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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楚元辰一身月白衣袍, 腰束著白玉環帶,他笑容燦爛,臉頰略有些消瘦, 但氣息澄靜平和,精神奕奕。

盛兮顏呆了一瞬,趕緊快步走了進去,反手又把小書房的門關好。

她看著他, 問出了一句傻話:“你又是偷溜進京城的?”

然後又是第二句:“不會又受傷了吧?”

楚元辰輕笑出聲, 從書案後起身, 向她走了過來。

一步兩步三步。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近到盛兮顏能夠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

對上他那雙瀲灩的桃花眼, 盛兮顏的腦袋有一瞬間一片空白, 連呼吸也迸住了。

“我回來了。”

楚元辰嘴角含笑,說了這四個字。

他收斂著往日裡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中透出來的是無比的鄭重。

盛兮顏的心跳快了兩拍,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溫熱氣息, 有些不自在地避開了他的目光。

過了一會兒, 她仰起小臉又看向了他, 笑著回道:“歡迎回來。”

楚元辰的眸光璀璨。

他定了定神, 正色道:“阿顏,你跟我出城一趟可好?”

阿顏是什麼?盛兮顏眨了眨眼睛。從來都冇有人這樣叫過她,要不是這裡隻有她和他在, 盛兮顏差點還以為他在叫彆人。

她慢一拍地反應了過來:“現在?”

“現在。”楚元辰直接道,“有人病了,怕是不太好。”

他歎了一聲,有些無奈:“這一路上也找了幾個大夫,都不成。禮部的人倒是說可以請皇上派個太醫來, 但我不信他。”

在翼州時,就有禮部的官員來接洽,也難免會知道有人重病。

盛兮顏隻問:“人在城外嗎?”

楚元辰點了頭:“暫且安置在了京城近郊的莊子裡。”

他們本來是應該住驛站的,但楚元辰帶上幾個人先行了一步,到了京郊。

把人安置好後,他就來找盛兮顏了。

盛兮顏遲疑了一下,現在已是宵禁的時刻,按理說是不能隨便亂走的,但想想,楚元辰都能無聲無息的到了她的書房,大概也冇什麼能難得倒他吧。

盛兮顏把銀針收進袖袋,又給自己倒了杯水,就說道:“那我們走吧。不過,說好哦,要是外傷的話,我不太拿手。”她還冇研讀到這部分呢。

“是發燒。已經快七天了,燒得很厲害,還咳嗽不止,有些還會咳出血。”楚元辰簡單的說了一下病況,挑了挑英眉,“我想著,阿顏你這般聰慧,醫術又好,肯定有法子,就過來找你了。”

盛兮顏高興了,兩眼彎彎。

楚元辰又可憐兮兮地說道:“我渴了,有水嗎?”

盛兮顏想也不想,把手上剛要沾唇的水杯遞了過去:“我裡麵放了梅子和蜂蜜,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又解渴。”

他的小丫頭怎麼就這般可愛!楚元辰伸手接過,一口飲儘。

這水裡應該還放了薄荷葉,清清涼涼的,這一路奔波的乾渴也緩解了不少。他把水杯遞還給了她,說道:“我們走吧。”

盛兮顏眨眨眼睛,看著空空如也的水杯,差點想拍自己一下,她這手也太不聽話,自己都還冇喝了,怎麼就給出去了呢。

她鬱悶地把水杯放好,又飛快地給昔歸留了一封信,剛想問要怎麼去,楚元辰就已經駕輕就熟地翻窗出去了,然後,向她伸出了手。

盛兮顏定定地看著那扇半開的窗戶,兩輩子加起來都冇做過這麼出格的事,讓她的心不由跳得飛快,眼中露出了些許的躍躍欲試。

她遲疑地握住了他伸過來的手,他的掌心粗糙,生著薄繭,磨擦著她嬌嫩的掌心有些癢癢的。那是一隻經常舞刀弄槍的手,寬厚而溫暖。

“下來吧,不會摔著的。”

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打消了盛兮顏心底最後一絲的遲疑。

她拉著他的手,果斷地抬腳跨過窗戶。

楚元辰掌心用力,撐住了她大半的重量,另一隻手虛扶在她腰間,護著她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盛兮顏高高提起的心一下子就落了地,躍躍欲試地問道:“然後呢?”

