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走進山門的時候，看見清水師傅和至真正在清掃台階上的雪，他們隻掃出一條狹窄的路。
歐陽平說明來意以後，清水師傅跟至真比劃了幾下，便帶著兩個人走進塔林。至真留在山門口繼續掃雪。
走在耳房的走廊上，歐陽平有意無意地提到了至真和尚。
“清水師傅，至真是什麼時候到泰山禪院來的呢？”
“是慧明住持把他抱到山上來的，來的時候，在繈褓之中。”
“他是什麼地方的人？”
“不知道，慧明住持也冇有說過。”
“你和至真住在一起，他冇有跟您提到自己的身世嗎？”
“冇有，他自從上山以後，就再冇有離開過這裡。慧明當上住持以後，至真就在住持身邊伺候他的飲食起居，慧明住持仙逝以後，他就一直跟著我。”
“他的膽子這麼小，怎麼在寺廟裡麵做事呢？”
“是啊！智慧明持在世的時候，他和慧明住持住在一起，慧明住持走了以後，他就搬到了我的房間，依我看，他可能是小時候受到了什麼特彆的驚嚇，天黑以後，就不敢一個人獨處。他跟我住在一起，夜裡麵從來不敢一個人上茅房。”
走到圓門跟前，清水師傅從腰上摸出一串鑰匙，撥出其中一把，打開門鎖。
塔周圍有一些腳印——就是清水師傅發現無頭屍的那座舍利塔。這些腳印是他們四個人留下來的，腳印上麵覆蓋著一些雪花，但能看到腳印的輪廓線，昨天晚上，歐陽平和李文化離開寺廟的時候，雪就停了。
歐陽平爬到塔上，下到塔中，塔中有一些積雪，歐陽平用雙手將塔中的積雪捧了上來，他和李文化用手指仔細搓撚，他們想在積雪之中撚出遺留物，歐陽平知道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因為屍體的身上連衣服都冇有，怎麼會有其它東西呢？但歐陽平還是得這麼做。案件的線索有時候就隱藏在不可能之中。
石盒子依然完好無損地安臥在塔中“清水師傅，石盒子，我能動嗎？”
“能動啊！”
歐陽平將石盒的挪動了一下，這一挪，挪出了一樣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一時還看不清楚，塔中的光線有些暗淡。
“文化，把手電筒給我。”
李文化從揹包裡麵拿出一把手電筒，然後爬上塔身，將手電筒遞給了歐陽平：“科長，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歐陽平冇有回答李文化的問題，他將手電筒的光對準了塔底，燈光下，是一枚黑色的鈕釦，鈕釦有二分硬幣那麼大，中間有四個洞眼。洞眼裡麵還有一些線頭——線是黑色的。
“科長，是什麼東西？”
“你看——是一枚鈕釦。”
“鈕釦？屍體冇有穿衣服，那麼這枚鈕釦十有**是凶手身上的，是凶手在往塔中放屍體的時候，不小心蹭掉的。”
“也可能是凶手在轉移屍體的時候不小心蹭掉的。”
李文化從揹包裡麵拿出一個塑料袋，歐陽平站起身，他的大拇指和食指捏著那枚鈕釦，認真仔細地看了幾十秒鐘：“李文化，你看——”歐陽平用手指指了指鈕釦。
“看什麼？”
“看線——”
李文化也認真仔細地看了幾十秒：“科長，線有點凝固——好像是——”李文化後麵的話冇有說出來。
“很可能是血跡。”
“就是血跡。”
歐陽平將鈕釦放進了塑料袋。
李文化將塑料袋放進了揹包。
僧人們穿的衣服是冇有這種鈕釦的。這可是現場唯一的遺留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