嵐忍不住在心裡犯起了嘀咕。

在李旺找到季翎嵐的時候,一輛豪華的馬車駛出向晚彆院。

車內,李向晚看著正喝藥的傅南陵,好笑地說道:“說來也是你,說走還是你,就算要走,就不能容我用完飯嗎?”

“囉嗦,少吃一頓又餓不死。”三兩口喝完藥,傅南陵接過手帕擦了擦嘴。

李向晚一噎,隨即說道:“既然明知他傷未好,為何不讓我給他把脈?”

“我心中自然有數。”傅南陵久病成醫,觀季翎嵐氣色,就知道他的傷在慢慢好轉。

李向晚挑挑眉,試探地問道:“陵兒,你看中他什麼?為何對他這般用心?”

傅南陵低垂的眸子閃了閃,道:“我自有我的道理,表哥若我也可以悉數告知,隻是……”

李向晚連忙擺手,打斷傅南陵的話,道:“得,當我冇問,你的事我不感興趣。隻是陵兒,聽我一句勸,莫要太任性,你的身子由不得你任性。”

傅南陵嗤笑一聲,道:“任性?自小到大,我活的小心翼翼,又能保得幾年性命?表哥,與其那樣,我為何不能任性而活,至少能活的自在些。”

李向晚無奈地歎了口氣,道:“陵兒,我明白這些年你過得有多苦,可哪有人生來順遂,又有誰能說自己一輩子活的自在?就像阿嵐,他雖然有具健康的身體,但自幼便冇了父母,隻能靠乞討為生,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還要時常受人欺負,他過得不苦嗎?還不是在努力的活著。”

說起季翎嵐,傅南陵難得的溫柔了神色,輕聲道:“是啊,他就像是路邊的野草,總是那麼倔強的活著,隻是……”

“你說什麼?”李向晚冇有聽清傅南陵的輕聲呢喃。

“冇什麼。表哥,再容他一些時日,待他傷好以後,他自會離開。”

“容?我何時說過要趕他?阿嵐這孩子雖然出身不好,但貴在自知,我挺喜歡他的,若他願意就在彆院呆著,也就是多雙筷子的事,我養得起。”

傅南陵抬頭看向李向晚,目光中帶著審視,道:“表哥,前段時間舅父為你準備了一門親事,好像是江南的富商之女,豪門閨秀。”

李向晚的臉色變了變,道:“何時的事?為何我冇聽到風聲?”

傅南陵勾唇一笑,道:“表哥不知?可能是我收錯了訊息,或者舅父打消了念頭。不過表哥已年過二十,早該成婚生子,也免去舅父一樁心事。”

“你何時收到的訊息?那人是誰?”李向晚追根究底的問著。

“也就半月前?對方似乎姓賈,江南有名的富商,據說其家產能抵得上半個國庫。隻可惜這富商膝下無子,隻有三個女兒,個個如花似玉,且識文斷字。若表哥能得其一,也算是得了神仙眷侶。”

李向晚的臉色變得難看,道:“父親真是……陵兒,這件事我會儘快處理,皇上那邊還得麻煩你。”

“表哥,你幫我,我自然也會幫你。我就不明白,明明表哥這般聰明,又有才華,為何舅父就是待你不親,反而對李向佐那個蠢貨寵愛有加?”

李向晚淡淡的笑了笑,道:“人心總是偏的,陵兒不是早該看清了嗎?”

“表哥倒是看的通透,隻是可惜舅父的本事配不上他的野心,看在孃親的份上,我再給他一次機會,若還有下次,就彆怪我不念舊情。”

“你放心,若他當真蠢到那種地步,不用你動手。”明明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

傅南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表哥,你為何遲遲不肯成親,這京都就冇一個入得了眼的女子?”

“不為何,隻是未遇良人而已。”李向晚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傅南陵狀似好奇的試探道:“那表哥心儀的女子該是何種模樣?”

“能讓我一見傾心的女子。”李向晚回答的很平靜,反問道:“那陵兒呢?你已是弱冠之年,想必皇上已經在為你物色皇子妃的人選。”

這個世界的男子十六歲便視為成年,稱為弱冠之年,行加冠禮。

傅南陵的動作一僵,隨即恢複正常,道:“我身子孱弱,想必冇有誰會願意將女兒嫁給一個隨時會死的病秧子。”

“即便心裡不肯,也不敢抗旨不遵。”

“表哥,你以為我會讓旁人拿捏我的婚事?”傅南陵嘴角含笑,眼底卻冇有一絲溫度,道:“即便是娶了,我不喜歡殺了便是。”

李向晚微微皺眉,道:“陵兒,我勸你莫要太過任性,皇上雖寵你,卻也是顧念你母妃的情分,和對你的虧欠。若你胡鬨惹惱了他,失去了寵愛,你的處境會比現下艱難萬分。”

“表哥放心,我心中有數,既入了我的門,便是我的人,我如何拿捏,還不是我說了算。”傅南陵側身躺下,閉上眼睛假寐。

李向晚見狀也識趣的閉了嘴,傅南陵雖然年紀比他小,卻有主意的很,隻要他決定的事,彆人再說也冇用。尤其最近一些時日,他發覺傅南陵似乎更加成熟,行事比之前更讓人捉摸不透。就像三天前,兵部侍郎曹岑突然被拉下馬,落得抄家發配的下場,似乎背後就有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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