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朝中的佈局之大,彆人看不透,便以為我也看不透嗎?我這廢人幫與不幫,結果並無不同,她冇做到的事情,公主來日或許真的可以做到,但是,臣絕不會插手分毫。”
他的聲音清冷而沙啞,透著看淡生死名利的淡漠。
他的態度,我已經明瞭。
罷了,那便不強求。
“溫司業那天在山上守了一整晚嗎?”
其實,我早都知道了,每逢元瓊忌辰,我離開之後,他便會上山,在元瓊的墳前枯坐整晚,數年來,無一例外。
他並未回答,可是那沙啞的聲音和咳嗽早已表明瞭一切。
我緩緩出聲:“她曾對我說起過你,驚才風逸,卓爾不群……”
隻有說起元瓊,他纔會收起周身的冷厲,展現片縷的溫情與柔和。
他輕歎了一聲,緩緩抬眸,眼中似有無限追憶:“元瓊也曾對我說起你,她說你極其聰慧,來日必有可為。”
他的身體越發的不好了,咳嗽不停。
我邁步離開的時候,他終是再次開口:“你想做的事情,我不會幫你,但我也不會阻撓,今日隻當冇有見過你。”
他終究是態度有所鬆動。
“多謝。”
溫玉卿的態度,在我意料之中。
元瓊的事帶給他的悲痛太大,也不知這一生他是否能走出來。
我接下來已經不適合出現在九梅園,但是這兒仍舊有我未曾揭開的秘密,隻能派人慢慢查了。
我去了一趟暗香客棧,周清晏還未歇下,還在埋頭苦讀。
“周兄,以後我大概不會常來九梅園了,這個東西你拿著,若是遇到難處了,可去汀蘭小築找李管事,他自會相助於你。”
我將一枚小墜子遞給他,他滿臉疑惑:“沈兄,你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我輕笑一聲:“待科舉放榜,你我有緣自會再見。”
“好。”
他眼中有太多疑惑,卻冇有再追問下去。
他是聰明人,也是可塑之才。
宋徽青出自七公主府,人儘皆知,許多事情他不能去做。
而周清晏寒門士子、白衣清流的身份恰恰是我需要的,顧老隱退,其餘子弟亦是沉於著書立說,這朝中需要新一代的文臣軸心。
文人墨客、遷客騷人,一張嘴,一支筆,卻不可小覷。
以前他們的言論是我的阻力,日後也會是我的助力,端看怎麼用了。
我相信,與周清晏再次相見的時間,不會太久。
回府之後,我便將那假文書和書生衣物,燒了個乾淨。
因著流言四起,近日我也不再出府,一直安安分分待在府內。
午後的陽光投射了進來,我坐在窗邊,拿著那塵封多年的信件,眉頭緊皺,心中總有一個謎團,困擾了我多年。
元瓊當日被圍困,為何身邊暗衛還要冒死來送這樣一封信。
我如今走的路,便是她樂見其成的嗎?
她的死,有太多謎團。
她死後留下的一切,似乎有著更大的謎團。
我將那信封再次裝入木匣中,而後落鎖,束之高閣。
元瓊想做的究竟是什麼?
她的死,父皇又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
人人都說父皇是愧疚的、是後悔的,所以每年昭仁皇後的忌辰都大肆操辦,隆重程度遠甚元瓊在時,甚至於偏愛與元瓊有三分相似的我。
真的……便是如此嗎?
皇家的情,從來不流於表麵。
這般舉世無雙的偏愛,同樣是將我推到了風口浪尖,真的是幸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