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物搬運完,太陽已高掛天空,街上出攤的小販也多了起來。
陸修武胡亂抹了把額頭的汗,準備拿上藥就回村報信,時間不早了,他下午還得趕著回來。
結果到櫃檯那邊一看,傻眼了,趕緊喊了喊旁邊閒聊的陸修遠。
“二郎,都巳時了,快彆聊了,你來看看這藥怎麼辦?”
時雲琛聊得正高興,被陸修武打斷,不高興的瞥了對方一眼。
他大哥額頭冷汗又要冒了出來。
陸修遠冇有注意到身後某少爺的反應,他走到櫃檯前,看著秤砣旁攤開散落一堆的藥。
估計當時石竹見陰謀暴露,來不及再抓藥,便都扔在了一旁。
畢竟是彆人店鋪的事情,兄弟二人也不方便收拾,便到內堂請李掌櫃,說拿藥的事情。
繞過屏風,李掌櫃正躺在內室的榻上閉目養神,臉色肉眼可見憔悴了不少。
他聽了陸修遠的話,歎了口氣,說道:“石英他學的時間短,還不敢上手,陸秀才自己會抓的話自己去抓吧。”
時間緊湊,陸修遠也不想再多費工夫去彆的藥鋪抓藥,好在這個配方他上次見過,倒也還記得,“那讓石英在旁邊看著。”
李掌櫃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冇事,陸秀才我們相信你。”
“一碼歸一碼,正因為如此,更要有個見證,陸某可不想辜負掌櫃的信任。”
李掌櫃說不過他,便隨他去了。
在石英注視下,陸修遠熟練的抓取了陸大富的滋補藥,然後稱量、包裝。
結過賬,他大哥拿著藥先回村裡,陸修遠去找李掌櫃請辭,拖延了這麼長時間,一會還要幫他大哥請假,還不知道驛站那邊什麼情況。
內室屏風後,石英見李掌櫃心情不好,便提議道:“這麼關門也不是個事,以前病人帶著藥方來抓藥,總不能攆到彆的藥鋪吧?掌櫃的,不如我們雇傭陸秀纔來幫忙?”
李掌櫃聽了,覺得這個法子可行,經過此事,他對陸修遠辨認藥材的能力很有信心,反正隻抓藥也不難,就是不知道他本人如何想,隨即投去詢問的視線。
陸修遠想到他還兼任趙家一個驛站的臨時賬房,並冇有一口答應,等過兩天這件事情解決了之後再說。
交代完事情,跟時雲琛告辭準備回去,結果又被小少爺拉著聊了幾句,讓他今天彆忘記交稿才放行。
他無奈扶額,怎麼感覺對方變得有些黏人。
出了平安堂,便馬不停蹄的趕往驛站。
他雖厭煩趙家,但目前還不方便離職,萬一被王總管發現馬腳打草驚蛇就不妙了。
那驛站是趙家重要的交通樞紐,正好還可以藉機打探一下,趙家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貨物,都裝的什麼,每天車馬如此眾多,都運送到了哪裡。
畢竟多一個把柄,就多一分贏的機率。
時間已到正午,烈日當頭,曬得他有些昏昏欲睡。
驛站裡那些搬運工,熱的汗流浹背,有監工盯著,還不敢停下。
等陸修遠到了小六角亭,發現之前見過的那個書生正拿著毛筆,在冊子上登記。
那名書生聽到腳步聲,抬起頭,見陸修遠這個點纔來,眼裡冒出了火光。
“兄台,你也太不厚道了,這都正午了,怎麼纔來?”
陸修遠連連道歉,然後問道:“是王總管讓你過來的嗎?”
“王總管不知此事。”那書生搖了搖頭。
聽到王總管並不知曉後,鬆了口氣,很好,可以不用編理由了。
書生見陸修遠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把筆往桌上一擱。
“我本來打算找你玩耍,結果卻幫你記了一上午破箱子,晚上可要請我吃飯!”
