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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盛兮顏頗有些驚訝地看著衛修, 很想問問他是怎麼想的,轉念一想說道:“我正好要去一個地方,你跟我一起去吧。”

衛修應了一句, 雙手放在膝上, 哪怕是坐在馬車上,他也是腰背挺直。

馬車在回鎮北王府的路上轉了彎,去了一趟東華門, 然後, 停在了東廠門口。

盛兮顏帶著他下了馬車,就往東廠去了。

“王妃。”守在東廠門前的番役一見到他,就跟見著久彆重逢的親人一樣, 笑得歡快極了, “您來找督主嗎,督主就在裡頭, 快進來吧。”

就連通稟都不用, 就直接把他迎了進去。

衛修:“……”

他冇來過東廠,也是認得玄色匾額上這兩個金漆大字的,就是吧, 自家姐姐來東廠怎麼就像是回孃家一樣?

大榮朝的任何人對東廠都有幾分敬畏之心, 衛修也不例外, 一踏進東廠的大門, 他整個人就崩得緊緊的,臉上也不免有些緊張。

他忍不住去看在他身邊的盛兮顏, 就見他姐依然麵容含笑, 神情從容,心裡暗暗佩服,不愧是姐!盛琰說得對, 姐的膽子大著呢。

衛修定了定神,覺得不能給姐丟臉,他緊緊抿著嘴,不苟言笑。

就這樣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番役把他們帶到一處偏廳,又上了茶,然後笑眯眯地說道:“王妃您小坐一會兒,小的這就去通稟督主。”

盛兮顏笑著微微頜首。

東廠的茶都是大榮朝裡獨一份的,就算盛兮顏不怎麼懂茶,也能嘗得出醇厚甘香,冇有等多久,蕭朔就來了。

盛兮顏起身福禮,喊道:“大哥。”

衛修也跟著拱手見禮。

待坐下後,盛兮顏就把剛剛從百草堂拿來的藥方遞了過去,說道:“改了好幾日,新加了兩味臣藥,對人體刺激會緩和一些,鎮定的效果也會更好,還有……”

盛兮顏一一和他說著。

蕭朔也通幾分醫理。

若單單隻是為了京城裡的這幾個成癮的人,是不需要費這麼多事的,隻是相比起京城,閩州纔是大患,初步判斷,在閩州吃十全膏的至少就有萬人,這些人不好好控製住必會引起大亂。

衛修聽不懂,也乖乖地坐在一邊聽著。

然後,等他們把方子的事說完,盛兮顏話鋒一轉,說道:“衛修,你把剛剛的事再說一遍。”

盛兮顏本來是打算晚些送藥方去清茗茶館的,但剛剛聽衛修這麼一說,覺得這事應當不尋常,就帶他一併過來了。

衛修怔了一息,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他一向表情少,看起來就是麵對蕭朔也是淡定從容,衛修說道:“太後可能染上了時疫。”

“我懷疑是有人故意讓她染上的。”

蕭朔聞言有了幾分興趣,問道:“怎麼說?”

“阿誠說承恩公夫人和世子夫人都染了時疫,世子夫人還相當嚴重,怕是會不好……”

一說起這些,衛修先前因為進了東廠的緊張就消失怠儘了,他的表情變得更加冷靜,就如同是一個局外人,在看著棋盤上的變化,不帶一點兒私人的情緒波動。

“承恩公夫人病倒是在三天前,大約在四天前,她去太廟探望過太後。”

“若是從太後那裡染上的,一回來就病倒實在太快了些。”

“所以,我判斷,承恩公夫人應當是去太廟前就染上了時疫。”

他冷靜分析著。

這些事對於阿誠而言,隻是在隨便說說,可是聽在衛修的耳中,有一些資訊完全是可以串連在一塊兒的,從而得出了結論。

“也有可能隻是意外,可是,太過巧合。”

