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迎接報喜人,這次他們冇有回房間,而是在大堂找了個位置坐著,旁邊小二很會看眼色的添上了熱茶,還上了一點瓜子。
陸修遠道過謝,端過茶杯吹了吹上麵的熱氣,輕輕抿了一小口。
自從確定中舉後,他的心也放回了肚子裡,至於等捷報,那不過是早晚的事,他也不著急。
不過有人不這麼想,旁邊的時雲琛看到他還在這邊有閒情逸緻的剝瓜子,內心就更按捺不住了,忍不住吐槽。
“這都多長時間了?報喜的人怎麼還不來?”
陸修遠將碟子裡的瓜子仁遞了過去,安慰道:“我們這不才剛回來,估計馬上快了,這也冇啥好著急的。”
對方捏了個瓜子仁扔嘴裡,眼睛還不時往外瞟:“這一屆的報喜人速度不行啊。”
這話聽得他哭笑不得:“彆著急,報喜一般從後麵往前麵報的,我是倒數第一,但報喜肯定是第一個來這邊的,你就放心吧。”
旁邊的南星聽了這話,忍不住感歎:“想不到姑爺的倒數第一還有這個好處。”
話音剛落,外麵街道上就傳來了陣陣敲鑼聲,其中還伴隨著報喜人的高聲呐喊。
“咚咚咚!”
“喜報!喜報!”
聲音由遠及近,敲鑼聲也越來越響。
而在敲鑼聲響起的瞬間,小少爺反倒收回了四處張望的視線,招呼著南星,穩穩地坐在椅子上。
陸修遠聽到動靜停在了客棧門口,剛站起身,卻被對方拉住。
“你就在這邊等著繼續喝茶,等他們進來,不然顯得我們很著急似的。”
我們難道不著急嗎?
他被小少爺的反應逗的忍俊不禁,乾脆順著對方的力道,又坐了回去。
此時敲鑼聲已經停了下來,站在店門口招呼客人的小二看到報喜人停在自家店門口,連忙激動的問道。
“是小店有老爺中了嗎?”
那倆報喜人笑意盈盈道:“貴店折桂客棧吧?是有一位陸老爺。”
“哎哎哎!是陸老爺啊,那您快裡邊請,我給你們帶路。”
引導著兩位報喜人進了大堂,那小二衝到了他們桌前介紹道:“這位就是陸老爺!恭喜恭喜啊!”
身後的報喜人看到陸修遠的位置,連忙快步走了過來。
“您就是東石府平安縣的陸修遠老爺?”
他站了起來:“正是。”
報喜人展開手裡的捷報,高聲念道:“報喜!報喜!東石府平安縣陸修遠老爺應本屆鄉試,得中第五十名舉人!”
話音落地,旁邊幾個跑堂的全圍過來齊聲賀道:“恭喜陸老爺!恭喜陸老爺啊!”
陸修遠被簇擁著上前雙手接過那封捷報,另一側的時雲琛高興的給旁邊報喜人發賞錢,就連剛纔一起圍過來的跑堂都冇有落下。
賞錢到手,那兩位報喜人掂量了下重量,嘴角的笑容差點咧到了耳後根。
冇想到報喜遇到的第一位老爺就出手這麼闊綽!
旁邊的幾個跑堂摸著各自的賞錢也激動的不得了,這陸老爺的家人也太大方了吧!
高興完,報喜人不再耽誤時間,後麵還有不少要報喜的呢。
“陸老爺,那小人不打擾您了,先告退了啊。”
送走了報喜人,他們又在跑堂們一連串的恭喜聲,回到了樓上。
陸修遠把房間的門一關,世界瞬間清淨了。
他這邊還冇鬆口氣,時雲琛已經掛到了身上,拳頭還錘了一下他肩膀:“真有你的!竟然一次就考上了!”
要知道全省這麼多的考生,要想在裡麵排到前五十名是多麼不容易。
尤其是有自己聰慧的大哥做對比,對方都是考了三次才考上的,所以在看到陸修遠一次就成功後,小少爺簡直佩服的不得了。
陸修遠側了側頭,看到對方眼裡盈盈笑意,忍不住蹭了蹭對方的頭。
“我這也是運氣好才中的,鄉試吊車尾,估計今年會試一點可能都冇有了。”
小少爺聽了這話,回蹭了兩下安慰道:“就算是倒數你鄉試也已經過了,十八歲的舉人已經很了不起了!”
“你說的對。”他笑了笑:“不能太消極,會試一次不行就多試兩次。”
想想曆史上的名人四五十歲中舉的有的是,更彆提會試,他現在才十八,還有足夠的時間打磨自己。
“就是就是。”小少爺讚同道:“彆忘了今年那麼忙,你都冇怎麼複習,這樣都能中舉,這說明你很適合這條路呀。”
“好了好了彆吹了,再吹我就飄了。”陸修遠連忙放下後背上的人。
不得不說,對方這一通話下來,他內心的飄飄然,這種心情要不得,畢竟現在隻是個小小的鄉試,以後還有更大的挑戰在等著自己,必須戒驕戒躁。
從身上跳下來,時雲琛湊到他麵前問道:“那接下來怎麼打算?”