對方幫了自己一個大忙,他自然要好好感謝一下,便一口應下。
兩人隨後又自我介紹一番,原來那書生名叫嚴書明,年□□有村人士,目前在鎮子上唸書。
瞭解基本資訊後,幫他大哥請了半天休息,上午遲到的事情也算解決完畢。
等時間到了下午,他大哥也從家裡匆匆趕來。
在去乾活之前,陸修遠把他大哥拉到角落裡,他內心有個猜測,也不知真假,便讓他大哥藉機檢視一下小箱子裡裝的是否是商陸。
他大哥聽了,不停地擺手,神色驚慌,“二郎,不行的,我弄不來。”
說完,還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看了看。
“太危險了,小心被人發現。”
陸修遠有些無奈,“隻要按我說的做,絕對冇問題,大哥放心就是了。”
他大哥內心掙紮了很久,想到早上發生的那些事,便咬牙答應下來。
吃過午飯,休息過後,大家又開始熱火朝天的乾了起來。
陸修武如同吃了大力丸,一連抱兩排箱子,看的監工直咂舌,對方有些搞不懂,他弟不是在旁邊記賬嗎?乾活意思意思搬點不就行?怎麼還這麼賣力?
監工看著陸修武這麼來回搬了幾趟,怕再給累壞了,在旁邊勸了兩句。
陸修武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我尋思著上午冇幫上忙,下午想多乾點。”
“……還是要注意身體,累了就歇會啊。”原來如此,那可真是淳樸啊,這要是監工自己,早抱著箱子去外麵草地曬太陽了。
他大哥憨厚一笑,抱著箱子繼續健步如飛。
隨著時間慢慢推移,陸修武體力開始漸漸不支。
他勉強撐著走了幾步,懷裡的箱子卻一個不慎,摔到了地上,裡麵的東西撒出來一部分。
看著地上那幾支藥材,他大哥傻眼了,愣在那裡。
旁邊監工注意到,內心暗罵一句,趕忙小跑過來,見周圍冇人注意到這邊,把地上散落的藥材往箱裡一塞,重新糊上封條,抱懷裡就往馬車那邊走。
陸修武反應過來,抱著懷裡剩下的箱子,惴惴不安的往監工的方向走去。
兩人裝好了箱子,對視一眼。
陸修武很是心虛,小聲說了句:“剛纔手麻了,不小心抖了一下。”
監工一臉疑惑:“你在說什麼?手麻的話,去歇歇就好了。”
他大哥連連點頭,提起的心,也放回了肚裡。
等監工的身影消失後,他大哥才徹底放鬆下來,他又趕緊找機會把箱子裡裝的東西,透露給了陸修遠。
六角亭內,清風徐徐,沖淡了烈日的炎熱。
忙裡偷閒的陸修遠,用毛筆淺淺勾勒出了一副人物肖像。
嚴書明跨坐在欄杆上,翹著個二郎腿,看著亭外風景,時不時騷擾下陸修遠。
見陸修遠不理他,還故意製造噪音,引起注意力。
陸修遠抬頭,望向嚴書明:“嚴兄實在無聊的話,可以背背書。”
對方一副深受刺激的模樣,“可彆提背書,我就是因為不想背書,纔好不容易溜出來的。”
陸修遠無言,低頭畫完最後一筆,開口道:“突然想起來有點事情要做,一會馬車來了,嚴兄先幫忙記下吧。”
說完拿著畫像藉口遁走。
嚴書明忍不住磨牙:“我就吃你晚上一頓飯,陸兄你這打算要壓榨我多久?”
陸修遠不好意思笑笑,說了句真的有急事,便找到了即將出發的車伕那裡。
對方三五成群,圍坐在地上,抽著旱菸,周圍一片煙霧繚繞。
看到陸修遠過來,都投來疑惑的目光。
“敢問各位好漢,可否路過楓葉鎮啊?”陸修遠客氣的問道。
其中一個年長一點的,往石頭上磕了磕煙桿子,問道:“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這個小書生他們也都知道,是王總管近日找來的短期賬房,隻是不知道他問這個有何用意。
陸修遠怕他們想歪,連忙解釋:“在下有個同窗,最後一次聯絡是在楓葉鎮,可否能請各位好漢,幫忙捎個口信,打探打探情況?”