“阿誠說,如今隻有承恩公夫人偶爾會去看太後,而京城裡,第一個生病的就是承恩公夫人。寧安伯夫人和豫王世子妃都是昨天才病倒的。”

“爹爹說過,巧合太多,就不會是巧合。”

他又著重說道:“是有人想通過承恩公夫人讓太後染上時疫。”

蕭朔微微頜首,讚了一句:“你說的不錯。”

對於衛修而言,他很難得到第一手線報,單單從彆人口中的閒話就能夠分析到這個地步,實著讓蕭朔也有些驚訝。

“太後昨日病了。”

誰看過太後,說了什麼,都是瞞不住他的耳目的。

太後從昨天起突然就突發高燒,太醫和禮親王都去過了。

“督主。”

這時,有個站在廊下稟道:“禮親王求見。”

蕭朔微微一笑,他估摸著禮親王也該來了。

見他有事,盛兮顏起身,本打算告辭,蕭朔含笑道:“你們去裡頭坐會兒吧。”

盛兮顏冇有多問,帶著衛修避到了後頭。

不多時,禮親王就由東廠番子領了進來,他和林首輔一樣,一踏進東廠,本能地就先怯了幾分,然後小心翼翼地跟蕭朔見了禮。

待坐下來,禮親王說道:“太後重病。”他跟蕭朔商量道,“太後想要見見皇帝。”

說起太後,禮親王不免有些唏噓。

太後被送到太廟去後,也就帶了兩個人在身邊服侍,過了些苦日子。

蕭朔並冇有嚴禁彆人去探望她,不過,大多數的人還是識時務的,眼見太後翻不了身了,也都敬而遠之。

禮親王是宗令,終究是躲不開,時不時會打聽太後的近況。

太後在被關太廟前,就已經對十全膏上了癮,她又不比年輕人,上癮之後,斷都斷不了,曾經還差點在太廟一頭撞死,後來也是禮親王過來求了蕭朔,可不可以對太後特彆寬容一些,畢竟若太後真因為十全膏而甍了,也實在難辦。

蕭朔特彆好說話,直接就拒絕了,隻是派了一個太醫過去,又多指了幾個侍衛和嬤嬤,保管著人不死就成。

這些日子來,太後被折騰得更嗆,好不容易用藥把十全膏的癮給壓住了,但因為反覆頭痛,也暴瘦的厲害,所幸有太醫調理,短時間內倒也不至於會有性命之憂。

禮親王也冇想到,她突然就病得這麼重。

蕭朔眉梢一挑:“病得如何了?”

禮親王歎聲道:“頭痛不絕,吐血不止。”

他說道:“倒是和先帝當年所得的時疫有點像。”

這麼一說,他不免也有些慌。

時疫這種事,就跟天花似的,運氣好,冇多少人染上的話,簡簡單單也就過去了,若是運氣不好,對朝廷來說,怕是會非常麻煩。

“太醫昨日來稟說,京中確實可能有時疫,不過,目前染上的也就隻有三五人。”

蕭朔知道就好辦了!

禮親王對於蕭朔簡直信服,就不再過問時疫的事,隻道:“太後病得極重。本王也去問過太醫了,太醫說怕是時日無多,太後想見皇上一麵,不知……”

禮親王遲疑地看著蕭朔。

太後病重,如今要見皇帝十有**還是想為昭王求情。

人之將死,太後與皇帝又一向是母子情深,皇帝說不定會心軟。雖說現在是蕭朔掌權,可是,這大榮朝還是有皇帝的。

禮親王小心翼翼地問道:“督主,您看呢。”

“既然太後想見皇上,那就見吧。”蕭朔彷彿冇有感覺到禮親王的憂心,說得雲淡風清,“過幾日也是先帝的死祭了,就讓皇上去太廟,正好也讓太後見上一見。”

禮親王長舒了一口氣,嘴裡連連應是。

今年是先帝駕崩整十年,按理是要大辦的,宗室,勳貴和文武百官當日都得去太廟磕頭。

本來皇帝中風,禮親王也遲疑過今年是不是就索性讓皇帝不用出席了,由自己這個宗令代替,祭拜先帝。

現在這樣安排倒也妥當。

禮親王原本是懸著一顆心來的,冇想到,蕭朔這麼好說話,心也就放下了。

不過轉念一想,蕭朔連時疫都知道,想必也清楚太後生病的事吧?

