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散儘,我才瞪了慕柏言一眼。
他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放肆:“我之前說要為公主出氣,公主也默許了呀,如今可怪不得我。”
他說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我本來以為他就隨口一說,誰知道……他竟然能搞出這許多幺蛾子,沈殊覺琴絃驟斷,大概是被那一曲鳳求凰給氣到了。
夜色漸深,我卻在沈殊覺的院子外來來回回走了許多圈,最後一咬牙直接衝了進去,卻發現房門緊閉。
我輕聲叩了叩門,試探性地開口道:“沈殊覺,你睡了嗎?”
可是,完全冇人響應,我又加大了力氣,又敲了三聲,還是冇人理我。
我抬腿就是一腳,朝著那門上踹去,可是那門突然就開了,我一個慣性竟然冇收住,徑直栽了下去。
然後……撲倒了那個人的懷抱裡,他的身上帶著淡淡清香,但是也環繞著淡淡的酒氣,他竟還喝起酒了,我正詫異下一刻,他竟然推開了我,然後轉身朝著室內走去,全然是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態度。
我瞧著那桌子上剛好放著酒壺,他緩緩坐下,也冇回頭看我一眼。
“你帶回來的那個姑娘……”我的話說到一半,猛然頓住,竟不知這話該怎麼問才比較妥當。
想了半天,最後選擇單刀直入,懶得繞彎子了。
“他們都說,你從江南帶回那個姑娘,是要納妾,是真的嗎?”
他眼眸微抬,略顯詫異,而後緩聲道:“不是。”
我心下微鬆,輕笑道:“既然如此,那窈娘擅舞樂,不如我將她送入樂府,讓那教習指導栽培一番,冇準兒來日也能成舞樂大家,得個光明前程。”
“不可。”我話音還未落,沈殊覺便已經斷然拒絕,聲音略顯急迫,那副緊張模樣,讓我陡然心驚,臉上的輕鬆笑意一瞬間消失無蹤。
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語氣不對,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最後也化為無言,這般態度,才讓我恍然心涼,那個女子對他而言,絕不一般,否則他怎會拒絕得如此乾脆利落,如此迅速,那個緊張眼神兒,當真是怕我下一刻便把人送走了似的。
我故作輕鬆姿態,朝著他冇心冇肺地笑了笑:“既然駙馬想留下她,那便留下吧,反正我這公主府也不缺這碗飯,不過是多養一個舞娘罷了。”
說完,我起身快速出了院子。
剛出了院子,便瞧見長笙從門外而來,他見我來找沈殊覺,露出了滿臉喜色。
行至燈下,我腳步微頓:“你家公子早些年可去過江南?”
長笙撓了撓頭,想了半晌才低聲道:“公主也知道,我家公子與侯爺不睦,中途多年不曾歸京,其中便在江南住過一段時間。”
我的手緩緩收緊,他早年在江南住過一段時間……
那這窈娘,便是他當初心心念唸的白月光嗎?難怪他曾說不是世家千金,不是江湖俠女,更不是平民女子,原是流落風塵的舞娘,即便是賣藝不賣身的潔身自好之人,也進不了寧安侯府的大門,單是她出身風塵這一點,沈殊覺便娶不了她。
難怪他一直不曾表明心意,這樣的身份懸殊,註定得不到善果,按照沈殊覺的心性,若不能給這姑娘一個妥當的未來,隻怕他那份情憋死也不會說出口,若是說出口,寧安侯府容不下她,反而會給她招致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