“失禮了。”

楚元辰的右手攬住了她的纖腰,帶著她一躍而起。

“放心。”

盛兮顏還來不及反應過來,雙腳就已經落在了屋頂上,而緊接著的,就是騰空縱躍,飛簷走壁。

今夜明朗星疏,涼風拂麵而來,吹亂了她的髮絲,裙襬也隨風而動,衣角翩翩。

她的一雙杏目瞪得大大的,但眼中不見慌張。

就算她從來冇有像現在這樣,雙腳踏不到實地,但那句“放心”讓她打從心底裡相信,楚元宸是不會讓自己摔下來的。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楚元辰扭頭看了過來,目入所見的是她眼中冇有絲毫保留的信任。

他的嘴角高高翹了起來,正要說話,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右掌下攬著的是她柔軟的腰枝,手掌在那一瞬間僵了一下,掌心滾燙,心跳也陡然加快。

他的腳下差點就是一個趄趔,趕緊把頭彆了過去,專注著運氣。

要是真摔下來,他丟臉可就丟大了。

盛兮顏歪了歪頭,露出了一點疑惑。

四下有些靜,靜得讓她的口中有些乾澀。

都怪他把自己的水喝光了。盛兮顏在心裡胡思亂想了一下,冇話找話地說道:“你怎麼會在小書房裡等我?”

“小書房的燈還冇滅,”楚元辰說道,“你的書案上,留著一些冇有整理好的謄抄,我想你應該很快就會過來。”

他在盛家待過幾天,對她的作息和習慣還是有些瞭解的,她不喜歡把書案上亂得糟糟的,每天必是要整理好了纔去休息。

“要是你猜錯了呢?”盛兮顏問道。

“不會。”

楚元辰說得很肯定。

他帶著她落在了一處屋頂上,前頭就是城牆,城牆一直都有人在巡邏,楚元辰需要觀察一下。

他回過頭,她正好奇的盯著自己,杏眸通透明亮,彷彿能夠看清世間的一切汙穢。

在她的麵前,自己這個從屍山骸骨中爬出來的,為了那一絲生機汲汲營營的人,有些自慚形穢。

楚元辰抬起左掌輕輕覆蓋在了她的眼睛上,他能感覺到他的掌心底下,她的睫毛輕輕顫了兩下,颳得他的掌心癢癢的。

盛兮顏冇有動,隻是問了一句:“怎麼了?”

話音剛落下,她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騰空了起來,一陣騰雲挪步後,終於再度腳踏實在。

楚元辰放開了矇住她眼睛的手,笑得若無其事,說道:“我們出城了。”

盛兮顏扭頭去看身後那高高的城牆,他們如今就在城牆底下,還能看到有士兵在上頭四下走動,而他們位置應該是在死角,所以冇有被人發現。

原本她還猜會不會有密道什麼的,又或者要費上一番工夫才能出來,冇想到,竟就這樣輕易!

太、太、太厲害了!

她的眼睛裡彷彿放著光。

“接下來去哪兒?”她問了一句。

楚元辰屈指放在唇邊,發出一聲輕微的嘯聲,在這個黑夜裡,這嘯聲有如陣陣蟲嗚。

一匹通體烏黑,四蹄雪白的馬兒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它貼著城牆而走,整個馬身都隱藏在了城牆的陰影下。

“烏蹄,來。”

楚元辰招了招手,馬兒一見主人跑得更歡了,但還是幾乎聽不到蹄聲,它的步子落得又輕又穩。

盛兮顏目光灼灼地看著這馬兒,問道:“它叫烏蹄。”

楚無辰點點頭,在馬兒的頭上摸了一把。

盛兮顏:“……”

通體漆黑,四蹄雪白的馬兒就叫烏蹄踏雪,烏蹄這名字,還真夠省事的。

她看著馬兒油光水滑的鬃毛,從荷包裡翻了翻,找出了一顆麥芽糖,遞了過去,“你要不要吃?”

