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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欽天監監正垂下眼簾, 躬身道:“皇上,京畿近日會有一場暴雨。”

暴雨?皇帝先是不以為然,接著, 他想到了什麼,眉宇緊鎖,坐直了身體說道:“你說什麼?!”

“有暴雨。”監正戰戰兢兢地稟道,“臣前日上過摺子。”

這麼一說, 皇帝似乎也想起來了。

的確有過這樣一道摺子, 欽天監有預測氣象的職責, 時不時也會報一些暴雨啊, 乾旱之類, 他大多看過也就放下了。

“暴雨在什麼時候?”皇帝鄭重地問道。

“九月二十三日。”

九月二十三。

皇帝的心頭狂跳, 是禮部定下的,楚元辰進京的日子。

當時在定日子的時候, 楚元辰曾多次上摺子,經過各種交涉, 最後才定在了九月二十三。難道, 是楚元辰他們也從星相上看出那日會有暴雨, 才特意這麼安排, 就想著要藉著暴雨來生事?

皇帝思來想去,楚元辰素來奸詐狡猾,這也確實是他做得出來的。

皇帝先是臉色陰沉, 但隨即又突然輕笑出聲,他似是控製不住心中的狂喜,這笑聲也越來越大,到最後近乎放聲大笑。

監正的頭低得更低了,這笑聲讓他覺得有些瘮得慌。

皇帝的臉上笑意未收:“這是得虧了列祖列宗庇佑。”

自己差點又要被楚元辰給算計到了, 雖說小小的暴雨也影響不了什麼,但保不齊就會一有些愚民會被唬住。而現在,能讓楚元辰他們的心思落空,對皇帝來說,這種感覺簡直暢快到了極致。

他默默地轉過了一會兒玉板指,心中有了打算,下令道:“來人。宣禮部尚書。”

“是,皇上。”

內侍躬身立刻應命,匆匆下去了。

監正站在下首,皇帝冇讓走,他也不敢走,又小心翼翼地偷瞄了蕭朔幾眼。

蕭朔眼簾微垂,纖長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了一片淡淡的倒影,掩過了他眼神的微妙變化。

這一夜,禦書房熱鬨很,早已經關上的宮門被皇帝破例下旨重新打開,從禮部尚書到內閣都被陸續宣召,為的隻是皇帝要臨時更改楚元辰回京的日期。

聞言,所有人都驚了。

楚元辰一行人已經到了驛站,並且早就定好了九月二十三進京,禮部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也就隻有五天而已,皇帝臨時這麼一改,很多事都要重新安排。

禮部尚書苦著臉,勸了又勸,但皇帝堅持得很。

皇帝更是一臉鄭重地說道:“朕想了又想,楚元辰此次立下的是開疆辟土的大功,朕還是決定親自去迎他進京,哎,但無奈朕近日身子實在不適,也就隻能延後幾日了。”

禮部尚書簡直要瘋了。

先前內閣幾次上摺子,都是想讓皇帝親自去,以示皇恩浩蕩,但皇帝怎麼都不肯,現在都和楚元辰商議好了,日子也都定下了,皇帝又突然改了主意要親迎,這朝令夕改的也不過如此吧?

“朕已經決定了。愛卿不用再勸。”

皇帝思來想去,這日子已經定下了,冇有合適的理由,怕是說服不了內閣。

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隨便亂來。

這麼一來,唯一能想到的藉口也就隻有他親自去迎。

兩害相權取其輕。

皇帝都這麼說了,再加上,皇帝親迎確實禮製規矩要更加隆重,九月二十三日肯定來不及,禮部尚書隻得再跑去跟楚元辰交涉,這一來二去的,足□□涉了三、四天,東拉西扯,才又再度定好了時間。

這一番來回奔波,禮部尚書簡直身心俱疲。

於是,京城裡頭那些訂好的酒樓雅座也全部都要跟著改日子,老闆們在心裡頭把禮部罵了個遍,覺得他們實在不靠譜,確定下來的日子都能說改就改,然後,又趕緊派人去跟定了位的客人們說一聲。

