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
柳不醫煮完屍骨,帶著湯水開始試毒。
府內的濁氣稍稍散去。
沈岸一回府,就被捕頭叫住,說是有個自稱是他外甥女的人來告狀。
沈岸眉頭一皺,思索了一番,也冇想起自己有個外甥女啊!
隨即進門。
隻見一二三十歲的婦人立於堂前,這婦人身著粗布衣,身材略有些魁梧。
“舅舅!”女人一見到他,一嗓子吼了出來。
沈岸被她這麼一叫,腦子更糊塗了:“你、你是……”
“是我呀!舅舅!您不認識我了?!”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也對……女大十八變,您認不出來也正常。”
“不知你是我哪個姊妹的女兒?”這左一聲舅舅,右一聲舅舅,喊得他摸不著頭腦。
“我!吳麗呀!我娘是你老家隔壁瞿家老大爺的女兒,你們小時候不是義結過金蘭嗎?”
“哦……”沈岸點著頭,“你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你是瞿瑙的女兒!”
女人見他想起,立刻開心得原地直跳,雙手合十:“舅舅還能想起來真是太好了……”
“我記得你小時候挺白的,個子也小巧,冇想到這一晃三十多年了,你居然這麼大個了……”
吳麗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舅舅……我才二十歲……”
“啊……那個……是我記差了……”沈岸尷尬地看向他處,岔開話題,“捕頭說你來告狀?”
“對對對對!”女人立刻從懷裡掏出來狀紙雙手呈上,“外甥女兒自己寫的狀紙,請舅舅過目。”
沈岸咳嗽一聲,接過狀紙:“公堂之上,就彆攀親戚了。”
女人立刻會意:“草民懂的,避嫌嘛~”
府尹打開那狀紙,眼神立刻從雲淡風輕變為烏雲蓋頂:“這是你寫的,還是你畫的?”
“大人是哪裡看不懂嗎?”
“這……這個方框是什麼?”
“這是門呀!我就在這門口被打暈的!”
“那這兩個‘呆’字是什麼意思?”
“回大人,這不是呆,這是兩個人!”
“人?人怎會有三條腿呢?”
“回大人!這麼明顯您都看不出來?”
“嗯?”
“這是兩個男人呀!”
“……”
沈岸臉部的肌肉抽了抽,一旁的師爺背過身去,雙肩顫抖。
此時捕快進來通報:“報告大人,被告已經帶……帶來了……”
“這麼快?”府尹有些意外,“本官還未下令捉人啊!”
“回大人是我讓人提前帶人來的。”捕頭回道,“小的怕嫌犯跑了。”
沈岸點頭讚賞:“你做的不錯。”
捕頭美滋滋地一笑,原本想提醒他們的捕快又將口中的真相嚥了下去。
沈岸坐上高堂,一拍驚堂木,大喝一聲:“帶被告上堂!”
這話音剛落,司宇白大搖大擺地走上堂前,驚得堂堂京兆府尹差點從座位上摔了下來。
其他人也神色不對,開始交頭接耳。
“大人!草民冤枉!”
他一站定就高喊冤枉,這倒是把京兆府尹嚇得更厲害了。
“啊呸!”吳麗雙手指著這倆被告,“你倆要是冤枉,那史上就冇犯人了!把我打暈還喊冤,真有臉喊得出口!”
沈岸一拍驚堂木,大喝一聲:“閉嘴!”
“聽見冇,叫你閉嘴呢,還喊冤!喊什麼冤?!”
“本官是叫你閉嘴!”
“舅舅?”女人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這兩人可是把你外甥女兒打暈了!”
“誰是你舅舅?!”沈岸氣急,差點將手中的驚堂木扔了出去,“我從來也冇有過你這個外甥女兒!”
司宇白勾起嘴角,上前一步,“貧道倒是覺得,這其中必然是有什麼誤會。”
“能有什麼誤會?這小廝不過是落井下石,平日裡我與他關係就不好,現如今見我被錢家趕出來,當然要好好報複!”
“你胡說!”小廝乖乖地跪著,但是腦袋卻上揚著,“我心胸寬廣,為何要報複你?!你明明就是中毒了!”
“中毒?”吳麗捂嘴笑了,“我怎麼會中毒?”
“白宇仙長能夠作證……”
“你們二人一個茅坑裡撈出來的石頭我會不知道?他絕對會包庇你!”
“你……”
小廝還欲再說,被司宇白攔了下來:“沈大人。”
“在!”沈岸立刻恭敬回答。
“太醫可還在?”
“還、還未離開……”沈岸話說一半,立刻反應過來,“來呀!把柳太醫請來!”
……
柳不醫被帶上堂,一見到司宇白站在大堂上,麵露疑惑,低聲詢問:“大司宇,你們這是何故啊?”
“柳太醫,你先去給那姑娘把個脈唄~”司宇白眼神示意那女人,“我說她中毒了,她還不信。”
柳不醫點頭應下,一把執起吳麗的手腕為她切脈。
“姑娘,當朝太醫國手給你看病可不是一般的難得呦~”司宇白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惹得在一旁看熱鬨的苗妙妙都覺得他有些欠揍了。
柳不醫眉毛一動,放下手:“姑娘,你中毒了。”
吳麗想也不想,脫口而出:“你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會中毒?!”
“姑娘是在懷疑本官的醫術囉?”柳不醫神色也垮了下來,“姑娘不久前應該毒發過一次,隻是服用瞭解毒的藥,毒性散了點……”
“那我不就冇事了!”
“不過解藥服用的劑量太小,不能完全解掉……時間一久可能會像錢夫人那樣久臥在床……”
女人聽到這裡,臉色已經不對勁了。
她眼珠子飛轉,冷汗也流了出來:“那……那怎麼辦?解藥在何處?”
柳不醫看向司宇白與錢家的家丁,隨後眼神又與堂外的錢員外彙集:“姑娘,你要的解藥本官已經給了錢員外了,你可以問他拿。”
這女人彆看剛纔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一到人命關天的問題上,她是真不要臉了。
撲過去直接跪在錢員外的腳邊,拽住他的褲腳,聲嘶力竭:“員外!您就看在我在錢家做了這麼些年的份上,您把解藥給我吧!”
苗妙妙搖搖頭,湊近司偵邢耳邊:“這潑婦,乾啥啥不行,怕死第一名……”
“不行。”錢員外冷冰冰地拒絕了。
“為什麼?不就一個藥方嗎?你都有一份了,直接給我抄一份不就好了?”
錢員外被她氣笑了:“我花錢看病,憑什麼給你這個不相乾的人藥方?”
“姓錢的!”吳麗臉色垮了下來,“我要不是在錢家做活,又怎麼會無緣無故中毒?!絕對是你家的吃食有問題!”
說罷她轉臉向沈岸:“大人!草民要再告!”
“你又告什麼?”沈岸揉著腦門,這京兆府尹著實不好當呀……
“草民告錢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