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些年,父皇對於昭仁皇後的追憶緬懷,眾人都看在眼裡,縱使當年元瓊揹負謀反之罪而死,死後也不曾有任何罰旨,這樣的慈父情懷,眾人看得分明,而今這供詞一出,陳年舊案便也得翻一番。
直到這一刻,朝野眾人纔算真的看清楚了,季家……完了!
樁樁件件,足以夷九族,李將軍也將那作亂蠻人的頭目押回,一應供詞認證,皆呈上了禦案。
勾結蠻邦、通敵叛國,刻意挑起邊境之亂!
黨同伐異、陷害忠良,毒殺凰懿將軍!
巫蠱陷害,篡改聖諭,將元瓊截殺於渝州!
季家縱有不世功勳,也難逃一劫。
父皇的臉上,已然滿是怒氣,帶著帝王的殺伐決斷與決然霸氣。
“季氏,夷九族!”
帝命已下,季家完了!而朝中的季氏一黨已經恍若驚弓之鳥,他們群龍無首,成不了氣候,接下來也會被一一清算。
我回府之時,長笙已然喜極而泣,我提筆寫下親筆書信,將其封好:“儘快送到駙馬手中吧。”長笙閃身而退,宋徽青輕搖摺扇,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終於陪著公主,走到了這一步。”宋徽青的聲音中滿是感慨,甚至於帶著些許複雜。
為元瓊報了仇,顛覆了季家,我也成了大沁的監國公主,一應朝政大事,皆問決於我,隱忍多年,韜光養晦,為的便是這一日。
多年的負擔,似乎可以暫時卸下,我留下宋徽青陪我飲酒,這麼多年,他一路陪我走來,也很是不易,或許,今天可以稍作放鬆了,那之前橫亙在我們麵前的季氏大山,已然移開,再也不用惶惶不安、擔驚受怕。
夜色正濃,訊息傳來的時候,我與宋徽青正酒至半酣。
“季鳴珂和皇後認罪,擔下所有罪名。”曲澤低聲說著。
我看向了宋徽青,嗤笑一聲:“罪證確鑿,他們認與不認,根本無足輕重,父皇聖旨已下,她們如今認罪,為的便是保下太子吧,好將他摘個乾淨。”
宋徽青端起酒杯,悠悠說道:“一個母族皆是罪人的太子,又能坐得了多久的儲君之位呢?”
我也將酒杯微抬,遙敬一杯。
“這局棋,快到終局了!”宋徽青緩聲說道。
我卻陷入了沉思,這真的是終局嗎?
周容與的話我還冇忘,他說元瓊並未將季家放在眼裡。那真正讓元瓊忌憚的人是誰?
當日給母妃下毒的人又是誰?
“希望這是終局。”我低聲喃喃。
“公主這話是什麼意思?如今滿堂朝臣都在看著你的臉色行事,元瓊公主當年得到的和未曾得到的,都即將是你囊中物了,朝中已經無人可以阻擋你的腳步。”宋徽青的話裡透著幾分勝利在望的樂觀與喜悅。
我遙望遠方,目光微抬,悠悠飲儘杯中酒。
因著皇後和季鳴珂一力擔下所有罪責,東宮現在反而解了禁製,可是太子如今便如同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
近來父皇身體好轉,已然能正常上朝,可是仍舊命我監國,還指點我處理政務大事,頗有放權之意。
朝中的那些老狐狸們,也自以為摸準了風向,便對我越發的恭順殷勤。
而今,元京各世家,也無人再提起我紈絝荒唐的往事,我對季家的雷霆手段似乎震懾了許多世家,那些世家的公子千金們見了我,皆是瑟瑟縮縮,不複以往的輕佻神色,大抵也是被家中長輩耳提麵命交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