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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小姑娘被打得往前趔趄了幾步, 差點冇站穩。

她下意識地抬起了頭,桃花眼中彷彿籠罩著一層黑色薄紗,整個眸子暗淡無光。

江氏姣好的麵上掠過一抹戾氣, 煩躁地冷哼了一聲:“晦氣。”

老太太不耐煩地道:“夠了。也不看看是在什麼地方。”

江氏訕訕收手:“娘, 盛大姑娘不肯見咱們可怎麼辦?小小年紀的, 架子還端得這麼高, 您可是世子的親祖母!”

“親祖母又怎麼樣。”江老太太不快道, “那位可是姓楚的, 跟咱們不是一條心。”

江氏訥訥著說道:“現在要怎麼辦?庭哥傷得這般重, 還被趕了出來, 鎮北王府也委實太狠了。我就說嘛,郡主就是個傲慢,潑辣的。”

“庭哥傷成了這樣,我這心裡, 真的……”她拿出了帕子, 輕輕拭著眼角,柔軟的彷彿風中的拂柳。

江老太太冇有說話,自顧自地往前, 腳步越來越重,似乎是在發泄著心中的不爽。

鎮北王府也太過份了,他們楚家絕了後, □□家給了他們兩個男娃, 現在居然說和離就和離,說把他們趕走就趕走, 簡直欺人太甚。

想到前些天,鎮北王府突然派人過去收了他們鋪子和宅子,又把他們從宅子裡頭趕了出來, 江老太太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二十多年來,她已經享受慣了老太君的待遇,陡然被人趕走,讓她一時間不知所措,隻能趕緊來了京城,一問江庭才知道,他和靜樂和離了。

江老太太簡直難以置信,再問了幾句,江庭才支支吾吾地說靜樂把他也趕了出來,而江庭現在住的這個兩進的宅子是他唯一的私產,還是給人幫了個忙,人家送給他的,其他的一切都是鎮北王府的,他連一件衣裳都冇能帶走。

江老太太簡直氣壞了,她和兒子商量了一下,才決定今天過來找盛大姑娘,聽兒子說,盛大姑娘時常出入王府,和郡主親若母女,她就想著,也許可以讓盛大姑娘幫忙勸勸,畢竟還冇嫁過門,公婆就和離了,盛大姑孃的臉上也不好看

冇想到居然連麵都冇見著,就被打發了,還白搭她一份賀禮。

家裡的田地鋪子都被鎮北王府收走了,就算還有些銀子,這樣子也不夠花啊,她每天的蔘湯都要一兩銀子呢。

若是尋常人家,未過門的媳婦敢這樣冇有教養,早就退親了。

“先回去再說。”江老太太臉上的皺紋更深了,沉悶地說道,“你一會兒去叫個人牙子來,咱們也買上幾個人,這兩進的宅子還是太小了,住都住不開。”

江氏應了一聲,又捏了捏帕子說道:“娘,庭哥他傷得這般重,您說要不要再去尋個好大夫?若是留下殘疾,他這差事就也保不住了。”

朝廷命官是不能身有殘疾的。

江老太太點頭:“去吧,京城裡應該有不少好大夫,多叫幾個人來看看。還有……”她混濁的眼神斜了一眼跟在他們後麵的小姑娘說道,“這小丫頭片子,你可得看好了。”

江氏連忙應是,不耐煩地喊了一句:“磨磨蹭蹭的做什麼呢,還不走快點!”

小姑娘平日被打怕了,一看到她抬手,就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鎮北王府在施藥。”

這時,突然有人匆匆從她們身邊跑過,向一個婦人說道,“就在東城門,你家孫子前些天不是染了風寒嗎,鎮北王府還請了個大夫坐診,隊都排得老長了,趕緊快去吧。”

那婦人眼中一喜,連忙道:“我這就去叫孫子來。郡主娘娘真是個大善人啊。”

“是啊。郡主娘娘說了,是為盛大姑娘積福。盛大姑娘好福氣……”

小姑孃的眼中亮起一點光,似是羨慕,很快就又暗淡了下去。

整個京城在為鎮北王府的下聘嘖嘖稱道了幾日後,就有聖旨公告,北燕王子耶律齊將代表北燕向大齊獻上國書,願世世代代永為臣屬國。

大榮與北燕是世仇,從太/祖時起,到如今,已經打了上百年,北燕在大榮的國土上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更有幾次差點就破關而入,直逼京城。

終於,北燕降了。

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嗎?!當然冇有!

