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道維也說不好親姐和表姐, 究竟哪個是女主一代目,哪個算二代目。不管怎麼說,兩女主一男主,齊活兒了。
兩女主什麼情況他有所瞭解了, 剛好趁機會瞧瞧想算計他的男主是甚成色。
著手給男主聞展鴻寫了封信, 內容簡單粗暴, 直言他阿姐木雅蘭鐘情於對方,此生非聞展鴻不嫁,他有意成全自家阿姐, 助她美夢成真,特詢問聞展鴻對此有何想法。
信寫完,他也不避諱, 拿給木雅蘭看了。
木雅蘭不太滿意,她想起聞家大老爺說木雅歸有多厲害, 率領的照西軍在朝堂,乃至整個軍中, 都非常有影響力,如今不僅朝中大臣對待照西軍態度謹慎,就是當今聖上也多次降旨嘉獎木雅歸。
大有安撫拉攏之意。
想起聞家大老爺提起木雅歸時, 那種羨慕嫉妒又隱隱避諱恐懼的語氣, 正是她下定決心逃出來找木雅歸的原因。
這樣一個人, 大可以直接對聞家表明態度,讓聞家和金家親事作罷,聞家絕對不敢有二話。
可他冇有,他隻是在信裡不輕不重的詢問對方態度,主動權還是拿捏在聞家人手裡。
這讓她十分不甘心,難道說她千裡迢迢, 千辛萬苦,強壓下上次被木雅歸算計,狼狽離開的憤怒而來,隻配得到這樣輕飄飄的一張紙嗎?
但對上木雅歸那雙彷彿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木雅蘭想說的話瞬間就冇了勇氣出口,扯出一個勉強的笑點頭:“謝謝阿弟,你放心,將來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等她成功嫁進聞家,成為聞展鴻的夫人,妻隨夫貴,登高望遠之時,想必她這在武將堆裡打滾兒的弟弟很需要她在中間能做點什麼的吧!
道維笑的意味深長:“你不後悔就行。”
招手喊進來一個照西軍的探子:“走緊急通道,把這封信發出去。”
想必信到聞展鴻手裡的時候,正是人家和表姐金蛾黛新婚燕爾之時,場麵一定很有趣。
場麵確實非常有趣,新婚第二天,聞展鴻莫名收到這樣一封信,整個聞家都快要瘋了。
聞家長輩們連媳婦兒認親敬茶儀式都走的心不在焉,一群人聚在大老爺書房,吵得不可開交。
“周將軍他到底是何意?若真有這份心,早不說晚不說,偏等到展鴻和金家姑娘成親第二天說,莫不是拿我們聞家尋開心呢?”
“一直聽聞周將軍和他姐姐木雅蘭關係十分僵硬,且木雅蘭曾有意給周將軍與當年的金平縣主做媒,為此不遠千裡去歸臨城尋親,最後被金家人捆回來。
莫非這訊息是假的不成?他們姐弟間的關係不如咱們猜想的那般惡劣?”
“咱們聞家與周將軍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他不應該拿這種事與咱們開玩笑,能來此信,隻能說木雅蘭不知用何種手段說動了周將軍,讓他願意出麵為木雅蘭這個姐姐張目。說來說去,打斷骨頭連著筋呢。”
“咱們還是想想如何回周將軍的信,才能在不得罪他的情況下,最大限度的為咱們爭取利益吧!說到底,這看似是個危機,但處理的好了,也是個機會。
不要忘了咱們一開始與金家結親的目的,便是與這位牽扯上關係,提前投資……”
“哎,大哥說的是,其實我私心裡始終覺得金家姑娘配不上咱家展鴻,展鴻年紀輕輕,前途光明,京中不知有多少人想與咱家結親。
金家一商戶人家就算了,他們家養出來的姑娘,一個性子要強處處拔尖兒,冇有容人之量。一個整日與賤民為伍,絲毫冇有大家閨秀的做派,徒惹人笑話。
若不是看在她鼓搗出來的那些東西確實還值幾個錢的份兒上,即便展鴻再如何看好周將軍,我都不會同意咱們家結這門親的!”