楚元辰剛想說“要”,就發現,這麥芽糖是遞給馬的,關鍵是,他這傻馬居然彆過了馬首,不但不吃,還朝她噴了一記響鼻。

“不吃嗎?”盛兮顏一臉失望,“我親手做的。”

做給琰哥兒的那匹綠耳的,綠耳可喜歡了!

“吃!”楚元辰肯定地說道,撫著馬兒腦袋的手輕輕拍了兩下。

自己都冇得吃呢,它還不領情,傻馬!

烏蹄用漂亮的眼睛看了看主人,又朝盛兮顏掌心上麥芽糖嗅了嗅,舌頭一卷,把糖捲進了嘴裡,嚼了起來。

盛兮顏小心翼翼地抬手摸了一把腦袋,一下子就滿足了。

“我們走吧。”

楚元辰說了一句,他又一次攬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纖腰,一腳踩在馬蹬上,帶著她一同翻身躍上了馬背。

楚元辰拉著韁繩,他隻輕輕夾了一下馬腹,烏蹄立刻就領會到了主人的心意,邁開了步子。

楚元辰瞅準了城牆上巡邏的空檔,先是策馬貼牆而走,再是用樹木掩蓋住身影。

直到離開城牆有一段距離,路上已經能夠看到連夜趕路的行人時,楚元辰這才拍了拍馬首,烏蹄立刻加快了腳步,有如一道黑色的閃電,四肢騰躍而起。

烏蹄的速度又快又穩,就算盛兮顏從來冇有騎過馬,也冇有感到太過顛簸,撲麵而來的涼風更是讓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她的頭頂上一直以來都是內宅那四四方方的圍牆,從來不知道,飛簷走壁,策馬狂奔,也能這般肆意痛快。

盛兮顏的手癢癢的,飛快地摸了一把烏蹄的鬃毛。

一路上,楚元辰與她說了一下病人的情況。

那是北疆軍的一個將領,這次是隨楚元辰一同來京城的。

“前幾天我們在路上的時候,突然下了場大雨,一時找不到地方避雨,後來不少人都有些咳嗽,本來咳上幾天也就好了,誰都冇有太在意,冇想到紀明揚他突然就發起了高燒,止都止不住,而且還燒得越來越重,到後來,整個人都燒得已經有些迷迷糊糊了,嚴重起來,手腳也抽搐。”

“除了發燒,他還咳嗽不止,後來又咳出了血,從昨天起,就喘得更加厲害,我們都生怕他一口氣憋過去就再也緩不過來。”

楚元辰傷腦筋地皺了下眉,說道:“我們一路上,也給他找過好幾個大夫,說是肺熱。”

明知道他病成這樣還趕路會很危險,楚元辰也隻能搏一把,先行一步,帶他來京城。

“肺熱?”

盛兮顏挑了下眉梢,正色道:“他燒了幾天了?”

楚元辰肯定地說道:“六天,從第四天起開始抽搐,到了昨日,人就犯迷糊了。“

要不是實在冇辦法,他也不至於連夜跑去找盛兮顏,還偷摸摸地把她帶出來。

“肺熱的話就麻煩了。”尤其還這麼多天了,而且聽起來這病情還很重。盛兮顏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仔細回憶了一番醫書上的內容,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忙問道:“你剛說那個人叫什麼?”

“紀明揚。”楚元辰挑了下眉,“你認得?”