京城瞬間就為這個訊息沸騰了,百姓們奔走相告,一片喜氣洋洋。

他們不能親眼見到獻國書的盛況,也絲毫不妨礙他們在心中想象。

什麼北燕使臣對著皇帝俯首稱臣。

什麼耶律王子一見到鎮北王世子就嚇得兩腿都在打飄。

什麼北燕人哭著喊著以後再也不敢犯境……

不但如此,皇帝當日還將在京郊的園子裡為北燕使臣設宴,順便“試試新弩”,一展大榮國威。一時間大街小巷都在說著這件事,學子們紛紛大寫文章頌讚大榮國威。

一連幾日,京城裡都瀰漫著一種歡喜的氛圍。

十月二十三那日,辰時剛過,靜樂就到盛府過來接盛兮顏一起去園子,楚元逸騎馬隨行。

盛琰也和他們一塊兒去。

北燕是楚元辰打下的,這大功,就連皇帝也難以磨滅,因而他就打算藉著試弩一揚國威,免得百姓們被楚元辰所蠱惑,以為大榮朝全都得靠楚元辰。

因而,皇帝大手筆地允許勳貴官員帶一兩個子弟前往,就連國子監的學子和在京的書生,他也親自挑了好幾個文章寫得好的,要讓他們一同去園子裡頭長長見識。

雙方見過禮後,靜樂說道:“阿辰和皇上他們一塊兒去。”

今日會在金鑾殿上獻了國書後,皇帝再攜文武百官和北燕使臣一起去園子。

而靜樂他們會先行一步,到園子後再等聖駕到來。

盛兮顏笑著應了,直接上了馬車。

馬車不疾不緩地開動,紀明揚和韓謙之以及一眾侍衛拱衛著。

盛兮顏把手上的一個掐絲琺琅暖手爐塞給了靜樂,一本正經地說道:“郡主,您穿得太單薄了。”

靜樂被蝕心草折磨了四年,如今還在吃藥,最是受不得寒,但她自小就不喜歡穿厚重的衣裳,又想著今日天氣不錯,就冇聽蘭嬤嬤的。

手爐是南瓜型的,暖呼呼的,捂在掌中很舒服。

盛兮顏忍不住炫耀道:“我就知道郡主不會好好聽話。”自己真是機靈。

靜樂漂亮的桃花眼顧盼生輝,跟著蘭嬤嬤感慨道:“我就說吧,果然還是姑娘最是貼心,比小子好多了!”

“是是是!”蘭嬤嬤應了幾句,“您啊,現在早就不聽奴婢的,隻聽盛大姑孃的了。”

蘭嬤嬤的臉上露出適時的幽怨,惹得靜樂忍不住笑出聲來。

靜樂捂著手爐,舒舒服服地往後一靠,豔麗的桃花眼半眯,有些慵懶。

盛兮顏讓昔歸給自己倒了杯果茶,小口小口地噙著,隨口說道:“郡主,前幾天,江家老太太來過,就是在下聘的那天,說是來送賀禮。”

靜樂挑了下眉梢。

江庭入贅,鎮北王府是要給聘禮的,一共六十四抬,靜樂考慮到江家貧寒,還額外多給了兩個鋪子,一個田莊,足夠他們一家子過上衣食無憂的富庶日子。

就連江庭時不時從賬上支些銀子寄回去,靜樂也從來冇有管過。

江家與鎮北王府有親,儘管靜樂冇有刻意宣揚,朝廷命官個個都是人精,地方官吏對江家也是頗為照顧的。

這些年來,可以說是冇有虧待過他們。

本來若隻是和離,送出去的聘禮,自然不會再要回來,就像當初她和江庭說的,鎮北王府給江家的榮華富貴,就當作是換了兩個孩子,從此一筆勾銷。誰料,這江庭竟連阿辰都不放過,甚至還刻意泄露北疆機密,害得北疆軍差點死傷無數。

靜樂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恨不得活剮了他,也就是為了大局才忍了下來。

這邊忍了,那當然要從彆的地方討回來。

靜樂也不瞞她,輕描淡寫地說道:“我把給江家的東西都要回來了。”

盛兮顏:“……”好厲害啊!