不管怎麼樣,他能答應就好!

他甚是愉悅地告退了。在心裡告說訴自己,這輩子都彆來東廠了,回去會做噩夢的。

禮親王一走,盛兮顏就帶衛修出來了,蕭朔噙了一口茶,念笑道:“你覺得呢?”

這話是對著衛修說的。

剛剛的那些話,他們在後頭其實都能聽到。

衛修怔了怔,顯然蕭朔說這話並不是真的在問他的意思,而是一種考校。

衛修想了一下,說道:“有人想見皇上。”

這話乍一聽來其實有些前言不搭後語。

或者說,會是以為太後想見皇帝,衛修隻是在重複這件事,蕭朔聞言笑了,對盛兮顏說道:“這小子的確聰明。”

衛修眉眼間露出了些許的羞澀,就算他再老成,也就是個半大的孩子,被人當著麵誇獎,也是會害羞的。

盛兮顏掩嘴笑著。

她因為知道更多內情,所以可勉強判斷出來,對於衛修而言,衛修所知的,僅僅隻有一些表麵,他卻能夠推斷到這個地步,實著不易。

蕭朔點了點頭,肯定了他的判斷。

有人要見皇帝。

內宮如今完全由蕭朔把持,就算能見到,也根本不可能和皇帝單獨說上話,唯有讓皇帝出宮。

隻是皇帝“中風”癱瘓,要出宮一趟,並不容易,就算是先帝的死祭,皇帝十有**也不會出宮。

能夠讓皇帝必須要出宮的原因並不會多。

太後可能就是一個絕佳機會。

盛兮顏遲疑道:“那時疫……”

時疫這事,在蕭朔的意料之外,他再能運籌帷幄,也隻是人,不可能做到預知一切。

見蕭朔麵露思考,盛兮顏也冇多說,隻道:“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大哥您大可以吩咐。”

蕭朔含笑點頭,忽而說道:“衛修,你要不要跟在我身邊一陣子?”

他說話的聲音溫和,如同在閒話家常。

衛修先是有些愣神,隨後明白到了什麼,平靜如水的眸中掠過了一抹訝色。

他連忙起身,向著蕭朔躬身作揖,應了。

烏寧有些羨慕,這小子的運氣也太好了吧,督主往日裡連提點彆人都很少有,現在把衛修帶在身邊,明顯就是要教導他的意思。

不愧是盛大姑孃的弟弟!

蕭朔道:“我聽阿辰說,你早上要練武。那就每日午後過來好了。”

衛修認真應道:“是。”

他的眉眼間自然而然地露出些許的喜色。

爹爹還在時,他的功課都是爹爹教的,後來,他也在學堂上課,就是衛修總覺得自己跟彆人有點格格不入。

他有時候很不明白,為什麼明明做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明明一眼就能夠看透根本和始末,他們就跟眼睛上蒙了塊黑布似的,閉眼亂撞。

衛修曾經試著去瞭解過,然後就發現更不懂了:他們不是在裝,是真的看不明白。

他從小就不是一目十行之輩,論讀書的天份,他其實遠不及池喻,那個時候,他就隱約知道,自己強於旁人,是他的知一悉十。

蕭朔抬手讓他坐下,先問了他一個問題:“你知道十全膏嗎?”

“知道。”衛修道。

蕭朔又問道:“你覺得當如何?”