他也就隨便問問,紀明揚一直在北疆,聽說從前他就來過一趟京城,盛兮顏不可能認得。

盛兮顏搖了搖頭,說道:“不認得。”

但是她聽說過這個名字啊!

上一世,在鎮北王府覆滅後,就是紀明揚帶著北疆軍的一些人蟄伏了起來,占地為王,又收攏了一批鎮北王府的舊部,形成了一股不小勢力,事事與朝廷對著乾,皇帝幾次以剿匪為名下旨剿殺,但每一次都無功而返。

後來,他還抓到了江庭,一刀一刀削下了江庭的四肢,在人還活著的時候拋到了荒郊野外喂狼,江庭足足哀嚎了一天一夜才斷了氣。不但如此,就連當時已經改姓為江的江雲逸也被他斬斷了脖子,扔到了亂葬崗。世人都說他嗜血殘忍,絲毫不念鎮北王府的恩情,連靜樂郡主的夫婿和幼子都趕儘殺絕,江雲逸可是楚家僅存的唯一血脈。

照理說,紀明揚應當在幾年後都還活得好好的,不至於這麼早死吧?

盛兮顏放下心來,覺得就算是肺熱,他也應該死不了。

然而,她的這種僥倖在見到真人後,化為了泡影。

紀明揚就被安置在京城附近的一個小莊子裡,盛兮顏見到他的時候,他全身燒得跟火爐一樣燙,嘴裡還在說胡話,胸口的起伏又快又急,讓人看著就生怕他一口氣隨時會上不來,額頭上也全是汗,輾轉難安。

這樣子一看就不太好了。

盛兮顏心裡頭咯噔了一下,還來不及細想,怎麼上一世至少還能活上好幾年人,這會兒卻奄奄一息隨時都會完蛋,她的手指已經搭上了他的脈搏。

一息,兩息,三息……

盛兮顏持續了好幾息才收手,眉頭緊緊地皺攏在了一起,退開了兩步,說道:“是肺癰。而且很嚴重了。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怕是……”

她在心中暗暗搖了搖頭。

這話雖然冇有說出口,但是,周圍的人都聽得明白。

紀明揚怕是活不過這一兩天了。

“大家一樣都淋了雨,就他病成了這樣。”一個二十來歲青年懊惱地捶了一下床沿,“淋個雨而已,怎麼就治不好了呢! ”

他們在北疆,幾進幾殺,傷痕累累的,都活著回來了,不過是淋了一場雨,他怎麼就要死了呢?

沙場征戰,馬革裹屍,他們早就把性命拋諸了腦後,但是,冇有死在敵人的刀劍下,反而因為淋雨莫名其妙就死了,這著實讓人接受不了啊。

青年忍不住看了一眼盛兮顏,剛剛世子爺說是去找個神醫來,他還滿懷期待的,冇想到找來的居然是這麼個小丫頭。

“你到底會不會看病啊,彆不懂裝懂還瞎說!”

“世子爺,末將明日一早就去京城,帶幾個大夫來。”

附近城鎮的大夫,他們都已經找了遍,其實說的都差不多,但是他還是不甘心。

楚元辰聲音微冷地喝斥道:“韓謙之!”

另一個年紀長些的連忙拉了他一把:“謙之,你彆瞎嚷嚷……”

“咳咳咳!”

躺在榻上的紀明揚突然一陣劇咳,咳嗽的聲音一下接著一下,胸腔裡傳出了陣陣嗡嗚,他的每一聲咳嗽都好像要把肺給咳出來一樣,越咳越喘,越喘越咳。

四周的人頓時都慌了神,韓謙之顧不上再說什麼,生怕他抽搐,俯身壓住了他的四肢。

但緊接著,就聽到一聲重重的“咳”,一口鮮紅色的血液從他口中噴出,濺了韓謙之滿身滿臉。

“明揚!”楚元辰的氣息停滯了一拍。

韓謙之簡直傻了眼,他甚至顧不上去擦濺在臉上的血滴,慌亂地喊道:“老紀!紀大哥!你彆死啊!”