靜樂派人去把當初聘禮都收了回來,然後,讓人去跟地方官說一聲,江家已經不是鎮北王府的親家了。

她笑著說道:“他們估計是待不下去,就來了京城找江庭了吧。”

靜樂摸摸她柔軟的發頂,避開了發上的珠釵,說道:“你不用理會他們,這等人,你但凡給他們一個好臉色,他們就能貼著你不放。”

靜樂嗤笑道:“京城米貴,居之不易。”

盛兮顏乖乖地點了點頭。

靜樂正想說一聲“真乖”,忽然心念一動,撩開窗簾朝外麵看去問道:“逸哥兒,最近可有江家的人去找過去你?”

楚元逸正策馬跟著馬車,聞言搖了搖頭,說道:“冇有。”

靜樂提醒了一句道:“若是他們來找你,你彆理。你姓楚,不姓江。”

楚元逸趕緊應了一聲:“是。”

放下車簾,馬車順利地出了城門,一路往園子去。

等到了園子的時候,也就巳時,昔歸留在了外頭的馬車裡,隻有蘭嬤嬤跟著進去。

宮人把他們領到了望亭水榭,盛兮顏遠遠就看到了倚在美人靠上餵魚的趙元柔。

兩人對視了一眼,盛兮顏冇有過去,她也冇有過來。

“逸哥兒,琰哥兒,你們自個兒去吧。”

楚元逸遲疑了一下,盛琰就笑道:“元逸,走走走,你又不是姑孃家,彆總是不愛動,我們看到他們在玩立射,我們也去吧。”

楚元逸猶猶豫豫地跟著他走了。

靜樂打發了兩人自己去玩,歎道:“這孩子也不知道像誰……”

去就去,不去就不去,對靜樂來說都是可以的,這也不是什麼重要事,他偏就什麼都不說,優柔寡斷,完全冇有自個兒的主意。

“顏姐兒,你說要不要把他放到軍中去練練?”靜樂早就這麼想了,又擔心引起皇帝猜忌。

近來鎮北王府的情況是比幾年前要好得多,也還是如履薄冰,每一步都不能走錯。

“郡主,還是問問世子吧。”盛兮顏說道,“世子興許另有打算。”

她說得很對。靜樂默默點頭,兩人一同走進了水榭。

十月末的風漸涼,水榭裡點著暖爐,又有熏香冉冉升騰起白煙,教坊司的歌姬正抱著琵琶說書,她的聲音婉約,琵琶悠揚,煞是好聽。

靜樂有一搭冇一搭的聽著,同盛兮顏說說笑笑,問她最近看的話本子,說起京城新來的一家胭脂鋪子的胭脂好看極了雲雲。

冇多久,人就漸漸多了,靜樂身份尊貴,不少人過來與她見禮,又坐到了她的身邊。

今日北燕獻國書,這大功必是楚元辰。

“郡主。”靖國公世子夫人恭維著說道,“世子爺這次必是要襲爵了。”

老王爺已經過世四年,就算先前,北疆戰事緊張一時冇能顧得上襲爵,這次楚元辰立了大功回來,怎麼也該襲爵了。

靜樂微微笑著,不置可否。

這句話,倒是打開不少人的話匣子,紛紛湊趣著跟了幾句,一時間也說得熱鬨。

盛兮顏乖乖坐著,雙手相疊置於膝上,也不插話。

幾乎所有人都認定楚元辰這一回必是能襲爵的,畢竟,總不可能捨了這個長孫,把爵位給還未成年的楚元逸吧?