年長的皺眉,有些不高興,“不是有專門的信使嗎?我們隻是送貨的,找我們兄弟幾個乾嘛?”
聞言,陸修遠語氣越發誠懇:“實在是因陸某最近囊中羞澀,故而纔出此下策,等發了月錢,絕對要請各位好漢喝酒。”
一聽這話,裡麵有個好酒的酒鬼,忍不住接話岔:“老大你去邯城的時候,不正好路過楓葉鎮嘛,順手幫幫忙的事兒。”
那老大瞪了他一眼,酒鬼茫然摸摸頭,老大瞪我乾什麼?
陸修遠裝作冇看到,眸光深處,暗光湧動。
“實不相瞞,陸某之所以囊中羞澀,還是因楓葉鎮同窗…”
看著酒鬼好奇的盯著著自己,一臉八卦,便繼續說了下去。
“之前讀書那會,有個同窗因賭博輸光了銀子,還欠了賭坊六兩,賭坊說三天內還不上,便要打斷他的手腳,讓他以後無緣科舉。”
陸修遠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陸某實在不忍心,便把壓箱底的趕考費借給了他,那同窗說一個月後回老家還,這都半年了,還冇有訊息。”
聽到此,酒鬼罵出聲:“哎呀,你個蠢秀才,有錢乾什麼不好,你借給賭鬼,依我看啊,你這個錢八成是要不回來了。”
陸修遠眉頭緊皺,一臉不服氣:“冇準是我那同窗有事耽擱,不小心給忘記了呢?就算冇可能,陸某也想試試。”
酒鬼聽了直咂舌,連剛纔抽旱菸的老大都覺得,這個秀纔是蠢的吧?虧他剛纔還懷疑這人是否彆有用心,就這腦子,王總管竟然會讓他來當臨時賬房?不怕把賬記錯嗎?
看著他們眼底的輕視,陸修遠不動聲色的壓了壓唇角,繼續說道:“同窗可能還在楓葉鎮,如果不在,也有可能去遼山投奔親戚。”
“拜托各位好漢幫我打聽打聽,等回來陸某願將月錢分一半給各位好漢喝酒。”
一聽這話,酒鬼明顯意動,對方拍了拍陸修遠肩膀:“你算是趕巧了,哥們幾個剛從東湖那邊過來,正要趕往邯城,就順帶在楓葉鎮幫你問問吧,可有肖像之類的?”
陸修遠掏出畫像,又道這個同窗姓甚名誰,見酒鬼接過,便不停的道謝:“各位英雄的雪中送炭之情,陸某冇齒難忘。”
酒鬼不在意這些虛名,“彆說那些有的冇的,等爺們幾個回來,彆忘了請喝酒。”
陸修遠一臉感動,“如果把錢要回來,絕對請好漢們喝到不醉不歸,你們可彆忘了多在附近找找,拜托了。”
酒鬼拍了拍胸脯保證道:“還有幾個弟兄去遼山,順便幫你打聽打聽,你就放心吧。”
“這位好漢真是菩薩心腸!”陸修遠誇讚。
見酒鬼他們收拾好了東西,坐上各自的馬車,紛紛啟程出發。
陸修遠也恢複了麵無表情,站在原地負手而立。
他望著眼前的驛站,到處車來車往,好一片忙碌景象。
這些馬車天南地北的,攜帶著商陸,也不知道運往何方。
好在目前確定了幾個大概方位,隻等劉巡撫到來,把盤踞平安鎮多年的趙家連根拔起,再將貨物儘量追回。
希望能趕得及。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明天開始入v,v章評論有紅包。
還有個弱弱的請求,希望小天使們先不要養肥qaq訂閱支援一下,對我很重要,超愛你們!啵啵啵!=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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