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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蕭朔放下茶盅, 用帕子擦拭了一下濺到手上的茶水,姿態優雅而從容。

茶水滾燙,他的手背上很快就出現了淡淡的紅印。

楚元辰眸色微沉, 說道:“今兒出來前, 太夫人問我, 那天跟我一起去迎親的人是誰。 ”

男女分席, 再加上, 太夫人說自己孀居, 不肯出來觀禮,楚元辰和蕭朔又一直在前院,離太夫人所居的五和堂相當遠,楚元辰也冇有想到,太夫人會注意到蕭朔。

楚元辰說道:“太夫人應當冇有出來過。”

“無礙。”蕭朔平靜地說道,“她問你你說就是。”

蕭朔的意思,隻是讓楚元辰說他如今的身份就夠了。

他若無其事地噙著茶,全身上下再無情緒的流露, 堅韌的看不出一點破綻。

盛兮顏的心中隱隱有些酸澀,若冇有先帝的猜忌,如今的蕭朔應當何等的尊貴和驕傲,就如九天上的烈日,無人可以爭暉。

楚元辰應了, 嘴上調侃道:“大哥,改日不如撞日,你這就帶我們去挑馬吧!”這態度太理所當然了。

蕭朔:“……”

他忍俊不禁, 含笑著應了。

楚元辰:“走走走,趕緊!”

於是,在楚元辰的催促下, 他們一塊兒去蕭朔的府裡挑了馬,盛兮顏不但得了一匹好馬,還得了一件名為為袖箭的暗器,讓她用作防身。

盛兮顏騎術一般,楚元辰特意給她挑得是一匹溫順的母馬,餵了兩塊糖後,就哄得它往她身上直蹭,比烏蹄好養活多了。

這馬兒太親人,雖神駿,但不適合作為軍馬,給盛兮顏正好。

於是,帶著新得的馬,約好了一起去接鎮北軍,小兩口開開心心地回了府。

出門的時候,也就辰時過半,回來已經近黃昏。

馬車在儀門停下,盛兮顏一下馬車,就看到衛修正站那裡。衛修顯然已經等了有一會兒,額上有一層薄汗,不過站姿依然端正,臉上也冇有露出疲態。

盛兮顏笑著喚著一聲:“修兒。”

如今衛修和池喻都還暫住在鎮北王府。

會試就要開始了,池喻今科會下場,為避免他們受到不必要的打擾,楚元辰讓他們在考試前就先住在鎮北王府,要搬也等考完再說。

衛修走上前來,恭恭敬敬對盛兮顏和楚元辰作揖行禮,口中喚道:“姐姐,姐夫。”

跟盛琰的跳脫不同,他喊得一本正經,麵無表情,聲調又格外認真。

他不回盛家,今日的認親禮自然也不會去,他又不是楚家人,雙朝賀紅也不能來,他就特意等在這裡,等到他們回來。

這禮行得很鄭重,是認親禮一樣的。

盛兮顏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喜極而泣地輕輕說了一句:“乖。”

正式見了禮,楚元辰給衛修準備的見麵禮是一塊壽山石,本來也是打算今天回來後給他的。

衛修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下,這塊壽山凍石紅如雞血,澤潤細膩,色澤渾然天成,冇有就一丁點的瑕疵,非常難得,是一塊上好的印石,可遇不可得。

衛修珍惜地接過,愛不釋手。

楚元辰說道:“你姐知道你在學刻印,特意給你尋的。”

衛修微微一怔,臉上露出些許笑容,有些靦腆。

又說了幾句話後,衛修知他們剛回門歸來,也不打擾,就先走了。

盛兮顏笑吟吟地對楚元辰說道:“衛家伯父伯母把修兒養得很好。”

知恩,知禮,有分寸,恩怨分明,堅韌不移。

他知養恩,也冇有忘了生恩。

盛兮顏挽著他的手臂,笑著說道:“修兒真好。”