接下來的打算?陸修遠想了下:“等明日鹿鳴宴結束後,我們直接去京城吧?”
現在已經九月,會試在三月舉行,這會要是再回家的話,從回去再到京城差不多要耽誤兩個多月,時間根本來不及,更何況……
“你不是說要去京城給你祖母賀壽嗎?”
對方撇了撇嘴:“那個老太婆無所謂啦,隻要禮送到了就行,她才不在意人到不到呢。”
這話他有些冇法接,隻好轉移話題:“我們提前去京城,去感受下那邊的學風怎麼樣,即使這次會試隻是參與一下,那也應該好好準備才是。”
聽到他說因為會試想提前去京城,時雲琛立刻就點頭同意了。
“那等你鹿鳴宴結束我們就出發!”
————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
此次鹿鳴宴除了新舉子,地方長官還宴請了這次主考官及其他副考官一起參加宴會來慶賀這次鄉試。
當天才剛到卯時,新中的舉子們都已經在孔廟大門等候著。
陸修遠在路上耽誤了一下,來的稍微遲了些,不過主持這次宴會的衛巡撫還冇到,也不算太遲。
隻是門口的整體氣氛有些不對勁。
他站在末尾,看著眼前這堆人愣是分開排了兩條涇渭分明的隊伍。
左側那邊的衣著統一鮮亮,一看就是學院的製服,數了下人數,差不多有三十多人。
陸修遠想到了之前聽到的那個文偃書院包攬大部分舉人名額的訊息,果然厲害。
臨碣省有錢的都去了文偃書院,那另一側的也就是剩下的寒門散戶了。
他仔細裡麵觀察了一圈,竟然發現了之前認識的陳柏,冇想到對方也中了,隻不過不清楚是多少名。
陸修遠大概都看了個眼熟後,便去了另一側人少的那個隊伍後麵站著,開始等主考官他們的到來。
全場氣氛壓抑,除了幾個交頭接耳的,周圍就冇有一個正常聲音說話的。
而且他感覺自己站在這邊,正在被兩邊的人排斥。
文偃書院的人不認識陸修遠,自然將他歸類於那些寒門的人,對他很是看不起。
而另一次的人也因為他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價格不菲,也直接被打到了另一陣營。
他一人原本站在隊伍末尾,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前麵的隊伍又歪了個形狀,他一人單獨站了一排,直接被全場孤立。
不過好在陸修遠也不在意這些,他就穿著時雲琛給他準備的月白錦衣,安靜的站在那邊,平視前方後背挺直,倒是把身上那副儒雅內斂的氣質給顯現出來了。
他們這邊的波濤暗湧,全都落入了後方臨碣衛巡撫的眼裡。
對方看到自己省內的學子還是如往屆一般的不團結,扶牆在後麵深深歎了口氣。
他也曾想過改變這種現象,一個省的都是同期,應該搞得團結一點,但這種階級固化也不是說改變就能改變的,所以對方也隻能默默歎氣。
衛巡撫冇有讓門口的學子們等太久,而是在辰時的時候,就帶著各位考官們還有文偃書院的大佬一起到了門口。
人齊了,以解元為首的舉子們衝這些人作揖打招呼,然後一群人浩浩蕩蕩了進了孔廟。
進入大門後來到正殿,陸修遠看到宴會的餐桌擺在了東南西北四個角落,中間留出了空餘的位置給他們站立。
一行人集體向孔子磕過頭後,將供奉的瓜果酒菜擺到了香案上,這才按照名單開始入座。
看到大家都坐下後,衛巡撫開始發表講話,之後便有專門的侍人開始清洗酒杯倒酒。
陸修遠坐在他的位置上盯著麵前的杯子,質地看著像是青銅鑄成的,側邊的把手是兩條栩栩如生的小魚,象征著鯉魚躍龍門,看的他都有些不忍心用了。
講話完畢,旁邊開始奏《鹿鳴》之曲,唱《鹿鳴》之歌。
由於這次由於巡撫大人還有考官們都在,那些舉子們冇有明目張膽的搞獨立,表麵上看起來這期鹿鳴宴還是挺和諧美滿。
吟詩作賦,吹笙鼓簧,宴樂熙和。
等後麵結束,陸修遠一身酒氣的回到客棧時,已經到了下午申時。
因為第二天要一大早出發趕往京城,他又趕緊給家裡寫了封家書,說明瞭下這邊的情況,要等到來年會試結束後,四五月份才能回家,讓張氏她們保重身體,切勿掛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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