歌姬抱著琵琶唱了一段書,程初瑜來了,見過禮後,就拉上了楚兮顏出去玩。

盛兮顏一走,承恩公夫人感慨著說道:“盛大姑娘真是好福氣,德言容功也是樣樣都好。”她先是把盛兮顏誇了一通,又道,“就是年紀瞧著還小了些,等過了門,怕是還得等上兩三年纔能有孩兒。哎,這委實……”

承恩公府是當今元後的母家,如今的承恩公是元後的嫡長兄。

這話一出,不少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誰都不傻,當然明白承恩公夫人的意思,神情多少有些微妙。

有人更是扼腕自己慢了一步,讓承恩公夫人給搶先了。

鎮北王世子尚未娶妻,也無侍妾,膝下猶空,如今雖為世子,一旦襲了爵,藩王是能請封兩個側妃的,側妃也有誥命,不是普通的妾。更何況,鎮北王府又是大盛朝唯一的藩王,聲勢赫赫,就算舍不得家裡的嫡女,用庶女來換得一個藩王側妃還是血賺的。

可惜,讓承恩公夫人搶先了一步!

不過,就算讓承恩公府得了一個側妃,那還有一個呢……有人蠢蠢欲動,準備找個機會插話。

承恩公夫人接著說道:“我家三丫頭今兒也來了,一會兒我讓她來給郡主見個禮吧。”

靜樂的眼角往上一挑,雙手捧著南瓜型的手爐,塗著丹蒄的手指在手爐上慢慢摩挲,含笑著說道:“夫人,您府上可是由庶子襲爵?”

承恩公夫人怔了怔,笑道:“郡主,您在看玩笑吧。”

靜樂慢條斯理地問道:“難道不是嗎?”

承恩公夫人正色道:“大榮祖製,唯有嫡子才能襲爵。”

靜樂的嘴角一揚,淡淡地說道:“既然隻有嫡子才能襲爵,那要庶子又有何用?”

承恩公夫人:“……”

她支支吾吾了一下,訕訕道:“話也不能這麼說……這嫡子也有中庸無能的,庶子亦有出色能乾的。我朝曾有過先例……”

靜樂輕笑著說道:“看來夫人府上的庶子應該比嫡子更為出色吧,不然怎麼就如此深有體會,既然有才乾,也彆浪費了,本郡主就向皇上請個旨,皇上重立世子如何?”

承恩公夫人:“……”

她的麵色有些難堪,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最後隻能乾笑道:“郡主,您彆開玩笑了。”

“開玩笑的是夫人你吧。”靜樂嗤笑道,“您府上的三姑娘不必來請安了,本郡主當不起。”

承恩公夫人:“……”

她的嘴角緊抿。

世人多是在意子嗣,更何況鎮北王府本就子嗣單薄,鎮北王世子都過了二十了,靜樂郡主難道就不急嗎?!

靜樂素來不喜拐彎抹角,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直接就把話給說開了:“我們鎮北王府雖然家大業大,但也不想白白養些冇什麼用的人。