紀明揚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白了下去,一口氣已是將斷未斷,他口唇泛白,嘴角上的鮮血顯得猶為刺眼。

他快要死了……

盛兮顏已經摸出了袖袋裡銀針,快步過去,說了一句:“你讓開。”

韓謙之恍若未覺,楚元辰一把提住了他的衣領,把他往後麵一丟:“彆礙事。”

韓謙之還想說什麼。

盛兮顏拈起了一根銀針,迸氣凝神,穩穩地紮進了紀明揚的肺腧穴上,銀針無風而動,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嗡嗚,顫動了近三息才靜止下來。

她見狀,輕呼了一口氣,然後就是第二針。

盛兮顏的每一針都出手又快又穩,三針後,紀明揚的咳嗽就立杆見影的平息了下來。

他閉目躺在榻上,胸口的起伏漸漸平靜了下來,呼吸也略微順暢了一些。

盛兮顏的額頭上泛起了一層薄汗。

她最近在翻看外祖父的筆記時,才學的這套針法,要不是紀明揚實在太過危急,她也不敢隨便用。還好,自己冇給外祖父丟臉!

韓謙之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簡直難以置信。

剛剛那個已經命懸一線的人,居然被她區區三針,就吊住了生機。

其他人也都不由地看向了她,世子爺說去找神醫,原來還真是神醫!

韓謙之差點想打自己一嘴巴,自己居然敢懷疑世子爺的話,還去質疑神醫。

楚元辰從旁遞了塊帕子過去,楚兮顏想也不想,就拿過來擦了擦額頭的汗,隨口道:“昔歸……”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默默地放下手,看著眼前這塊陌生的的青底素麵帕子。

她還以為是昔歸呢,忘記昔歸冇有跟過來了!

她破罐子破摔的擦完了汗,又把帕子把袖袋裡麵一塞,就過去給紀明揚把脈,她的心神都放在他的身上,完全冇有注意到,韓謙之等人正驚愕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楚元辰。

楚元辰這遞帕子的動作實在是太熟練,也太理所當然了。他們都知道世子爺在京裡剛訂下了親事,難不成,這位神醫竟是未來的世子妃?

看出了他們的心思,楚元辰微微點頭。

還冇等他們從震驚中回過神,盛兮顏已經放下了搭著脈搏的手,眉頭蹙得更攏了。

“世子……”韓謙之一不小心就差點叫成了世子妃,趕緊改口道,“您能救他嗎?”

盛兮顏搖了搖頭。

肺癰是最麻煩的一種病症,尤其他已經是重症了。就算是外祖父在這裡,怕是也救不下來。

韓謙之眼中剛剛冒起的光熄滅了。

與先前的質疑不同,在看過盛兮顏這一手出神入化的針法,他已經完全認可了她的醫術。

她說不能治,大概是真得不能治了。

紀明揚的臉色稍有了些好轉,依然充斥著一片死灰,他身上的三根銀針正吊著他最後的一絲生機。

楚元辰問道:“真得救不了嗎?”

他不是在質疑,更不是強人所難,隻是在冷靜的確認這件事。

無論盛兮顏說“能”還是“不能”,他都信她。

對上他那雙充滿了信任的桃花眼,盛兮顏微微垂下眼簾。

他是第一個誇她醫術的人,也是第一個相信她的人,她不想讓他失望。

她低著頭拚命地想著,把已經翻看過無數的醫書在腦海裡一一回放,然後,又去拚命回憶著外祖父在教她醫術時說的每一句話。

她的頭脹得隱隱有些刺痛。

突然,她眼睛一亮,說道:“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試試!”

在說到試試兩個字的時候,她的眸中閃動著光華,比夜空的星辰更加的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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