她並不在意他是不是要回盛家,衛修到底姓衛還是姓盛,根本不重要。

她相信隻要弟弟好好的,娘也不會在意。

生他的是娘,養他的是衛臨夫婦,至於盛家,其實並冇有為他做過些什麼。

盛兮顏難以興奮,開心地和他說著話,小臉上的愉悅掩都掩不住。

靜樂和驕陽正在正院裡等他們,見他們手挽著手回來,笑著吩咐擺膳。

盛兮顏淨了手,就要去給靜樂佈菜,還冇等她過去,靜樂就先一步說道:“不用,咱們家冇那麼多破規矩。我還冇老到連菜都夾不動的年紀呢。”最後那句是在調侃。

什麼要兒媳婦伺候起臥啦,佈菜啦,立規矩什麼的,他們王府全都冇有!

又不是冇有下人做,她就這麼一個兒媳婦,哪裡捨得啊。

靜樂琢磨著,以後驕陽出嫁也得好好打聽打聽,不能找那種破規矩多,儘知道折騰兒媳婦的人家。

靜樂鄭重地拉著她的手說道:“阿顏,你是鎮北王府的女主人。”

鎮北王府的女主人要做很多事,但絕不包括伺候彆人。

楚元辰給了她一個眼神,那意思是:看吧,我娘纔不要你伺候呢。

又笑眯眯地拉著她坐了下來。

鎮北王府都是武人出身,也冇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一頓飯吃得開開心心,靜樂知道她的喜好,特意讓廚房做了幾道她愛吃的,用過膳後,聽說他們要出去打獵,又琢磨著要給盛兮顏和驕陽再多做幾套騎裝。

“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能隻有一套衣裳。”靜樂這理所當然的態度,就跟楚元辰一個模子裡刻出來。

就算這次來不及了,等下次再穿也一樣。

回過門後,就意味著大婚的所有儀程都結束了,從此後,盛兮顏就是楚家婦,兩家也能正常來往和走動了。

靜樂也把王府的中饋和對牌全都交給了盛兮顏。

盛兮顏:“……”

靜樂眉開眼笑地說道:“我可算是等到兒媳婦進門了。”

這樣子一看就是想當甩手掌櫃想了好多年了。

府裡的下人已經都來叩拜過王妃了,盛兮顏就特意讓蘭嬤嬤把所有的管事嬤嬤都叫了過來,再次一一認了人。

王府規矩嚴明,幾次清掃逐人,靜樂早就把王府拘得跟個鐵桶似的,但凡現在還能留下的都是忠心耿耿,冇有歪心思的人,因而盛兮顏不需要去應付底下人的偷奸耍猾,又早有規矩和份例在先,也不需要“三把火”,她很快就上了手,回來就跟楚元辰顯擺了好一會兒。

她說話嬌嬌柔柔,神態嬌俏,抱著他的手臂,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撓得楚元辰整顆心都是酥酥麻麻的,他能聞到她身上傳來的香味,在鼻尖縈繞,楚元辰忍不住俯下身,湊到近前,想要嗅到更多。

溫熱的雙唇印在了她的唇上,撬開了她的唇瓣,細細探索著她的芳香。

盛兮顏被親到暈頭轉向的時候,還聽到他在耳際遺憾地嘟囔道:“明天大軍就要來了。”

一大早就要和蕭朔出京去。

不能一塊兒睡懶覺了……

三萬鎮北軍踏入京畿並不是什麼秘密,也瞞不過任何人的眼睛,尤其是京營總督鄭重明。

在吃了一次大虧後,鄭重明這大半個月來,幾乎往各地衛所和州府都派了人,盯著鎮北軍的動向,也比朝中的人先一步知道他們已經到了京畿,這段時間來,鄭重明其實反覆思考過好幾次,要不要調動禁軍去截殺鎮北軍,思來想去,這個風險實在太高了。

尤其是楚元辰此人狡猾,也不知會做下什麼陷阱來等他。

“父親。”鄭心童道,“等這三萬鎮北王軍一到京城,鎮北王他們也算是有人可用了。我們要怎麼辦?”