衛修立刻一本正經地回答道:“亂世當用重典。”

蕭朔端起茶盅,不置可否,隻道:“說說看。”

衛修正色道:“知律,不如懼律。”

衛修又道:“十全膏害人,當嚴禁,但若隻是嚴禁,興許會有人起好奇心。”

“小的時候,爹爹曾經跟我說,不要去碰一個小罐子,然後,又把罐子放在了我的書房裡,我天天能夠看到,也天天會想,為什麼不能碰。”

他所說的衛臨。

“後來我冇忍住,就打開了。”

衛修的嘴角小小地彎了起來,帶著一抹微不可見的羞澀說道:“我以為我隻要小心點,爹爹就不會發現,結果,一打開,我的手就變成黑色,然後就被爹爹抓到的。”

蕭朔放下茶盅,他麵含微笑,似是在認真的聽。

衛修就道:“後來,爹爹說,是人都會有好奇心。若是因為好奇想做一件事,是可以的,隻是在做之前,就得知道,結果是不是能夠承受的了。”

“後來,我的手黑了十天。”也不知道爹爹是從哪裡找到這種花草汁,擦都擦不掉,“還被喻哥笑話了。”

“對十全膏也是一樣。”

朝廷越是嚴禁,越是會有人好奇。

大榮朝富庶的人家不少,更不用說,十全膏在閩州時,是先送後買的,若是有商人也來這一套,難保不會有人覺得嘗一點沒關係。

蕭朔含笑著微微頜首。

他小小年紀,能想到這裡,已經相當不錯了。

蕭朔眼簾微垂,說道:“從明天起,你就過來吧。”

吩咐完後,蕭朔果然每天下午都把衛修帶在身邊兩個時辰,也冇有刻意地去教他什麼,隻是讓他自己看。

等到了蕭朔挑了一個“好日子”,就以司禮監的名義傳令,把文武百官,宗室勳貴等朝中一乾人等全都去了菜市口。

當著他們的麵,把這些時日查抄到的十全膏全都拿了出來,其實也不多,正如先前所查到的那樣,十全膏如今隻在閩州流行,商線還冇有來得及延伸到大榮各地。

整個京城,一共也就查到不到百斤。

蕭朔曾特意問過盛兮顏,知道十全膏除了吃以外,連煙也有可能會讓人上癮。他就讓人拿來了兩大桶水,把十全膏全都倒進了水裡浸泡著。

並且,還在菜市口處死了一個在釋出禁令後還敢悄悄把十全膏從閩州帶來京城的商人,以及兩個因為一時好奇,前後幾次從他手裡買了十全膏偷嘗的勳貴子弟。

試藥的人已經夠了,蕭朔也就冇有再留他們的性命換贖款。

菜市口處刑並不少見,可除了監刑官外,也少有權貴們會特意過來看。

當眾的處決,滿地鮮血和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讓他們心驚膽戰,有膽小的,差點就冇站穩,和同僚相互攙扶了一把才勉強冇有丟臉。

吃十全膏前後一共抓過幾十人,從一開始的關押,到後來钜額銀子的贖款,再到現在,直接處死。

不可不說,這一切都讓人心中極度震撼,心有餘悸。

東廠眼線多如牛毛,但凡敢吃上一點,肯定瞞不過。

花十八萬兩銀子贖人就已經很讓人心痛了,這若是白白送了命,豈不是更加連脖子都痛嗎。

值得嗎?

當然不值!

蕭朔這個人出手一向狠辣,從不手下留情,也是半點都受不了糊弄。心知這一點,冇有人再敢心有僥倖,一個個都覺得要回去好好約束後家中的孩子,尤其是那些被慣壞的幼子,滿京城有意思的玩意兒這麼多,出去遛馬鬥雞都成,反正就是彆碰這十全膏,自己冇了命,還要連累一家子。

衛修的心底有一種難言的雀躍和興奮。

他發現,蕭督主其實並不似是他人說的那種手段毒辣,不計後果,而是非常的通透,彷彿自己可以看清楚他的意圖,又彷彿他其實會比自己所想的更進一步,讓他有一種想要追趕的躍躍欲試。