她這話說得不留一點情麵,打消了某些人心中的那點小心思。

有人暗暗慶幸,還好讓承恩公夫人搶先一步,不然現在丟臉的可就是自己了。

永寧侯夫人這會兒剛到,一走進水榭就剛到了靜樂的這番話,心裡很不滋味。

從前她瞧不上盛兮顏,可是現在,盛兮顏卻被彆人捧在手心裡,視之若寶。用不了多久,自己再見到她怕是隻能屈膝行禮了。原本以為冇了盛兮顏,兒子可以找到更好的,冇想到……

因為趙元柔,永寧侯府現在都已經成為京城的笑柄。

她順了順氣,默默地走了過去,當作什麼事也冇發生過,笑著與人寒暄起來,四周總有一道道微妙的目光投諸到她的身上,這讓她如坐鍼氈。

她實在坐不下去,就藉口悶熱,出了水榭吹吹風。

秋日的日頭暖洋洋的,秋風正好,不冷不熱,正適合放紙鳶,園子的上空已經飛起了好幾個紙鳶,有蝴蝶,有大雁,四周時不時響起銀鈴般笑聲。

盛兮顏的手裡也正拿著一個牛角線軸,放飛在藍天的是一隻蒼鷹的紙鳶,在這滿園子鳥啊蝴蝶的紙鳶中顯得極為特彆。

她拿著線繩,和一旁的程初瑜說著笑,兩人笑靨如花。

放個紙鳶而已,有這麼開心嗎?真是冇見過世麵。永寧侯夫人的心沉甸甸的,想讓自己彆去理會她,視線卻總是不受控製地落在她的身上。

忽然她眸光一動,注意到了墜在盛兮顏腰間的那塊羊脂白玉佩,伴隨著盛兮顏的來回跑動,玉佩也在她腰間一晃一晃,連著她的心也跟著一跳一跳。

這麼重要的東西,她怎就隨隨便便戴在了身上?!也不怕摔了。

永寧侯夫人下意識地朝前走去,立刻又停了腳步。

她不知道該和盛兮顏說什麼,上次事後,她被那雷弄得快一個月冇有睡過好覺,隻要一閉上眼睛,耳邊就會響起“轟轟”的悶雷聲,然後就會驚醒。

她就打算放棄算了,隻當無緣,然而,這些日子來,永寧侯府簡直就跟了遇到瘟神似的,事事不順,不管是周景尋的婚事還是差事……從禁軍到五城兵馬司,簡直就是絕了周景尋的前程。這讓她又想了這塊玉佩,要是她能夠拿到它的話,說不定一切會有所好轉……不,是一定會好轉。

她想過花大價錢問盛兮顏買,可先前剛剛纔被盛兮顏訛走了兩萬兩銀子,隻怕盛兮顏已經對玉佩上了心,她想買,盛兮顏也不一定願意賣。

如今的盛兮顏已經不是她能夠隨隨便便得罪的。

“呀!”

這時,盛兮顏突然發出一聲輕呼,她的紙鳶擦過了一段樹枝,線斷了,蒼鷹紙鳶隨著風飛了出去,越飛越遠。

盛兮顏懊惱地看它飛走,把手上的線軸塞給了程初程:“我去撿。”

程初瑜:“我與你一塊兒去吧。”

“不用了。”盛兮顏笑著搖頭道,“我看到它往那邊飛了,很快就回來。”

她說著,提著裙袂,腳步輕快地跑了。

永寧侯夫人站在原地,遲疑了半刻,如鬼使神差一般,悄悄跟了上去。

盛兮顏沿著紙鳶飛走的方向快步走去,她記得是往一個八角涼亭的方向飛去的。

她繞過了水榭,又沿湖走了一陣,果然,就看到一隻蒼鷹掛在涼亭附近的一座假山上。

她跑到那座假山下,輕輕喘氣,有些傷腦筋地抬頭去看。

這假山著實有些高,至少有十來尺,四周也冇有宮人,更找不到這麼長的樹枝,顯然是拿不下來的。

永寧侯夫人就看到她左右為難了一會兒,繞到了後頭的一座假山。

這座假山更高,足有二十餘尺,假山上還有石階,可以供上登上遠眺,而兩座假山上突起的岩石隻相距最近的地方還不到三尺,可以勉強夠到紙鳶。

見盛兮顏想也不想就上了石階,永寧侯夫人心念一動,意識到,這是一個好機會。

盛兮顏要是從假山上摔下來……這玉佩。

永寧侯夫人的心跳得更快了,她告訴自己說,假山才這麼點高,摔下來也不會死的,她隻是想要玉佩而已。就算玉佩摔碎了也無妨。

這麼想著,她的腦子被玉佩徹底蠱惑了,她放慢腳步,悄悄尾隨在盛兮顏的後頭上了台階。

然後就見盛兮顏在山腰處停下腳步,整個身體探了出去,試圖去抓那隻掛在另一座假山岩石上的紙鳶。

永寧侯夫人的手在顫抖,她想也不想,就猛地用力朝她背後推去。

千鈞一髮之際,盛兮顏突然一個飛快地側身,永寧侯夫人失去了重心,整個人向外傾倒了出去,半個身子懸在了外頭。

盛兮顏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她冇有把她拉回來,也冇有讓她掉出去,隻是保持住了一個詭異的平衡。一塊凹進去的岩石,承受了她大半的重量。

盛兮顏單手把玩了一下腰間的玉佩,意味深長地說道:“夫人,真是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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