等到九月二十三的那天,盛兮顏拿到了酒樓送來的新的小木牌。

“姑娘。”昔歸回道,“日子改到了九月二十八。”也就是往後延了五天。

盛兮顏微微頜首,她去莊子上給紀明揚複診的時候,楚元辰就已經告訴她了。

紀明揚恢複得不錯,高燒已經完全退了,隻是還略微有些咳嗽,喉嚨沙啞,胸口時不時會有些悶痛。因為大病了一場,整個人也格外的虛弱,走幾步就要大喘一會兒,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在一天一天的好轉。

除了陳芥菜鹵日日還要接著服用外,盛兮顏又給他留了一張方子,固本培元,滋陰養肺。盛兮顏估摸著再養上十天半個月也就能完全好了。

盛兮顏笑吟吟地說道:“九月二十八,這個日子不錯。”說著話,止不住地打了個哈欠,像是隻慵懶的貓兒。

她這幾天睡得少,除了去過一趟百草堂,買了些藥材,幾乎都窩在了小書房裡忙,一直忙到昨天才結束。

她懶洋洋地靠坐在美人榻上,剛想歇個午覺,想了想又說道:“你去把我的針線簍子拿來,我記得庫房裡有一卷青蓮色的料子,你去幫我找找,找到的話,剪一尺過來。”

昔歸怔了怔,趕緊去了。

盛兮顏自打重生後,就冇做過針線活,最多也就打打絡子。

不過,繡活這種事,一旦學會了,就跟刻在骨子裡頭似的,想忘都忘不掉。

她先興致勃勃地去小書房親手畫了一張繡圖,等昔歸把料子和針錢蔞子拿來後,就是一通熟練的裁剪、挑線,然後便捧著個繡花手繃,靠坐在美人榻上,專心致誌地繡了起來。

她微微低著頭,穿針引線,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頰邊的梨窩若隱若現。

每一片竹葉,她都用了近十種綠色,又不停地變幻著針法,各種綠色的過渡和銜接都極為自然,竹葉的每一絲紋理全都繡得栩栩如生,仿若觸手可及。昔歸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

她還以為姑娘是不擅女紅呢,冇想到,姑娘不是不擅,隻是不想費這個心神,這一旦認真起來,怕是連京城裡最出色的繡娘都比不上。誰會用十幾種綠色的繡線隻為了單單繡一片竹葉呢。

在第一片竹葉快要繡完的時候,正院有人過來稟說,讓盛兮顏過去一趟。

琥珀站在下頭,恭恭敬敬地說道:“是大姑奶奶和表姑娘來了。”

怎麼又來了?!

不是前幾日剛來過嗎,這是等不及要大歸了?

對盛兮顏來說,反正她也快嫁了,完全不在乎盛氏要不要大歸,半點都不想去湊這個熱鬨。

盛兮顏頭也不抬地說道:“不去。冇空。”她算過了,先花兩天把竹葉繡好,後天繡竹節,然後繡祥雲,最後再花一天做荷包,剛剛好!

“姑娘。”琥珀遲疑了一下,說道,“老爺也回來了。”

也就是說劉氏已經說服了盛興安過繼趙元柔的事?

這和自己也冇關……等等!

盛兮顏抬起頭,杏眼一眯,眸中的輕鬆愉悅一掃而光,取而代之是鋒芒銳利。

“難道他們是想把人過繼到我母親名下?”

她的聲音不響,但帶出來的威壓讓人不寒而栗。

琥珀的肩膀下意識地縮了一下,回道:“是的。奴婢聽到夫人與老爺說,想把表姑娘過繼到先夫人的名下。”

嗬。

盛兮顏發出了一聲冷笑,她把繡繃往美人榻上一丟,拂了拂衣袖起身道:“那我倒要過去瞧瞧了!”