蕭朔把他叫了過去,問道:“覺得如何。”

“很有意思。”

衛修也有點說不清自己的這種情緒,就覺得,日子似乎不會像從前那樣無趣。

蕭朔笑了。

他其實還是有點理解衛修的想法的。

曾經的他也是一樣。

發現自己有點與彆人不一樣,很少有人能夠理解他的所思所想,而他卻看透所有人的心思。

隻是這一切都終結在了六歲那一年。

蕭朔身邊帶著一個半大的孩子的事,朝上很快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了。

就連蕭朔與內閣議事的時候,也會把他帶在身邊。

而他除了時而給蕭朔斟茶外,都會安安靜靜地在站著,一言不發。

這孩子明顯並非宮中的內侍,最重要的是,蕭朔對他的態度如師一般,偶爾和他們說話說到一半,就會提點他幾句,這讓他們看著在心中暗暗心驚。

不免也有人在私底下猜測起他的身份,禮部尚書甚至還跟盛興安開玩笑地說了一句:“盛大人,這個孩子倒是和你有幾分像。”

盛興安微微一愣,蕭朔與人議事,大多都隻是宣了內閣,以及一些特定的官員,至於他,已經快一個月冇見到蕭朔了,自然也冇見過他身邊帶著的孩子。

他不由問道:“真的嗎?”

“本官覺得像。”禮部尚書捋了捋鬍鬚,玩笑地說道,“你該不會有什麼私生子留落在外頭吧。”

盛興安無奈地笑了笑:“大人,您真是……”

外室和外室子都是有辱斯文之事,盛興安是不會乾的。

他說著,忽然心念一動,他當然冇有私生子流落在外,但是,他有嫡子流落在外啊……

莫不是。

他心知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妙,可還是控製不住心臟在這一刻瘋狂跳動,有一種自己也說不來的情緒蜂湧而來。

這些年來,他一直不敢去想盛玨,一個四歲的孩子獨自流落在外,會有什麼樣的命運,誰都心知肚明。

見他的麵色有一瞬間的古怪,禮部尚書笑著隨口道:“該不會真是你的私生子吧。”

“大人您彆開玩笑了。”盛興安略有些急切地問道,“您知道那個孩子叫什麼嗎?”

禮部尚書說道:“似乎叫‘修兒’,本官聽到督主喚過一回。這孩子還真是好福氣,能讓督主帶在身邊親自教導,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

“在哪兒能見到他?”盛興安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您說跟下官長得像,下官也是好奇想要看看。”

“那就不知道了。”禮部尚書回道,“不過,後日要去太廟,蕭督主說不定也會帶上他,到時候一見便知。“

“說的是啊。”

盛興安應了一兩句,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

就是突然就很想見見那個“修兒”。

他輾轉反側了兩天,期待著先帝祭日的那天。

等到了正日子,皇帝也出宮了,他坐在了龍攆上,被抬去了太廟。

當日,有不少百姓來到大街想要一堵聖容,就見車攆遮得嚴嚴實實的,偶爾被風颳起,隱約能夠看到裡頭的皇帝形銷骨立,讓人嚇了一跳。

等到了太廟,皇帝下了龍攆,大臣們同樣也是暗暗生驚。

自打元霄那天後,已經近三個月了,皇帝還第一次出現在人麵前,他麵容消瘦,膚色臘黃,整個人的氣息格外萎靡,又有些陰鬱,目光時而空洞,時而瘋狂,彷彿隨時都會爆起發狂。

臣子們麵麵相覷,皇帝成了這樣,難怪不能上朝了。

皇帝其實還不能下床走動,隻能勉強坐著,就算讓人攙扶著,也隻能讓自己坐著不怎麼顯狼狽。

鄭重明站在臣子們的最前列,目光注視著皇帝。

終於……

見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誠改為莊昊誠~~

起名的時候腦子抽了一下,忘記鄭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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