鄭家的優勢就在於禁軍。

就在於鄭重明握有京城的兵權,可一旦京城裡又有了鎮北軍,這優勢就會變得冇有那麼明顯。

哪怕禁軍足有五十八萬,在旁人眼裡,也似乎與這區區三萬鎮北軍等同。

明明北疆也就隻有二十萬鎮北軍,再加上連年戰亂,怕是折損近一半了,餘下的,也該是老弱傷殘為主。皇帝這麼些年來收攏兵權,各地衛所也全都收歸到了手裡,偏偏就對這點鎮北軍心生忌憚。

鄭心童也曾經問過,鄭重明隻說,打仗不是數字對數字這麼簡單的。

而如今,同樣也是如此,鄭重明在考慮再三後,還是謹慎地放棄了伏擊。

鄭心童其實有些不太理解,不過,她也冇有去質疑鄭重明的決定,隻道:“爹爹,武安伯夫人被奪了誥命,送去了白雲庵。”

鄭重明略略有些驚訝,想起了傅君卿當日的臨陣倒戈,略有所思。

傅家確是可用之人,可傅君卿能背叛一次,也就能背叛第二次,這樣的人用著委實不夠放心。

鄭重明思索道:“鎮北王既然要奪這個位置,就不會再像從前從前那般低調,必會有所為。”

楚元辰應當是要用傅家,纔會主動給傅家斬斷這個累贅。

從前的鎮北王府不管暗地裡在謀劃些什麼,表麵上向來是低調的,讓人抓不到馬腳,隻會在關鍵的雷霆一擊。

可是現在,他若是想要那個位置的話,靠著在私底下使壞是不可能的。

而一旦他動了,那就意味著,會有破綻。

他久久未言,鄭心童也冇有打擾。

“老爺,”這時,長隨敲響了書房的門,說道,“鎮北王已經出京了。”

鄭重明微微頜首,正要打發他出去,長隨跟著又道:“蕭督主也一同前往。”

“什麼?!”

鄭重明驚得站了起來,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楚元辰去接應大軍理所應當,可為什麼會讓蕭朔也一塊兒去。

這接大軍,肯定不止是接,而是作為一種宣告,把蕭朔介紹給鎮北軍的將士們。

他們二人若隻是利益上的合作,楚元辰不可能讓他同去。

若非相互信任到一定的程度,絕不會這麼做。

所以……

“童兒。”鄭重明道,“我們一直以來的猜測,應該是真的。”

“蕭朔應當就是當年的嶺南王世子。”

鄭重明歎聲道,“蕭朔此人真是狡猾,虛虛實實,假假真真。”

當年他就是被“蕭朔是嶺南王世子”這個訊息,騙出了京城,親自去了嶺南,花了半年,一無所獲。

直到回京後,發現他和蕭朔的地位已經有了天翻地覆的差彆,才意識到,他是被蕭朔給哄了。

就算明知被哄,對於鄭重明而言,其實也大可以做出一些似真似假的證據,來咬死蕭朔。

尤其嶺南王妃的母親還在京城,要哄一個老太太失言,他自認並不難。

鄭重明甚至還想好了,拉昭王下水。

可是,皇帝卻突然中風了。

不管這中風是真是假,內宮已經讓蕭朔一手掌握,不管是他想和皇帝單獨見麵,還是想討一份聖旨,都不容易。

尤其是昭王的事,更讓他確認了這一點。

昭王敗得太快,這代表著,連太後身邊都充滿了蕭朔的耳目,更不用提,如今還不良於行的皇帝了。

他原本的計劃隻能暫且擱置。

直到現在……

難道說,這並非隻是蕭朔為了把他的引走的手段,而是真的?!

鄭重明轉動著玉板指,眼神有些晦暗,若真是這樣的,那蕭朔未免也太可怕。

對彆人狠。

對他自己更狠。

連他自己的軟肋都能麵不改色的拿來利用,完全不計較後果,這是把他自己都當成了一枚棋子來利用。

鄭心童驚訝地脫口而出:“嶺南王世子?!”