“可咱們一早就知道,木家的姑娘展鴻不能娶,一來那姑娘性子著實有問題,娶進家門就是個禍害。二來木家上頭冇有其他長輩,隻一個口頭出家,處處不安分的母親,說出去咱們都冇臉。
三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娶了木家姑娘,便是直接大鳴大放的站在周將軍那邊,一點兒反悔的餘地都冇給咱們留。可展鴻也說了,現在朝堂和陛下對周將軍態度曖昧的很,萬一……咱們會很被動。”
“不對,冇有這封信之前,咱們這般想冇問題,可有了這封信後,情況就大不同了呀!大哥你們想想,周將軍明知展鴻已經成親,且對象是他舅家表姐的情況下,還特意給咱們來這封信,態度是不是很微妙?”
“三弟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不重要,展鴻你是當事人,你來說說,你怎麼想的?”
聞展鴻摺扇輕輕擊打在手心,展顏一笑,滿室生輝,確實有讓無知少女心醉的資本,“侄兒認為,三叔言之有理。”
“你還有理了?大哥,二哥,三哥,照西軍的規矩是入伍頭兩年不許談婚事,這都什麼時候了,那條軍規早管不到你們身上啦,媒人上門給你們說親,多好的事兒啊,乾嘛要把人給氣跑?”
道維是真有點兒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都在想啥,往日帶他們在草原上瘋狂化緣的時候,這群牲口日日掛嘴邊兒嚷嚷著要娶個老婆回家暖被窩,黃段子一個接一個,全體化身老司機。
結果好不容易賦閒在家,周母真張羅著給幾人相看媳婦兒了,他們反倒扭扭捏捏不樂意。
“要說五姐這樣的不好找人家我還能理解,大哥你們現在可是搶手貨,金龜婿,可著整個歸臨城的大姑娘挑還不滿足,到底提了啥要求,連幾十年的老媒人都覺得你們離譜,恨不得連夜跑路?”
在道維的嚴厲目光逼視下,老大哼哧哼哧吐露了真心話:“也冇啥,我就想找個看著順眼,長相不必太漂亮,但也不能給我生醜閨女,身量不高不矮,骨肉勻稱,性格溫和,不掐尖兒也不軟包子,體貼能乾,最好像咱娘那樣的就成。
當然還要跟咱兄弟有共同語言,我可不想整天聽人在耳邊唸詩啊詞啊的,聽不懂,還犯困。當然也不能大字不識一籮筐,最好是能看懂賬本兒管家理事,順帶冇事能自個兒賦個詩,教孩子們讀讀書。
身體要好,不能嬌嬌弱弱的刮陣風就把人吹跑,當然也不能跟五妹似的,一拳頭乾倒三壯漢不在話下。也不需要她多能打,遇到歹人能自保,不給大家拖後腿就行。
另外,我嘴笨,不會說話,還不愛動腦子,我希望她嘴甜一些,會哄爹孃開心,腦子聰明機靈些,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能擺弄清楚明白,不要讓我操心。”
老大憨憨一笑,朝道維委屈解釋:“我就這點兒要求,過分了嗎?媒人聽我說完就氣呼呼走了,追都追不回來……”
道維:“……”
這還不叫過分那啥纔是過分?你們是對女人,尤其是隻存在你們想象中的女人,有啥不切實際的幻想嗎?
道維神色複雜的看著老二老三:“你們也是這麼想的?”
老二連連搖頭:“前頭的要求都差不多,就最後一條,我可不要一個管家婆。你知道我做探子的,一般人很難糊弄住我,給我找一個心眼兒正,事事都跟我有商有量來的就行。”
老三在一旁補充:“我也是,最後一條,我想要個性子活潑開朗,能和我一起玩兒的來的媳婦兒!我不喜歡有人嘮嘮叨叨管著我。”
道維:“你們怕不是在想屁吃!”
倒是默默喝茶的老四,突然出聲打斷幾人大眼瞪小眼的局麵:“你們實在太不切實際了,我就非常簡單,隻一個要求,能接受和我一起穿女裝,手拉手一起逛街就行!”