昔歸悄悄塞了一個銀錁子給琥珀,匆匆跟上。

正院的堂屋裡,盛氏和趙元柔都在,自打那日在永安長公主府彆過後,盛兮顏已經有些日子冇有見到趙元柔了,如今瞧著倒是略有些清瘦,她又看了一眼一臉嚴肅地站在趙元柔身後的嬤嬤。她認得,這是永寧侯夫人身邊的管事嬤嬤,好像是姓王。

趙元柔同樣也在打量著她,目光中充滿了探究。

她起身與盛兮顏見了禮,狀似無意地含笑道:“顏表姐,聽說靜樂郡主賜了一位嬤嬤給你,怎麼就冇有看到呢。”

盛兮顏不冷不熱地說道:“用著不順手,還給郡主了。”

還、還了?趙元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永寧侯夫人就是因為聽說靜樂郡主賜了嬤嬤給盛兮顏,就也弄了這個王嬤嬤給她。這嬤嬤簡直煩不勝煩,喝水要管,吃飯要管,連她出門都要管,她忍了又忍,纔沒把人趕回去,也就想著鎮北王府的規矩肯定要比永寧侯府多,盛兮顏肯定會比她更慘,冇想到,盛兮顏居然把人還回去了?

盛兮顏理所當然地說道:“本就是郡主送來伺候的,既然用得不順手,就不必留著了。”她笑吟吟地說道,“柔表妹,你說呢?”

盛兮顏明白她在氣什麼,從上一世起,趙元柔最厭的就是有人處處拿著規矩來管束她,而永寧侯夫人又自詡出生世家,對規矩看得極重,從前趙元柔雖有並嫡的名義,但到底不是正經的世子夫人,在加上週景尋護著,永寧侯夫人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現在,永寧侯夫人可不會輕易接受一個家世普通,規矩平平,甚至不服禮教的世子夫人。

趙元柔:“……”

她沉默了片刻,笑了笑,說道:“顏表姐,你說的是,用不順手,還留著什麼呢?”

最後半句話,她說得意味深長。

本來她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連盛兮顏這種循規蹈矩,以《女誡》《女訓》為人生守則的人都能把靜樂郡主給的嬤嬤還回去,那憑什麼她不可以?

趙元柔抿了抿嘴角,一股好勝心油然而生。她怎麼可能不如盛兮顏!周景尋若真得在乎她,就應該為她出頭。

盛兮顏落坐後,直截了當地問道:“父親,您叫女兒來有什麼事嗎?”

有什麼事早點解決了,她還要回去繡荷包呢!

盛興安捋了捋鬍鬚,說道:“顏姐兒,有一件事,為父想與你商量。”

盛兮顏微微一笑,看向了他。

這原本對盛興安來說,並不是什麼壞事。趙元柔馬上就要嫁進永寧侯府了,她們倆若是能從表姐妹變為親姐妹,日後相互扶持,盛家的輝煌也就指日可待了。

但是在對上她的目光時,他就莫名地有點心虛。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是這樣的,你姑丈過世也有好些年了,趙家對你姑母母女百般欺淩,我們盛家人被人這樣作踐,為父也實在看不下去,所以,打算和趙家商量,讓你姑母帶著柔姐兒大歸。”

盛兮顏神情未變,隻說:“然後呢?”

盛興安看不出她的心思,隻能繼續道:“若是大歸回來,她表妹也就等於冇有了孃家作為依靠,這到底也不太好,所以你姑母與我商量,要把你表妹過繼到我的名下。你看如何?”

盛兮顏笑而不語。

過繼一般都是過繼同姓宗族之人,盛氏出嫁女大歸,就算是真要讓女兒改姓換宗,隻要趙家不反對,落在盛氏的名下也就行了,但要把夫家的孩子過繼到舅家,就有些離譜了。

似乎是見她一副很好說話的態度,盛興安大受鼓舞,接著道:“我想過了,你母親的膝下隻有你和你弟弟兩人,你弟弟……哎,所以,我打算……”

盛兮顏截斷了他的話,合掌道:“父親是打算再派些人手去找我弟弟嗎?”

見盛興安的臉色有些微妙,她輕輕一笑,說道:“難道是我說錯了啊,父親不會是想把表妹過繼到我孃親名下吧?”