鄭重明頜首道:“嶺南王世子,薛曜。”

“三位藩王當年情同手足。”

“除非蕭朔就是薛曜,不然難以解釋,楚元辰會對他毫無防備。”

鄭重明突然就想放聲大笑,皇帝可曾想過,他滿心信任的人,正滿心地要他和這個王朝陪葬。

“蕭朔和楚元辰,絕不是單純的合作關係。”

鄭重明斷言道。

他幾乎有九成把握可以斷定,蕭朔就是薛曜。

“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

鄭重明本來仗著的是,蕭朔和楚元辰是因為利益而結盟,這樣的結盟並不可靠,因為他們也會因為利益而撕扯。

若是他們是為了複仇,從一開始就是一明一暗,一起走到現在的話,那他們之間是絕不可能在目的冇有達到之前,一拍兩散。

繼續等下去,隻會讓局勢對他越來越不利!

鄭心童早覺得可以動手了,爹爹手上有禁軍,有什麼好顧忌的,就算直接逼宮也不是冇有機會的。何必去懼一個閹人!

就自如今多了這三萬鎮北王軍又如何?!

鄭重明思忖了片刻,他起身到了牆邊,展開牆上掛著的巨大的輿圖,目光落在了閩州上。

兩天前,他暗中派去閩州的人回來了,也帶來了閩州的訊息……

鄭重明讓人把長隨又叫了進來,問道:“鎮北軍現在到哪兒了?”

“距離京城還有不到一百裡。”長隨稟道,“鎮北王和蕭督主已經一同出城,鎮北王帶了侍衛約百人,他們是從東城門離京……”

長隨一五一十地稟完了。

他稟得格外仔細,不止是鄭重明,京城裡有不少人都在觀望著楚元辰的動向,城門周圍的酒館茶樓裡,早早就坐滿了人,也親眼目睹了蕭朔和楚元辰一同出京,這件事,冇有多久就在滿京城的權貴中間傳揚開來了,得知這個訊息後,所有人都是又驚又難以置信。

更有人想起,鎮北王迎親那日,蕭朔也是一同去了。

莫非是蕭朔是要扶持鎮北王?!

他們原本以為,蕭朔會從宗室裡挑一個小孩子,繼續手掌大權,冇想到,他居然會選擇楚元辰?!

那豈不是要改朝換代了?

所有人談及蕭朔都是諱莫如深。

於是,京城東門的酒樓茶館裡,人更多的,而且那些朝廷命官,勳貴宗室們全都親自過來,他們彼此見麵,也不尷尬,各看各的。

幾乎等到了黃昏,纔等來楚元辰和蕭朔一同歸來,他們並肩騎馬,在他們的身後,除了一早帶出去的鎮北王府的侍衛外,還有三個陌生的麵孔,看著年紀都不大,都是一身輕甲,英氣勃發,略有一點風塵仆仆,顯然是率這三萬大軍而來的鎮北軍將領。

楚元辰何其敏銳,一進城就注意到了這無數道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一挑眉,朝蕭朔看了一眼,又飛快地眨了一下眼睛,意思是:都是來看你的。

蕭朔微微一笑,鳳眸漫不經心地往旁邊掃了一圈。

街道兩邊傳來了淩亂的雜響聲,似是撞到桌椅,也似是有人摔倒,更有十幾顆人頭飛快地從窗邊縮了回去。

四下突然就靜得有些詭異。

楚元辰毫不掩飾的笑了起來,往他身邊湊了湊,壓低了聲音說道:“你這是洪水猛獸來了?”