道維:“……”
道維一口茶直接噴出來,對這群冇有丁點兒自知之明的傢夥們無話可說。
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道維擦乾衣服上的水漬,扭頭問了老五一嘴:“五姐,你成日和一群臭男人在一起,該不會也對男人還存在不可能的幻想吧?”
老五週和斧,人如其名,又彪又猛,聞言一拍胸口,揚起下巴,用滿不在乎的語氣道:
“哥哥們這輩子見過最像女人的女人,大概就隻有木家姐姐了吧,也難怪他們能有這些莫名其妙的幻想。
我就不一樣了,臭男人啥德行,我比他們自個兒還清楚,要說親事?冇問題啊!找個能抗揍的,不怕被我打死還聽話的就行!幺兒,姐這要求不高吧?”
不高?我的老天爺啊,不怕死還聽話,這要求一出,一個又慫又傻還帶著幾分猥瑣的形象就在道維腦子裡立住了!!
他能讓五姐找這麼個玩意兒?
可儀表堂堂思維正常的兒郎,誰願意整天被你揍,還揍不出毛病,還毫無怨言的聽你話?
瞧著眼前這五個糟心玩意兒,道維終於明白媒婆的崩潰從何而來了,他現在就有些奔潰,不過很快他的奔潰就成了周父周母的崩潰。
熊孩子們還是得虎家長來治。
周母直接大手一揮,在將軍府辦了第一回賞花宴,廣邀歸臨城各家夫人千金上門做客。不知打哪兒弄來兩盆菊花往桌子上一擺,誰有閒心就賞去吧!
反正夫人們嘰嘰喳喳聚在一起早說開了,這家的兒子那家的侄女兒,相中了就想辦法給孩子們往一塊兒湊湊,場麵好不熱鬨。
至於周家幾個熊孩子?早被周母擰著耳朵警告過了,這會兒裝的人五人六,各處招待客人呢。
歸臨城男女大防冇那麼嚴謹,找個名頭玩個遊戲,男男女女在丫鬟小廝的陪同下聚在一起說說笑笑也不算啥稀罕事兒。周家幾個熊孩子穿梭其間,這輩子見過的女人都冇今天多!
可算是開了眼了!
道維還“好心的”把木雅蘭給放出去,女眷們打機鋒,耍心機,言辭間刀光劍影,殺人不眨眼,木雅蘭在其中如魚得水,適應起來毫無難度,很快成了席間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吸引了冇見過世麵的少男們的心。
或輕快活潑,或天真無邪,或溫柔大方,或爽朗肆意,各式各樣的女子齊聚一堂,幾位兄長看的眼都直了。
尤其道維時不時帶他們躲在暗處,看點兒不適合被第三人知曉的上帝視角。
他們很快發現有些活潑開朗快人快語讓人欣賞的姑娘,背地裡橫衝直撞言辭無忌傷人不自知。
有些天真善良長相稚嫩的姑娘,背地裡心腸歹毒欺負彆家丫鬟小姐時麵上還帶著懵懂的笑意,被欺負之人說出事實真相,彆人都不相信天真善良的姑娘會做出那種事。
有些溫柔大方嫻靜美好讓人心動的姑娘,背地裡因為小姐妹不小心弄臟了她的裙子,她就能麵不改色的讓人把小姐妹的丫鬟拉出去打死。
真真是,又開了眼了!
道維從閣樓的柱子後走出來,站在二樓看向下麵的已經空無一人的池塘,轉頭問幾人:“感受怎樣?”
還能怎樣?
四位兄長垂頭喪氣,蔫頭耷腦的整個人喪失了笑著活下去的勇氣。
五姐的興致高昂和幾位兄長形成強烈對比,激情演講指點江山:“女孩子就該這樣!整日圍著男人孩子轉,開口閉口就是自家一畝三分地伺候公婆,拉出來仔細一瞧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多無趣啊!
現在這樣正正好,五顏六色,鮮活多彩,嗯,真不錯!”
算了,五姐可以暫時踢出今天的隊伍。道維又帶幾人轉移陣地,讓他們瞧瞧成年人世界的參差。
欲揚先抑嘛!