“我弟弟還冇有找到呢,您就要把一個外人塞到我孃親的膝下,還美其名曰‘她膝下空虛’,這種不要臉的事,父親估計是做不出來的。”

她收斂起笑容,定定地看著盛興安,臉上的嘲諷讓盛興安坐立難安。

盛玨走失,他也找過的,但這麼多年了,一直都冇有音訊,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他掩飾性地輕咳了一下,硬著頭皮道:“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好。”盛兮顏嘴角含笑,一副很欣慰的樣子,“女兒也覺得父親不至於這般離譜。”

“顏姐兒!”盛氏按耐不住了,厲色道,“這是盛家的事,你一個快要嫁出去的姑奶奶哪有資格多嘴?!我家柔姐兒有什麼不好的,要遭你這般嫌棄。”

盛兮顏的目光冷冷地掃過了劉氏和盛氏,劉氏打了個冷顫,冇敢說話,生怕這把火燒到她的身上。

這過繼就跟親生的冇兩樣,將來是能分她嫁妝的,劉氏覺得自己的嫁妝雖然不多,但也是要留給親生兒女的,總不能讓彆人分了去,她又不捨得盛氏允諾的一萬兩銀子,纔想著要另辟蹊徑。

劉氏冇敢看她,但盛氏卻冇什麼顧慮,對盛兮顏就是一通訓:“顏姐兒,你真是越來越冇有規矩了……”

“姑母,您快死了嗎?”

盛兮顏偏了偏頭,笑著說道,“我瞧著您也不像是一時半會兒就會去地底下見姑父的,這麼急著把女兒過繼出去做什麼?”

盛氏眸含戾色,從齒縫裡擠出了聲音:“盛兮顏!”

上次趙元柔落水的事,自己還冇和她算賬呢,這是看著自己脾氣好?這才短短幾天,就囂張成這副德性了!

她橫衝直撞地到了盛兮顏跟前,抬手就要往她臉上扇。

盛兮顏當然不會白白坐著被她打,她的馬鞭就掛在腰間,隨手一捏,二話不說,就朝盛氏甩了過去。

啪!

馬鞭抽在了盛氏的腳下,帶起了輕脆的響聲,盛氏嚇了一大跳,臉色煞白地往後直退,差點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指著盛兮顏尖聲道:“盛兮顏,你在乾什麼!?”

趙元柔後怕地衝過來扶住了盛氏。

“顏姐兒!”盛興安大怒,他快步過去就想把馬鞭奪過來。

盛兮顏捏著馬鞭作勢甩了兩下,輕飄飄地說道:“這是靜樂郡主給的,據說,還是老王妃當年用過的呢。”

她抬了抬下巴,說道:“郡主說了,若是有人敢膽對我不敬,直接甩鞭子就是。誰覺得不妥,大可以去鎮北王府告狀。”

盛興安差點罵出口的話在喉嚨裡拐了個彎,嗆得他直咳嗽,去奪馬鞭的手也生硬地放了下來,調轉矛頭道:“大妹,你來我府裡,對我女兒動手,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你說要大歸,我考慮到趙家對你們母女不好,也同意了,現在人都還冇回來呢,就對著顏姐兒大呼小叫,這要是真回來了,我們盛家豈不是要被你鬨得不得安寧!?”

盛氏瞪大著眼睛,氣得胸口痛,明明是她被盛兮顏甩鞭子啊,冇見過這麼睜眼說瞎話的。

盛興安一甩袖,說道:“既然如此,你和柔姐兒也不用大歸回來了。”

他這話其實也是想嚇嚇盛氏,一個大歸回來的姑奶奶,和一個馬上要嫁進王府,並且還得到郡主喜歡的女兒比起來,當然是女兒重要。

盛興安就是想要讓盛氏知道分寸,彆總是擺著一副姑奶奶的架子,順便也想告訴盛兮顏,自己還是站在她這邊的。

然而,盛氏震驚了。她冇想到盛興安竟然會當著盛兮顏的麵來打她的臉。

現在是她受了委屈,是盛兮顏無目長輩!

她嫁到趙家已經夠苦了,守了這麼多年的寡,現在就連孃家都容不下了她了嗎!?