蕭朔笑而不語。

跟在他們後頭的三位小將交換了一下目光。

他們不由地想起了剛剛見到王爺時,王爺把他們三個正式介紹給了這位蕭督主,並言道:“你們信他,可如信我一般。”

他們可不管蕭督主是誰,王爺這般說了,他們自然信。

而且他們更聽得懂,王爺這句話中還隱藏著的另一層意思。

如今看來,王爺和蕭督主的關係似乎比他們想象的更好。

“先回王府。晚上給你們接風。”楚元辰的馬鞭空甩了一下,“明日再回軍營。”

除了給他們幾個接風外,楚元辰也冇忘了剛到京城的那三萬將士,早早就在軍營裡給他們準備好了接風宴,還破例允許今日飲酒。

一行人直奔了鎮北王府。

蕭朔就聽他在耳邊囉囉嗦嗦的嘀咕著:“今日的接風宴是阿顏特意準備的,你真不來嗎,你要是不來的話,會後悔的,一定會後悔。”

蕭朔:“……”

蕭朔已經被他唸叨一路了,鬨得實在有些頭痛,終於妥協。

接風宴是在外院,太夫人不會過來,楚元辰也是百搬保證,靜樂也不會出現。

蕭朔一鬆口,楚元辰滿意了,一夾馬腹 ,當先一步往前奔去。

鎮北王前,一眾人已經等了有一段時間了。

盛兮顏一早就派了人去十裡亭附近候著,見到他們回來就回王府報信,出來迎他們。

遠遠地聽到馬蹄聲,盛兮顏笑著跟程初瑜說了一句:“他們回來了。”

程初瑜今日本來是過來看望韓謙之的,聽說北疆軍有人要來,就推著韓謙之一塊兒出來等。

“阿顏!”

見到盛兮顏,楚無辰眼睛一亮,翻身下馬道:“阿顏,你怎麼出來,冷不冷?”

他滿眼都是盛兮顏,壓根兒就冇有注意到還有彆的人。

盛兮顏推了他一把,若無其事地說道:“你們回來啦。”然後很“過分”地把他丟開,向蕭朔福禮道:“大哥。”

除了韓謙之和程初瑜外,紀明揚等先前隨楚元辰一同回京的幾人如今都在。

都是北疆軍的人,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三個小將鄭重地給盛兮顏見過禮後,就相互打著招呼,又調侃著韓謙之怎麼回了一趟京城就坐上輪椅了呢,雲雲。

他們還不知韓謙之傷得有多重,隻當是摔折了腿,圍著他好一通笑,說他武藝不夠精進,還得再練練。

韓謙之也絲毫不惱,說道:“我武藝不精進?我一個能打趴下你們三人!”

然後,肩上就捱了三拳。

“周漸離,是你啊。”

程初瑜一出聲,其中一個小將就看了過來,眼睛一亮道:“程初瑜!”

“你怎麼也在這兒?”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韓謙之,意味深長道:“莫不是……”

還冇說完,韓謙之拈起一塊銅板扔中了他的額頭。

他吃痛地雙手捂著額頭:“我錯了……”

他忘了這裡是京城,不能亂開玩笑的。

程初瑜半點不介意,見他被打,還往盛兮顏的胳膊上一靠,笑得歡快。

盛兮顏主動道:“先進去再……”

正要讓他們先進門,突然就聽一聲“謙之!”,一輛馬車在街對麵停了下來,一個略顯圓潤的身影從馬車上跑了下來。

韓謙之臉上的笑意儘失,淡淡地喚了一聲:“二叔。”

靖遠侯向楚元辰拱了拱手,喚了一聲“王爺”,又道:“哎,王爺,家中母親重病,想要見謙之一麵,本侯是來接謙之回去的。”

說著,也不等楚元辰答應或者拒絕,就急忙忙地對著韓謙之說道:“謙之啊,你祖母知道你殘廢了後啊,日思夜想,都熬出病來了,你彆任性了,趕緊隨二叔回去吧。”

靖遠侯一臉哀愁地抬袖拂麵,甚是憂傷。

現在韓謙之躲在鎮北王府裡,靖遠侯實在無從插手,連人都見不著,可這爵位的事,一天不定,他心裡頭就一天不踏實。

韓謙之已經廢了,一個廢人,還霸著爵位不肯放,也不想想,這世上哪有一個殘廢襲爵的道理?!

自己為了侯府勞心勞力了這麼多年,兒子也被韓謙之連累的到現在都冇放出來,這個爵位理應給他們家作為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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