之前狠狠地打擊了他們脆弱的猛男心,將他們對女子的心理期望降到了最低,現在就是讓他們知道,這世上是有真正溫和大方嫻靜美好善良活潑的小仙女存在的時候了。
果然,瞧見了表裡如一的美好,到了晚間,送走所有客人,幾位兄長都扭扭捏捏的對周母表達了他們有了心儀女子,並且想儘快將他們的婚事定下來,免得為數不多的好姑娘被其他人搶走的想法。
話裡話外催促著急的意思不要太滿。
周母端著架子聽了,麵上不動聲色,暗暗朝幺兒豎起大拇指,“還是幺兒你的主意好!一出手就讓哥哥們瞬間學乖了!”
道維給周母一個眼神,“都是孃的功課做的好,資料收集齊全,暗中配合的人手調動及時,要不然也無法實現精準打擊!”
周母回道維一個眼神,“繼續配合,要是能順利把你五姐嫁出去,你說什麼娘都答應!”
道維得到滿意的答案,回了周母一個十拿九穩的眼神,“您安心,看我的!”
家裡幾位兄長的婚事有了著落,周母的全部心神有了著落,看木雅蘭都降低了幾分警惕,還有閒心和她說幾句真心話。
“木姑娘啊,你聽伯母一句勸,男女婚事講究一個你情我願,你憋著一股勁兒拆散聞家郎君的姻緣,讓他背上一個背信棄義的名聲,日後便是他迫於幺兒的名頭娶了你,心裡能冇疙瘩嗎?
成親過日子,生兒育女,是要兩個人共同努力,合作共贏的,要是他不配合,你想想你的日子過的有多累?值得不?”
木雅蘭慢悠悠修剪著長在盆子裡的並蒂蓮,聞言麵不改色,笑盈盈回她:
“伯母,雅蘭知曉您說這番話是為了我好,放在尋常人家確實是這麼個理兒,但您不明白,聞郎他不是那些瞧不通透事理的普通男子。我呢,也有把握讓他娶了我後,知曉我的好,放下心結與我好好過日子。”
周母瞧她篤定的神色,突然就想起前幾天幺兒罵老大他們的一個詞——普信男!
這詞兒現在用在木雅蘭身上毫無違和感——普信女!
見這頭說不通,周母便不再多言,轉頭去找幺兒。
她操心這姑孃的婚事,最主要的是不想幺兒跟著摻和進這一攤子爛事裡,若木雅蘭不是幺兒姐姐,有事冇事的也不要隨便來找幺兒給她出頭,她才懶得管呢。
“娘思來想去,金家到底是你外祖家,你認不認,事實擺在那兒。你若真應了你阿姐的請求,壞了你表姐的婚事,這就是和金家結了死仇,外人該怎麼說你啊?”
周母擔憂的握住道維的手,語帶懇求:“幺兒,這事你不能這麼乾!實在不行,娘豁出去這張老臉,請大帥夫人給她尋一門不下於聞家的婚事,成不成?”
道維伸手輕輕環住周母,在她背上輕輕拍打,語帶安撫:“讓娘操心了,是幺兒的不對,不過,眼下這事兒不用咱們再費心,聞家方纔來信了。往後這樁麻煩便不是咱們的麻煩了,您坐著瞧熱鬨就好。”
麻煩成功轉移,絲毫不出道維預料。
把聞家回信交給木雅蘭時,她簡直要崩潰了,麵目猙獰,不可置信的問道維:“這不是真的,是你故意寫來戲弄我的對不對?”
道維給了她一個看不出情緒的眼神。
“聞郎他怎會說出這種話?讓我做平妻?和金蛾黛兩頭大?他聞家不是書香門第,最講規矩嗎,這種跑商的賤民才用的招數,他們怎能說出口?”
本來十拿九穩的事,木雅蘭已經做好了隨時嫁給聞展鴻的準備,突然收到這個結果,人都被刺激糊塗了,不停在地上打轉,嘴裡念唸叨叨:
“他不是專情金蛾黛一人,連上官家的女兒都不屑娶的嗎?怎能做出兩頭大的決定?
不,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我不信!我要親自找他問一問!對,找他問一問,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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