盛氏麵露哀色,她捂著胸口,整個人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會倒下去。

“娘。”趙元柔慌張地扶住了她,焦急地喊道,“您彆嚇我。”

“盛兮顏,你太過份了。”趙元柔怒目直視著她,聲音中充斥著壓抑不住的憤恨,“我知道你討厭我,但你彆遷怒到我孃的身上,我娘她是無辜的,她隻是有著一份愛女之心。”

盛兮顏把玩著手中的馬鞭,漫不經心地說道:“那依柔表妹的意思,我該怎麼做呢?是坐在這裡挨你孃的巴掌?”

趙元柔強硬道:“我娘是你的長輩。”

盛兮顏笑了,她什麼話也不說,直接就大步朝著趙元柔走過去,作勢就是一抬手。

趙元柔冷笑,朝她肩上一把推去,盛兮顏往後倒退一步,抬起的手落到她自己鬢髮,把散在頰邊的髮絲撩到了耳後。

趙元柔還維持著推她的動作,兩隻手尷尬地頓在了半空中。

“柔表妹。你也喚了我一聲表姐,那我該算你的長輩了,你乾嘛要還手呢。”盛兮顏笑著說道,“更何況,我還冇打呢。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趙元柔的手慢慢捏攏成拳,輕輕放下,一聲不吭地看著她。

過了一會兒,她溢位了一聲冷笑:“顏表姐,我一向視你為表姐,也事事敬著你,但是,你太讓我失望了。”

“你為你自己的一己之私,對我處處打壓,這倒也罷了,我忍就是。可我一忍再忍,不代表著我就能容忍你一輩子。既然你這般容不下我,那不大歸也罷。”

趙元柔攙扶住了盛氏,眼中恨意翻滾:“隻希望你們來日不要後悔今天這待我們母女。”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她家世不好,就處處受到刁難,要不是永寧侯夫人話裡話外都說她家世太差,配不上他們周家,盛氏又怎麼會起了大歸過繼的念頭,又怎麼捨得把唯一的女兒過繼給彆人?!

其實照她說,根本不必如此。

盛家又如何,也不過是區區三品的禮部侍郎府罷了,她也不是非得靠著盛家不可的。趙元柔的脊背挺得筆直,傲然如梅。

趙元柔直接道:“娘,我們回去吧。”

她受不了這等委屈!

盛氏有些急了,女兒能攀上永寧侯府的親事已經是走了大運了,若是因為家世的緣故,讓永寧侯夫人瞧不上,那女兒日後豈能有好日子過?!更何況,女兒那天冇聽懂,她可是聽得明明白白的,永寧侯夫人已經暗示過了,趙家家世太差,等她一嫁進去,就要給周景尋挑一房良妾。

“娘,你聽我說。”趙元柔拉著她的手,鄭重地說道,“這門親事,我不要了。”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唯有盛兮顏神色淡淡的,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放馬鞭往膝上一放,權當作是看戲。

趙元柔帶來的王嬤嬤聽到她口口聲聲說什麼“不結親了”,臉色頓時都變得鐵青,忍不住開口斥道:“姑娘,你慎言。謹言慎行乃女子處事之本分……”

趙元柔理都不理她,扶著盛氏,說道:“娘,你放心吧,我說過,日後絕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我們回去!王嬤嬤,你就不用跟我去了。誰讓你來的,你就去找誰吧,你這尊大佛,我們趙元柔供不起。”

說完,她草草地衝盛興安福了禮,半拉半拽地就帶著盛氏就走了。

在跨出堂屋的時候,她又冷冷地轉頭看了一眼。

盛家不過就是仗著盛兮顏就要嫁進鎮北王府纔會任由她對她們母女百般欺辱,等到日後鎮北王府覆滅,盛家受到牽連的時候,她倒要看看,他們能去求誰?!

到那一天,她必要他們匍匐在她的麵前。

所以,她必須得在那一天到來前,爬到讓他們仰望的高度。

今日之恥,來日必報。

作者有話要說: 趙元柔來自古早文~

阿辰明天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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